“嗯？”

    陸愷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堅定地抬眼，對上了蔣明卓的視線，“我，我想把這些年，我的這些年，全部都告訴你…”

    “然后，你可以把你這些年的，也都告訴我嗎？”

    蔣明卓眼睛微微一瞇，隔著一層蒸騰的霧氣，陸愷看不清他眼中的冷漠。

    可蔣明卓卻看清楚了陸愷的眼神。他畢竟是個成年人，還是個常年被桃花圍繞的成年人，他不會不知道陸愷炙熱的眼神意味著什么。

    “抱歉。”蔣明卓漸漸從溫情的氣氛中抽離出來，冷靜地說，“暫時不能?！?/br>
    意料之中，卻還是很失望。陸愷抬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油碟，強撐著說：“沒事兒，我知道?！?/br>
    他聲音低了低，又小心地接著說：“沈知夏是嗎？是他吧，我知道的，你那時候就很喜歡他，你還，你還給他買冰糖草莓呢…”陸愷苦澀地笑著，“跑了好幾條街，可辛苦了…”

    “嗯?！笔Y明卓一字一句，說，“我很愛他?！?/br>
    陸愷看見油碟里濺落了幾滴水花，慌亂地抹了抹臉，“唔，我知道，我知道…”

    “可他背叛了我?！?/br>
    “什么？”陸愷反應(yīng)不過來，甚至忘記了掩飾眼底的悲傷。

    “所以，談情說愛這事在我這兒就算了?！笔Y明卓拒絕得很明確，沒有留給旁人一絲一毫的機會，“我也不想再碰這玩意兒?！?/br>
    沈知夏又回了一趟沈氏。

    “媽，這種照片沒被人敢拍，就算拍了也沒人敢這么寫出來?！彼咽謾C摔在桌上，咬牙切齒，“你們?yōu)槭裁催@么做？”

    沈母也不再裝病，一下一下攪拌著碗里的燕窩，說：“又沒冤枉你，照片是真的，上面的人也是真的，你倆在醫(yī)院見面是真的，那徐蘭庭跟你舉止親密也是真的呀。”

    “徐蘭庭跟誰他媽都這樣！”沈知夏煩躁極了，“趕緊把新聞撤了?！?/br>
    “兒子，”沈母放下調(diào)羹，正色道，“你知道你爸這么多年，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蔣明卓，卻接受徐蘭庭嗎？”

    “我怎么知道他腦子為什么轉(zhuǎn)不過彎？”

    “不許這么說你爸?！鄙蚰傅伤谎?，接著說，“因為徐蘭庭再差，他也和你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兒子，你啊還是太天真，你要知道像咱們家這樣的，門第階層，比什么都重要?！?/br>
    “我都離家出走了，你們還要我怎樣？”

    沈母嗤笑，說：“離開了沈家你就不姓沈了？就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你出入的那些個私人會所，哪個不是因為你姓沈才讓你進去，這世道，你以為有錢就夠了嗎？”

    沈知夏咬著牙不說話，沈母只好牽過自己兒子的手，語重心長地跟他吐露沈家這次的打算。

    “你爸這么做，不為別的，還不就是為了讓你乖乖回家？你就算不為自己，也為蔣明卓想想，他那小公司經(jīng)得住你爸的手？

    兒子，你放心，只要你肯回家，沈氏早晚都是你的。到時候，蔣明卓的公司跟咱們家并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不是更光明正大呢？

    你爸都松口了，只要蔣明卓的公司肯加入咱們沈氏，你乖乖回家，他就任你們?nèi)チ恕?/br>
    到時候，你在公司，他蔣明卓還得在你手底下做事兒呢，你們還是在一起呀。還能讓你爸接受蔣明卓，你們倆之間也不用承受這么大的壓力。

    這不是十全十美的好事兒嗎？”

    沈知夏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他高聲起來，“蔣明卓他不要命一樣做了五年！你們就這么輕飄飄地讓他把公司交出來？”

    “媽，”沈知夏苦笑，說，“我只是被寵壞了，我還沒傻，你們想利用我讓蔣明卓放棄公司，然后入贅是嗎？別說你們了，要是蔣明卓真的那樣做了，我頭一個弄死他！”

    沈知夏摔門而去。沈母方才還端著的笑臉一下子垮了下去。

    望著兒子離去的方向，她無奈嘆息，“養(yǎng)了這么些年，養(yǎng)出個白眼狼?！?/br>
    沈知夏急匆匆地撥通蔣明卓的電話，對方過了很久才接聽。

    卻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明哥喝多了，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打來?！?/br>
    沈知夏愣了片刻，忽然冷下來，甚至帶著一絲陰森的笑意，“陸愷是吧，你現(xiàn)在和蔣明卓在一起？叫他聽電話?！?/br>
    “我說了，他喝醉了，不方便?！?/br>
    陸愷聽見電話那頭微微凝滯的呼吸，隨后，是沈知夏陰惻惻的聲音。

    “陸愷，蔣明卓是我的人，你要是敢碰他…我就敢弄死你?！?/br>
    第15章 分手（中）

    華盛頓唐人街亮起了火紅的燈籠。

    “快過年了?！标憪鹨皇?jǐn)n了攏圍巾，一手?jǐn)v扶著喝醉的人，微微一笑說：“明哥，過年好啊?！?/br>
    蔣明卓勉強站直了，此刻頭重腳輕意識卻很清醒，他糾正他說：“還有好幾個月呢，你這個年拜的有點兒早。”

    “那我就做第一個祝你新年快樂的人?！标憪疠p聲笑著，他摟著蔣明卓肩膀的手緊了緊，十分珍惜當(dāng)下的溫暖。

    酒勁兒上來，蔣明卓捏了捏鼻梁，想緩一緩。耳邊是陸愷帶著笑意的聲音，“明哥，我叫了車，你先靠著我緩一緩，等一下車就到了。”

    或許，陸愷告白之前蔣明卓還能毫不芥蒂地將他當(dāng)成哥們，可現(xiàn)在，蔣明卓只是站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