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

    沈初空腳下的步子在不斷加快，儒雅的臉上卻終于露出如釋重負(fù)的表情，他試圖用輕松的語氣道：“話說回來，如果沒有碰上我們，你該不會(huì)是打算就這樣一個(gè)人，偷偷地死掉吧。”

    唐悅一怔，身體就這樣僵硬起來。

    還真是個(gè)單純的人，沈初空在心里莫名嘆了口氣，接著道：“我雖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不論如何，放棄希望總是不對(duì)的?！?/br>
    唐悅不吭聲，把頭埋到y(tǒng)in影里。

    “你……根本不能了解我的心情?！碧茞傔@么說著。

    沈初空的眼睛落到她肩頭的傷處，又不忍似地很快移開，“我比你大很多，當(dāng)然不能理解你這個(gè)年紀(jì)的小姑娘都在想些什么。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即便你不愛惜，也不應(yīng)該隨便糟蹋。”

    這真不像是沈初空會(huì)說的話，唐悅抬起頭，驚奇似地瞧著他。

    動(dòng)不動(dòng)就滿嘴臟話的沈初空，說起安慰人的話來，竟是如此文雅自然。

    “你不要看剛才那三個(gè)人古怪，他們都是打死也不認(rèn)輸?shù)娜?。”沈初空抬起頭，繼續(xù)向前走著。

    “你說魔教的人？”唐悅道。

    沈初空不在意地笑笑：“我這么說或許有些奇怪，很多年前我也跟你一樣，覺得拜月教都是些亡命之徒。可等我真正去了那里，又發(fā)現(xiàn)以前自己很多的想法都是錯(cuò)的?！?/br>
    “難道他們不是惡人？”

    “不，他們是惡人，大部分都是十惡不赦的惡人?！鄙虺蹩湛跉夂艿暗麄儾⒉惶焐际菒喝?。”

    唐悅沒有出聲，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讓沈初空知道，她并不相信這些話，非但不相信，還很不以為然。

    但她畢竟不是個(gè)恩將仇報(bào)的人，所以她沒有一句反駁。

    山里濃霧彌漫，腳下的石階仿佛都是在云端之中，走在上面，整個(gè)人仿佛飄飄dàngdàng，沒有著落。

    沈初空嘆了口氣，“拜月教里都是些無家可歸的人，或者說，是走投無路的人。你說他們心腸歹du，卻也不都是天生如此?！?/br>
    唐悅還是不說話，安靜地聽著。

    沈初空深吸一口氣，他已不知道多久沒和人說過話。

    久到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該如何說話，久到連他的舌頭上都快生瘡。

    拜月教中，他曾經(jīng)的那些伙伴，并不能稱作是人。

    不論他們來自何處，為何而來，都是滿心仇恨，惡du可怕。

    每一個(gè)人的背后都有故事，但卻沒有一個(gè)人關(guān)心。

    因?yàn)槟切┕适?，無一不可怕，無一不可悲。

    “遭遇不幸的人，難免連他們自己都會(huì)變得可怕。”沈初空想了想，語聲忽然變得很和緩，“從前我以為人都是如此，他們被別人傷害了，反過來也要去傷害別人?？膳拢瑓s也可悲。今天發(fā)現(xiàn)……也有例外?！?/br>
    唐悅怔了怔：“例外？”

    “我發(fā)現(xiàn)，也有人不愿意傷害別人，只好傷害自己?！?/br>
    唐悅又沉默下來，她已知道沈初空說的是誰。

    很久很久，她才道：“你心里，一定覺得我愚蠢可笑，是不是？”

    沈初空說道：“我……我不知道?！?/br>
    唐悅笑了，她盯著沈初空道：“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我這樣的人，對(duì)于別人來說，就是麻煩和恥辱，那你告訴我，我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沈初空想了想，道，“這么說，仿佛你是為別人活著的?！?/br>
    唐悅凝視著他，眼睛清澈而明亮，“沒人教過我這些，我不懂。”

    沈初空不禁苦笑，“我也從來沒教過別人?！?/br>
    唐悅將頭靠在他肩上，嘆了一口氣，道：“我并沒有求娘把我生出來，她給了我生命，卻沒有給我快樂?！?/br>
    沈初空搖頭道：“我連娘都沒有，所以不能體會(huì)你的痛苦?！?/br>
    唐悅驚訝地看著他，沈初空接著道：“沒娘有什么可奇怪的么？我要是告訴你，我連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