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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非人類醫(yī)院在線閱讀 - 第93節(jié)

第93節(jié)

    可最終,他又哽咽著說:“不……不,不要忘了我,還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啊……”

    “不要忘了我?!?/br>
    “我們還在一起,還在一起啊……不要忘了我,千萬不要忘了我,我求求你……”

    可是,他們沒有下輩子了。

    他捏著筆,失聲痛哭,鼻涕眼淚,狼狽又可憐。

    顫抖著手簽下普通平凡的名字后,他止住了哭泣,把那張紙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綜合辦的小妖在他的特殊結(jié)婚證上敲下注銷的藍(lán)章,對他說:“節(jié)哀。你現(xiàn)在自由了,可以選擇留在社會繼續(xù)生活,也可以返回妖屬地,婚姻證上對特殊一方的權(quán)利限制和約束,從現(xiàn)在起,都取消了。”

    張翼捧著結(jié)婚證,喃喃說著:“這證,是我們前年才領(lǐng)的?!?/br>
    特殊結(jié)婚注冊,是最近幾年才有的新業(yè)務(wù),之前,張翼是潛伏狀態(tài),幾十年前人類的身份也好混,他跟妻子,是有一張人類結(jié)婚證的,六十多年的老本,結(jié)婚照都是灰白色的撕邊。

    兩個人都很年輕,笑得很燦爛。

    張翼留在醫(yī)院收拾雜物的那晚,夷光和海吹紗不在值。

    夜半,收到電話。

    說張翼死了,應(yīng)該是他自己選擇的離開方式。

    護(hù)士推開門見到的,是一只無尾狗的尸體,很安詳?shù)呐吭谒拮犹蛇^的病床上。

    無尾狗,正是彭侯的原形。

    無尾狗的懷中壓著一本塑料皮的本子,年代久遠(yuǎn),紙頁都泛黃了。掀開的那一頁,一側(cè)寫著他妻子的小詩。

    我們的愛,如滄海,如日月。

    我守著愛,歲月變遷亦難改。

    另一側(cè),是張翼寫下的告別。

    月蓉是張翼的愛妻。張翼是月蓉的丈夫。

    失去了你,張翼也無活下去的理由。

    生同床,死同xue。

    我不是彭侯,是張翼。

    謝謝你,陪我一生。

    我也,陪你一生。

    第79章 梅承的心愿   夷光:我夢見了大災(zāi)難!我……

    夷光捧著書學(xué)習(xí)已經(jīng)有三天了。

    這天他看的是克隆相關(guān)的知識, 遇到難解的地方,就上網(wǎng)搜索。

    “哦,是身體的復(fù)制, 和魂魄無關(guān)。”他說。

    海吹紗讓他悠著點學(xué), 夷光:“誒?為什么?”

    “你那種廢寢忘食的學(xué)法, 容易走火入魔?!?/br>
    “哈哈哈, 才不會呢。”夷光道, “我想報名今年的考試?!?/br>
    事實證明, 海吹紗是對的。

    夷光晚上抱著尾巴,做了個夢,夢里,他一下子給海吹紗生了一窩三只的狐貍崽,海吹紗喜不自勝, 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頭頂上還有一只, 夸他是大功臣。

    這種極具老封建色彩的鄉(xiāng)土夢已經(jīng)讓夷光心驚rou跳了, 哪想更絕的還在后面。

    這三只狐貍崽叫他爸爸,但堅決不叫海吹紗mama, 夷光拎著他們尾巴揍他們的時候, 這三只狐貍崽落地成人,跟他一個模樣,宛如克隆,用他的聲音對他說:“你老了你老了, 海吹紗是我們的, 你回地里躺著吧!”

    夷光一個暴怒,夢醒,坐起身, 海吹紗迷茫的轉(zhuǎn)過頭,睡眼朦朧道:“怎么了?”

    夷光抹了把臉,說:“沒事,做夢了?!?/br>
    海吹紗這就好奇了,問道:“你這種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妖做夢,是不是預(yù)言夢?夢見的啥?”

    夷光一抖,拍床道:“絕無可能!!”

    夷光恢復(fù)記憶后,十分好用,妖典中那些缺失的部分,只要給個線索,他就能想起全方位的細(xì)節(jié)。

    海吹紗提出要給狐貍換工作部門。

    “醫(yī)典修復(fù)。”海吹紗在一次大會上提出了這個建議,“而且,不如讓他來教學(xué)吧。”

    夷光雖然說,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學(xué)他的本事,但仍然愿意一試。

    于是,夷光調(diào)職了。

    他終于穿上了白大褂,海吹紗收拾出了一間資料室,給夷光用。

    “每天根據(jù)資料室和醫(yī)院資料庫中的舊病歷,回憶和補充妖典,并且標(biāo)注能采用的醫(yī)療方法?!?/br>
    這是任務(wù)一。

    “每周兩次教學(xué)課,教醫(yī)護(hù)一些基礎(chǔ)的魂魄治療技法?!?/br>
    這是任務(wù)二。

    “安保處的日常工作你可以放下不管了,但作為昆西醫(yī)院的一員,大家仍然希望,你能成為咱們醫(yī)院的鎮(zhèn)院之寶。”

    這是任務(wù)三。

    梅封說完這三條任務(wù)后,還貼心的問夷光:“你這個孕期狀態(tài)……能接受這種工作嗎?”

    夷光哭笑不得:“可以的,我不是真懷孕?。?!和人不同的!我只是在孕育新生命!”

    梅封:“哈哈,都一樣,都一樣。真有意思……”

    期間,梅承蘇醒過一次,循著夷光的妖氣自己找到了資料室,看見夷光美滋滋穿著白大褂,正在伏案補知識的窟窿,梅承:“這些家伙是把你當(dāng)萬能油用了嗎?”

    夷光開心道:“畢竟我是祖師爺嘛?!?/br>
    梅承打了個哈欠,坐到了他對面,撥弄著面前的書紙,說道:“宋朝時,海家出現(xiàn)了一個和重明鳥結(jié)合的人,只不過是男人和女妖,重明鳥誕下了一只蛋,沒等孵化就沒了心跳?!?/br>
    “嗯,是有這么一回事。”夷光點頭,“后來他們死了,喬家的人路過啟明時,找我說了此事,我推測,沒能孵化,可能是因為火候不夠。重明鳥需要烈焰才能孵化,但夫婦倆可能把它當(dāng)人來看,不舍得浴火,所以沒破殼就去世了?!?/br>
    “元朝時期,倒是有狐貍精,跟孫家的一個女兒成功生了個兒子?!?/br>
    “……孫晴?”夷光也有印象,“幾乎人化了,沒有妖身,只是尾巴無法自由收納,就粘在了背上。”

    他也見過,孫家的那個女孩兒去世了許多年后,那個叫孫晴的半妖南下避戰(zhàn)亂,途徑啟明,他還給了那孩子一張避禍符。

    “那孩子也是悲劇?!币墓庹f。

    孫晴的母親去世后,他就和狐妖父親生活在一起,只是狐妖修行不夠,壽命到了極限,剛起戰(zhàn)事就躺了,孫晴只好孤身一人南下,人還未過黃河,也潦倒去世。

    “據(jù)說他只活了一百零三歲,死的時候,妖尾燒了起來,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只剩下骨頭了?!泵烦械馈?/br>
    夷光道:“你是……害怕了嗎?”

    “我也不跟你啰嗦了,我只問你,你有辦法把我的妖身去掉嗎?”他說,“哪怕去掉妖身后,我只能活一天,我都愿意?!?/br>
    夷光:“是不是……半妖,注定會生活在痛苦中?”

    “那倒不是。”梅承笑容戲謔,目光直戳夷光的肚子,“我醒來后,聽到的頭三句,就是夷光無罪了,夷光跟海吹紗好了,夷光懷孕了?!?/br>
    梅承揉了揉耳朵,感慨:“一瞬間,我以為我聽錯了?!?/br>
    “如果半妖是悲劇的話……”夷光語氣低落道,“那我現(xiàn)在,就在做錯事?!?/br>
    “時代不同了,狐貍精?!泵烦胁荒蜔┑?,“你自己能掐會算,往后日子安穩(wěn),你生個孩子也不會跟著大時運遭罪。何況……”

    梅承揉了揉白頭發(fā),癟嘴道:“你倆是兩個小年輕談戀愛,有感情在,也沒人逼迫,就是以后分手了,也不可能恨得死去活來,孩子從孕育開始,來源就跟我這種不一樣?!?/br>
    “我媽當(dāng)年,那就是家族推出去的祭品?!泵烦械?,“老龍指名的,是拿來交易的東西,種了苗就不要了?!?/br>
    “我出生后,身體不行,我媽太恨他們了,導(dǎo)致我融的很畸形,我生下來,我媽痛苦,家里嫌棄,老龍也嫌棄。他本要處理掉我的,不過被人給殺了,據(jù)說埋骨在了喜馬拉雅山上?!敝v到這里,梅承的臉上浮出了解脫般的笑。

    “嗯,海醫(yī)生問過,是特案處的副處長師秦殺的。”

    “真好啊……”梅承說,“我要是也有這個能耐就好了。”

    他之所以能鎮(zhèn)妖,是因為依仗了老龍給的那一半大妖血脈,這是來自他厭惡的父親給他的震懾。

    他憎恨但他也因此活得舒坦,活得長命。

    矯情完,梅承直言道:“我想最后作為人而死,我想剝離妖身,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但我愿意把自己交給你嘗試。”

    夷光不語。

    “你是祖師爺?!泵烦形⑿?,“你應(yīng)該有辦法的?!?/br>
    “可你的壽命靠的是那一半妖身在維持,去掉妖身,你作為人的一半,早就已經(jīng)……”

    “我說過了,我想作為人而死。我的目的不是長壽,哪怕我死在手術(shù)臺上,但只要讓我死前的最后一秒,聽到你說,妖身去掉了,那這臺手術(shù),就是成功的!”

    夷光揉著臉,神色痛苦。

    “不……這個不僅要剝離魂魄,還需要把你身上的妖化器官給剝掉……我辦不到,我不是人類醫(yī)生,我不懂這些……”

    “海吹紗可以?!泵烦行?。

    夷光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梅承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你倆,來一臺聯(lián)合手術(shù)吧,夫妻搭檔,送走我,我也不算虧?!泵烦腥缤M惑,說道,“你看,恩愛的夫妻,送走一個出生就是錯誤的悲劇存在,這是好兆頭??爝^年了,你們需要這么一個好兆頭。”

    梅承說:“你們,咱們……都是緣分使然啊。”

    中午吃飯時,夷光把梅承的話轉(zhuǎn)述給了海吹紗。

    海吹紗拿著筷子發(fā)呆,看得出,她正在猶豫。

    “你能猶豫……就證明,你其實是想答應(yīng)他,接下這臺手術(shù)的?!?/br>
    “哦,確實?!焙4导喌?,“其實……說起來,梅承爺爺?shù)拇嬖?,是我們四個家族的原因。二十世紀(jì)初,實在是動蕩,那時候四大家族的人也都短視,沒見過世面,眼見著跟咱們長得不一樣的外國猴子們聯(lián)合起來侵略,把首都都占了,就走了求助老龍的路子……”

    說到這里,海吹紗就問:“啊,他們當(dāng)時為什么不去求你?”

    夷光道:“我只是給了條尾巴,送了因緣給四個徒弟,當(dāng)時有約,只給因緣,不介入他們以后的因果,這樣才能走到……你這個果。所以約定生效后,他們的后人都想不起我。”

    海吹紗:“……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