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通信所做的，比起改變過去，更像是將年少的自己放在自己面前，用少年人拼命擺脫冷氣只向上走之火焰，復(fù)燃了一個(gè)成年人死水般的篝火。

    ——告訴她，你原來是這樣的。

    看看少年的自己，看看自己的誓言，看看自己的勇敢與不屈不撓。你原來是個(gè)這樣的人啊。

    沈晝?nèi)~：“……”

    小貓rourou的爪子在本子上拍了拍，沈晝?nèi)~看著自己原先畫的張牙舞爪的陳嘯之，她醉酒時(shí)留下的字跡曾經(jīng)消失，此時(shí)又在紙上浮現(xiàn)。若不是還有年少的沈晝?nèi)~的回信夾在里面，她甚至?xí)詾檫@是一場黃粱大夢。

    “喵?！毙“棕堄H昵地舔了舔沈晝?nèi)~的手心，蔚藍(lán)的眼睛看著她：“喵……”

    沈晝?nèi)~安撫地摸了摸貓。小貓蜷縮在她的肚皮上，暖暖的，十分舒服。

    二十五歲的沈晝?nèi)~又向后翻，翻到自己在回到北京后掖進(jìn)去的最后一張紙條。

    「我已經(jīng)不再迷茫?！?/br>
    沈晝?nèi)~捻起那張薄薄的便簽紙，看見下面她寫的那句話：

    「也祝你一切都好?！?/br>
    那張紙卻再也送不過去。

    沈晝?nèi)~看著空白的、被海水泡皺的本子，在空曠的黑夜里幾不可查地道：“……你需要給我一個(gè)解釋?！?/br>
    小貓溫柔地喵了一聲，蹭了蹭沈晝?nèi)~的手心。黑夜靜謐如水，無人應(yīng)答。

    沈晝?nèi)~垂下眼睛看著本子，又道：“……你救了我。”

    本子安安靜靜，一言不發(fā)。

    “那個(gè)空間也與你有關(guān)?！鄙驎?nèi)~看著本子道：

    “……你需要給我個(gè)解釋?！?/br>
    風(fēng)吹過，皺皺的紙張發(fā)出脆響，本子緘默不語。

    沈晝?nèi)~安靜了許久，終于盯著本子問：“你——你究竟是誰？”

    小貓跟著沈晝?nèi)~質(zhì)問，很兇地喵了一聲，小rou墊吧唧拍在了本子上。

    “不對，”沈晝?nèi)~沙啞地說：“你是我想的那個(gè)人嗎？”

    下一秒，一個(gè)聲音響起，陳嘯之冷冷地問：“什么你想的人？”

    沈晝?nèi)~雖然在問一個(gè)本子一堆問題，但是萬萬沒想到會突然得到一個(gè)回答，險(xiǎn)些嚇?biāo)?，一時(shí)甚至想起童年陰影之一哈利波特電影魔法石篇，哈利披著隱形衣去禁書區(qū)找魔法石，那書一邊嘶聲尖叫一邊凸出的臉——

    你媽的這個(gè)本子后面難道是你，陳嘯之看不出來你濃眉大眼——

    “……”

    下一秒，發(fā)出聲音的陳嘯之站在客廳門口，啪一聲開了臺燈。

    剎那光亮盈滿房間。

    沈晝?nèi)~：“……”

    沈晝?nèi)~差點(diǎn)嚇斷了氣……

    小貓?zhí)蛄颂蛩氖中模鲉枰宦?，蜷縮進(jìn)她的懷里。

    “不睡覺在這里擼我的貓干什么？”陳嘯之朝沈晝?nèi)~走來，冷漠道：“我把你送上床還不夠？”

    沈晝?nèi)~都快嚇斷氣了：“貓、貓不能擼、擼嗎……”

    “可以?！标悋[之往沈晝?nèi)~身旁一坐，冷冷道：“——你先給我把‘你想的人’解釋清楚?！?/br>
    沈晝?nèi)~：“……”

    沈晝?nèi)~抽著氣：“我自言自語來、來的……”

    “自言自語？”陳嘯之狐疑地瞇起眼：“不是給野男人發(fā)語音？”

    然后他十分小學(xué)雞地，將沈晝?nèi)~往自己懷里一攬，將她膝蓋上攤開的本子一合，拿過來看。

    沈晝?nèi)~想去奪本子，拼命辯解：“我都沒、沒帶手機(jī)下來……”

    “等等，”陳嘯之眉頭一皺：“沈晝?nèi)~，這個(gè)本子你怎么還在用？”

    沈晝?nèi)~：“……？？？”

    “這問題我老早就想問了，”陳嘯之端詳著封皮，迷惑地說：“這本子你怎么走到哪帶到哪？我在你辦公桌上見過，后來你還隨身帶著它回宿舍，印尼見一次……我當(dāng)時(shí)就覺得眼熟，后來想想，想起來以前我也見過?！?/br>
    沈晝?nèi)~：“？？？”

    陳嘯之一愣：“？”

    “你忘了？”陳嘯之迷惑地問：“……我記得我們?nèi)ツ莻€(gè)破學(xué)校集訓(xùn)的時(shí)候你就帶著這個(gè)破本子，有天中午你非說照片丟了拼命翻書包……我那時(shí)候就見過，你爸名字挺特別的，我還記得呢?！?/br>
    沈晝?nèi)~：“……什么？”

    “十年了你怎么還帶著，”陳嘯之眼睛狹長地瞇起，單手將本子一抖，道：“要不是還有你爹的名字在上頭，我都要懷疑是哪個(gè)野男人送的了。”

    沈晝?nèi)~又覺愕然，又覺哭笑不得，問：“什么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你自己知道?！标悋[之懟她。

    沈晝?nèi)~立刻一怒：“你他媽還好意思……”

    下一秒，陳嘯之捏著本子的眉頭忽然一皺，道：“等等，怎么這就寫滿了？”

    沈晝?nèi)~：“……？”

    “怎么現(xiàn)在都滿了，里頭夾的都是什么？這么厚。”陳嘯之疑道：“我上次看還是空白的。”

    ——那個(gè)本子是你導(dǎo)師動(dòng)的。某天下午張臻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為什么總是帶著這個(gè)本子？張臻問：明明里面什么都沒有。

    沈晝?nèi)~呆呆地道：“這里面解釋起來很長……”

    “很長的話就明天再解釋。”陳嘯之簡短地說：“我再給你沖點(diǎn)蜂蜜水，你喝了先去睡覺吧，倒時(shí)差還是挺麻煩的?！?/br>
    沈晝?nèi)~眨了眨眼睛，小貓喵嗚一聲，用絨絨尾巴拍了拍女孩子的小胳膊。

    陳嘯之打了個(gè)哈欠，去廚房開冰箱，拿蜂蜜，找杯子。

    沈晝?nèi)~坐在沙發(fā)上抱著他的貓，好笑地問：“別人家勸人早睡都是溫牛奶，怎么你就是給我搞蜂蜜水呀？”

    陳嘯之：“……”

    那頭杯勺碰撞之聲不絕，陳嘯之在廚房吧臺處攪著蜂蜜水，漠然嘲道：“熱牛奶？你喝么你？“

    沈晝?nèi)~抱著貓靜了三秒，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的食性，對奶腥味的抵觸——隨即誠實(shí)地回答：“不喝?！?/br>
    -

    ……

    那時(shí)都快夜里三點(diǎn)多了。

    沈晝?nèi)~揉了揉眼睛，確實(shí)覺得有點(diǎn)困倦，現(xiàn)在她的時(shí)差一片混亂。小貓屎屎十分黏她，沈晝?nèi)~神志不太清晰時(shí)，甚至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姐妹的召喚……怎么會這樣，沈晝?nèi)~按了按屎屎的頭。

    “……”

    陳嘯之拌好了蜂蜜，端著馬克杯和一罐褪黑素回客廳。客廳落地窗外庭院有風(fēng)吹過，紅榕唰然作響。

    陳嘯之說：“喝光，吃片褪黑素。”

    沈晝?nèi)~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蜂蜜水，乖乖地捧著杯子喝了個(gè)底兒掉。

    “我喝完啦?！迸⒆有α似饋恚R克杯則給他塞回去。

    她笑得非常甜而清淡，猶如夤夜梨花，是個(gè)能令人怦然心動(dòng)的模樣。

    四月梨花一樣的姑娘揉了揉眼睛，將屎屎自自己膝蓋上抱了起來，屎屎十分不情愿地喵了一聲，堅(jiān)決不起身，被拉成長長的一條。

    “屎屎下去，回貓窩，”沈晝?nèi)~小聲哄那長條貓：“我要上樓吃藥倒時(shí)差啦……”

    正是那一瞬間，陳嘯之忽然開口道：“——等等?！?/br>
    沈晝?nèi)~：“唔？”

    “本子的事回頭再說，”沈晝?nèi)~聽見陳嘯之的聲音傳來：“你在走之前，得回答我一個(gè)問題?！?/br>
    沈晝?nèi)~：“……？”

    下一秒，陳嘯之忽地將沈晝?nèi)~朝后一推，連人帶貓往柔軟的靠墊里一摁！

    “你干嘛——”

    “沈晝?nèi)~，”陳嘯之按著女孩子的肩膀，撐在她身上，矜貴地、居高臨下道：

    “——我越想越他媽在意，那個(gè)野男人是誰？”

    沈晝?nèi)~愣愣的：“?。渴?、什么野男……”

    “你說是什么？”

    陳嘯之眼睛瞇起，妒意滔天，字兒幾乎是從牙縫里一個(gè)個(gè)往外蹦：

    “——你他媽到底有過幾個(gè)野男人？今天不說清楚不準(zhǔn)走。”

    第119章 “你倆昨晚比賽啥了？……

    -

    “你他媽到底有過幾個(gè)野男人？今天不說清楚不準(zhǔn)走?！?/br>
    陳嘯之兇巴巴地說。

    陳嘯之神色相當(dāng)危險(xiǎn), 眼睛瞇著，沈晝?nèi)~被他摁在沙發(fā)上，吃驚地仰起頭, 看著他。

    沈晝?nèi)~震撼道：“野男人？你說我？——哪來的野男人？”

    陳嘯之捏著沈晝?nèi)~的下頜, 強(qiáng)硬地向上一抬：“——你說哪來的？你自己沒點(diǎn)數(shù)？”

    如星火溫暖的光落在他們兩個(gè)人身上。

    “……”

    沈晝?nèi)~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