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季深遲疑了下，點頭道：“算是。”

    “你不要和他做朋友。”楚歌說，“你若知道他是什么人，一定也會痛恨他的。他不是個壞人又怎樣？天下間有多少人是大惡之徒？他今日的地位，享受過的生活，他活著的每一日，得到過的每一件東西，都跟他父親有脫不開干系。既然如此，他好與壞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就是不無辜啊！”

    邱季深聽出了她話中的濤濤恨意，問道：“jiejie，那你是打算怎樣做？”

    “自然是報仇?！背枵f，“為老爺為夫人，為您，還有我那過往不堪入目的十幾年。不能這樣過去！”

    “報仇這兩個字真的好可怕?！鼻窦旧畎胝姘爰俚卣f道，“整日念著報仇，母親甚至險些掐死我。若真要報仇，要死多少人呢？這究竟算是錯呢，還是不是？我一細(xì)想，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br>
    楚歌說：“二郎，你不明白。天下間的事就是如此。你居于弱勢，別人就可以對你任打任殺。就算你不報仇，他們也要對你趕盡殺絕。你沒有旁的辦法?！?/br>
    邱季深心緒復(fù)雜，知道她說得是對的，是無可奈何，也是走投無路。

    “等太后知道我是誰，她是一定要殺我的。而若是你露了風(fēng)聲，只會比我危險百倍，你對她心軟，她會對你心軟嗎？”楚歌垂下眼眸說，“陛下也救不了你，他們就是能如此輕易地傷害你。害怕是毫無用處的，我受夠了，寧愿叫他人來怕我。這就是世道啊?！?/br>
    邱季深訥訥道：“我能明白，能明白你……”

    “那個人呢？”楚歌又問，“他還活著嗎？”

    邱季深告訴她道：“他……活著，參悟大道去了。”

    “求道去了？”楚歌嗤笑一聲，“他自己的大道悟清楚了嗎？裝作若無其事，不負(fù)責(zé)任地離開，求的是什么道？茍延殘喘之道？”

    邱季深不得不說：“我苛責(zé)不了他，若是只能在逃避與滿手血腥上選，我也選逃避?！?/br>
    “可他從未選過！他甚至從未去拼過！他早早就做了抉擇，逃了?！背杓诱f，“一切是因他們而起啊，他怎能袖手旁觀呢？他怎能如此？”

    楚歌說：“我過得是什么日子？活路也沒有，死路也沒有，強撐到了今日，他怎么能這樣呢？我不同意！”

    邱季深只能抱住她，給她些許安慰。

    “楚jiejie，你既然知道內(nèi)情，那請你告訴我，父親母親，究竟是否如昭告的罪名那般，起了圖謀之心？”

    “二郎你該相信他們，老爺夫人是無辜的！”楚歌說著撇過頭，“楚家根深葉茂，人丁興盛，楚貴妃就是旁系的人。就是他們做錯了事，怎能算到老爺?shù)念^上？”

    邱季深追問：“譬如是做錯什么事？”

    窗戶叫人敲了下，似乎是石頭彈在窗柩上。

    楚歌慌忙說：“二郎，時間不多，我要走了，外面還有人在等我。以后若是有機會，我再來見你。其余的事你不要阻我，我心意已決。但你要相信我，我會叫你活下去的?！?/br>
    她說著戴上冪籬，用白紗遮住臉，徑直走到門邊。

    邱季深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直到她拐過小巷，不見了蹤跡，才回到院中。

    抬起頭，見葉疏陳就坐在墻頭。

    葉疏陳手里拋著一塊細(xì)碎的石子，目光落在巷道深處，說了一句：

    “她很危險。”

    第67章 坦誠

    什么危不危險，邱季深差點就能聽到了，只給葉疏陳壞了事。

    她跺了下腳，抬手指向墻頭那人。

    葉疏陳輕巧跳下，一字一板道：“邱季深，我且問你。你若真要報仇，要找誰去報仇？假使一切盡如楚歌所說，你雙親是被遷怒的，是被冤枉的，項古山忘恩負(fù)義，是罪魁禍?zhǔn)?，然后呢？你要殺他嗎？?/br>
    “我沒有這樣說?！鼻窦旧畋荛_他的目光，“但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死，我也只能說他一句活該。”

    葉疏陳緊盯著她：“若真是如此，他是活該，可你們要報仇，不能只殺一個，因為當(dāng)年作亂的，不獨獨是他。背后慫恿他的人，從旁協(xié)助他的人，他們不會允許你去殺他。你要報仇，只能連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