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張好看又珍貴照片。它銘刻著一段相當(dāng)美好的回憶。

    盧卡斯一下就明白了布魯斯在說些什么。但他還是怔了一下，隨后第一個浮上心頭的感覺就是——羞惱。

    那也是段相當(dāng)隱秘的回憶。隱秘到哪怕路西法的護(hù)衛(wèi)惡魔梅茲，都并不真的清楚其中細(xì)節(jié)。

    盧卡斯從未與人分享過這段記憶，也絕不打算把它當(dāng)成某種談資。

    但當(dāng)他望向布魯斯·韋恩的臉時，心頭的怒火卻又迅速的消退了下去。

    盧卡斯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成了這么敏感的人。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能從布魯斯那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表情里讀出某種不可思議的小心——

    就仿佛他也清楚這是盧卡斯的逆鱗，卻依舊想要伸手摸摸……哪怕這很可能換來一個被咬掉手指的結(jié)局。

    這讓盧卡斯感到了微妙的好笑。他好笑于這個未能成為…蝙蝠俠的布魯斯·韋恩竟也有被好奇心支配的一面。但好笑過后他就迅速的反應(yīng)了過來。

    “那個爛人?！?/br>
    盧卡斯的語氣里帶著說不出的nongnong嫌棄。他直勾勾地瞪著緊握方向盤的布魯斯。

    “路西法。他和你說什么了？”

    這是一雙近乎無色、帶著點(diǎn)兒淡淡銀光的眼睛。此時盧卡斯的目光既無惡意也無善意，只有著某種篤定無比的東西。他好像已經(jīng)完全確定了是路西法在他走后誘導(dǎo)著布魯斯‘誤會’了什么…

    而盧卡斯也并未想錯。

    路西法的確乖乖聽他的話，沒去‘碰’布魯斯。路西法也真的也幫他看好了布魯斯……但這并不妨礙地獄之主將某些東西展示給這個獨(dú)特的人類——路西法的確和布魯斯說了不少有關(guān)盧卡斯的事。

    比如,

    “他說你總口不對心，又非常容易悶悶不樂?！?/br>
    這可真是兩個可愛極了的形容。這莫名其妙的傲嬌人設(shè)好像道雷似的直劈盧卡斯的腦門——瞬間的，他瞪圓了眼、耳朵也跟著紅了。

    布魯斯依舊只用余光悄悄地看著這個青年。當(dāng)他注意到這個表情時，小韋恩先生的背脊下意識的挺直了。

    這同樣是個相當(dāng)可愛的反應(yīng)。可遺憾的是這‘可愛’的人接下來的反應(yīng)卻相當(dāng)?shù)拇拄敚?/br>
    “————那個白癡，他能把其他任何人的任何反應(yīng)掰成他認(rèn)為的那樣————等一下，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盧卡斯看傻子一樣重新瞪向了布魯斯。這是個相有人情味、相當(dāng)年輕幼稚的表情。于是這一身高定西服的司機(jī)忍不住笑出了聲。

    布魯斯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個非常真誠的笑容，就連他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都染上了些莫名的縱容與無奈。

    這看的盧卡斯一愣，他完全沒想到這張臉上竟能浮現(xiàn)出如此真實(shí)的愉快，如此…散漫卻又自在。

    畢竟這本是張屬于蝙蝠俠的臉。即使是現(xiàn)在……這張臉的主人也是哥譚大族的唯一繼承人。

    但在剛剛那個瞬間，布魯斯看上去卻相當(dāng)?shù)目鞓贰?/br>
    這讓盧卡斯感到了莫名的、沒來由的慰藉。就仿佛……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其實(shí)他并未做錯。

    “我當(dāng)然信了，我為什么不能信呢？畢竟我對你是這么的好奇，而你也一直都對我非常友好……所以我當(dāng)然樂意相信你只是不太喜歡交新的朋友?！?/br>
    “畢竟如果是這樣，我就更有借口勸自己來試上一試了。”

    布魯斯的這幾句話好似被演練了一千遍一萬遍。他說的自然極了，就仿佛他真是這樣想的。這個微笑著的年輕人甚至抽空扭頭看了盧卡斯一眼——他的雙眸是那樣熱情、那樣認(rèn)真。

    這驚到了盧卡斯。

    這嚇壞了盧卡斯。

    神魔雙血的金發(fā)青年為這不可思議的一番話愣在了原地。他真想出口喝止布魯斯·韋恩的胡言亂語。但對話卻根本沒給他這個機(jī)會。

    “我還想向你道歉。為我這些年來的誤解。”

    “這不是一句客氣話，盧卡斯。昨晚我真的想了很多……這些年來我從未試圖了解蝙蝠俠、超人、神奇女俠的本性。我恐懼著他們，我從未，也從不想去理解他們?！?/br>
    “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昨晚我才是那個被窺見了秘密的人……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像我這么容易脫身?！?/br>
    說著布魯斯還十分愧疚似的歪了下頭——這讓盧卡斯又一次感到了窒息。

    “……你窺見什么秘密了。”

    他從牙縫里擠出了這么一句話虛弱又惡狠狠的話。

    盧卡斯甚至忍不住懷疑路西法是不是中了小韋恩的美人計，把什么都說了。

    “你怎么就能這么確定————”

    “平行世界?！?/br>
    ……

    …………

    盧卡斯又一次頓住了。他閉上了嘴，糾纏在一起的復(fù)雜情緒一下又恢復(fù)成了最初戒備而緊張。

    殺人滅口的沖動又一次涌了上來，但沖動還未真正激起盧卡斯心中的殺意，就因?yàn)檫@個侃侃而談的家伙是該死的布魯斯韋恩，而再次消失了個干凈。

    “聰明?！北R卡斯聽到自己的聲音非常、極其冷漠?！澳憧烧媸莻€天才?！?/br>
    這明顯的低氣壓發(fā)言讓布魯斯嘴邊的微笑僵了一下。

    ……他還是不太擅長追求遠(yuǎn)比自己更強(qiáng)大的人，更何況旁邊的這位還是雷點(diǎn)如此之多的盧卡斯。

    小韋恩先生花了兩秒才整理好了心情。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又變得溫和而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