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冷螢無精打采地說著，從貓樂園里起身跨了出來。見辜沉一直盯著自己看，人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干嘛？”

    辜沉沒吭聲，繼續(xù)垂著眼看她。

    小公主有點(diǎn)扛不住這種眼神。有點(diǎn)像審視，有點(diǎn)像詢問，又有點(diǎn)像……關(guān)愛，反正不管是哪種，她就是扛不住。匆匆收回自己的視線，朝客廳逃。

    “炸雞？”后頭傳來辜沉的聲音。

    她搖搖頭。

    “烤魚？”

    她繼續(xù)搖頭。

    “烤rou？”

    她還是搖頭，一屁股坐進(jìn)沙發(fā)里，抱著抱枕垂著眼皮，用特別小的聲音說：“你看著辦吧，我都可以?！?/br>
    整個(gè)人是又蔫又乖巧，一看就有心事。

    辜沉嘆了口氣，坐到她旁邊，“你怎么了？”

    “……沒怎么。”

    “說實(shí)話?！?/br>
    “……不想說。”小公主摳著抱枕的一角，視線落在布面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聲音輕輕的，帶著點(diǎn)特有的孩子氣的任性。

    辜沉沒轍：“你不說我怎么幫你解決？”

    沒的解決。

    除非你愛上我。但你又不愛我，把我當(dāng)孩子，能解決什么呢？

    小公主在心里嘆氣，越想越覺得悲哀。一禮拜沒有人身自由的假期，跟父母分別的不開心，沒暖氣的宿舍，不愛自己的貓，把她當(dāng)孩子的辜沉，就沒有一樣讓人心里痛快的事情。

    她好難過，活了二十四年，屬現(xiàn)在最難受了。

    鼻子不受控制得發(fā)酸，眼淚嗖一下就出來了。抱枕是灰色的，淚打在上面特別明顯。她趕緊用手捂住那片淚漬，覺得好丟臉。

    不想哭的，但就是控制不住。頭越垂越低，眼淚也越流越兇，落在手背上吧嗒吧嗒響。

    冷螢正拼命控制著自己，感覺下巴突然多了只手，輕輕抬著她的腦袋往上。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雙手?jǐn)r住他的胳膊，猛搖頭。

    “為什么哭？”他沒再用力，另一只手輕撫著她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地安撫著。

    冷螢悶悶地哭著，不想回答。頭頂?shù)膿崦屗悬c(diǎn)難過，又有點(diǎn)快樂，整個(gè)人像瘋了似的，只知道傻哭。

    辜沉胸口有點(diǎn)堵，見不得她這樣，一側(cè)身，抱枕一抽，一把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姑娘給摟進(jìn)了懷里。

    “別哭了?！彼耆恢涝撜f什么。

    冷螢懵懵的，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兩人目光交匯，她頓時(shí)覺得心臟得病了，砰砰砰砰亂跳個(gè)不停，把哭都忘了。好近，好好看。

    “為什么哭？”他低聲問她，眼底都是擔(dān)憂。

    冷螢垂下眼眸，不想回答。被他抱住的感覺真好，好溫暖，可惜它永遠(yuǎn)不可能屬于我。想起這個(gè)悲傷的事實(shí)，淚水就又止不住了。比剛才流得還兇。

    辜沉見她又痛哭起來，一個(gè)頭兩個(gè)大，“怎么了這是？跟我說實(shí)話?！?/br>
    冷螢瞅見他變嚴(yán)肅的神情，忍不住哭得越來越猛，他好關(guān)心我??！他這么好，為什么就不能把我當(dāng)大人呢！嗚嗚嗚……

    “我……沒什么……”她哽咽著說。

    “沒什么哭成這樣？”辜沉一點(diǎn)都不信，直勾勾地盯著她。

    冷螢擦擦淚，抽抽泣泣：“真沒什么……好丟臉的……”

    “說給我聽。”

    “我……”她看著他那雙眼睛，發(fā)現(xiàn)真得難以啟齒，憋了半天，嗚的一聲爆哭，頭埋進(jìn)他懷里，悶聲來了句：“我媽打我了！”

    “……”辜沉完全沒料到這種回答。

    他拍著懷里痛哭的人，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不知道能說什么。只好把人摟緊一點(diǎn)，安撫著她的情緒。

    半晌，他聽見懷里的人說--

    “我媽打我打得可狠了。”她稍稍離開他的懷抱，一擼袖子把自己的胳膊露出來給他看。

    白花花的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著很嚇人。

    辜沉臉立刻黑了。

    冷螢擦擦淚，可憐兮兮地繼續(xù)：“我背上也都是……”說著就想指給他看，余光瞥見他一臉擔(dān)憂，臉色好難看，于是下意識地補(bǔ)了一句：“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

    辜沉沒說話，盯著她胳膊好大一會兒，伸手把袖子放下來。人重新?lián)Щ貞牙?，大手在小腦袋瓜上，一下一下地輕撫著，臉色依舊很難看。

    冷螢只覺得胸口又開始砰砰砰了，眨了下眼，不敢亂動(dòng)。

    “你……干嘛不說話啊?！北粨Я撕艽笠粫褐?，她忍不住抬頭看他。

    辜沉垂著眼跟冷螢對視，她睫毛上還帶著淚花，鼻子眼睛非常紅，神情很脆弱。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總覺得一堆話說不出口，最后只能問了句最想知道的廢話：“疼么？”

    啪嗒--

    小公主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瞬間滑落，整個(gè)人莫名其妙就委屈得不行，小臉猛地窩進(jìn)他胸口，哭哭啼啼可可憐憐地說：“疼……”

    小手悄悄地?fù)ё」汲恋难麄€(gè)人得寸進(jìn)尺地貼著人家，摟得緊緊的，眼睛還閉上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樣好舒服，但是心里又好難過。

    一個(gè)聲音在心里偷偷罵她：真不知道害臊啊冷小螢……嘖嘖。狡猾jian詐。嘖嘖。

    嗚--

    別罵了。。。

    她哭得那叫一個(gè)難過。難過中含著委屈，委屈中夾著心酸。人虛虛的，懵懵的。

    她這么一弄，讓本來就很自責(zé)的辜沉更不知道怎么辦了，只會抱著她拍拍拍摸摸摸的。

    “別哭了。”要不就是這句。

    “行么？”哭到后來他都這么說了，冷螢才點(diǎn)點(diǎn)頭，強(qiáng)迫自己止住淚。但是呢，整個(gè)人還不想從懷里起來，耍賴似的抱著人家，假裝自己情緒還沒恢復(fù)。

    她想說你好暖和啊，你真香啊，你好結(jié)實(shí)啊，你好帥啊……

    你喜歡我好不好？那種喜歡。

    但是她沒種，只能偷偷摸摸地抱著人家，貪戀著人家的溫暖。

    唉……

    冷螢正傷心難過著，突然覺得頭頂傳來一點(diǎn)熱氣，緊接著就是一股小小的壓力。

    ?。。。。?/br>
    我的媽--！

    他他他是親我了嗎？？？？親我的頭了？？？？？?。。。。。。。。。?！

    哇--------！

    我我我，那那那那那，我洗頭了嗎？？？？

    ?。。。。?/br>
    你早上洗澡了！

    哦哦哦，對對對?。?！

    我的媽！怎么辦？我該裝不知道？還是……把臉?biāo)瓦^去？！

    啊啊啊啊啊?。?！怎么辦？

    “餓不餓？”辜沉的聲音突然傳進(jìn)耳朵，聽著好溫和。

    他為什么突然這樣?。浚。。。∷行傲藛?？？？

    “嗯？”

    哦哦哦。她立刻回神，摟著人家的腰，不自覺地就想撒嬌：“我可以吃個(gè)清湯面嗎？”

    “可以?！?/br>
    “你做給我好不好？”

    “好。”

    呵呵。她有點(diǎn)開心，把臉埋在人家胸口，不敢抬頭。心里那個(gè)正義之士又出來罵人了：好不要face啊冷小螢！你可真壞呀！居然利用人家的好心腸。嘖嘖。

    另一個(gè)聲音不服：哼。我怎么了？是他先摟我的誒，而且他還親我的頭呢！我怎么了？抱一下怎么了？讓他給我做個(gè)飯?jiān)趺戳?？撒個(gè)嬌怎么了？哼。

    正哼著，感覺辜沉松了胳膊，她仰頭看他，滿臉疑惑。

    “不是餓了？”辜沉輕聲回答著，眼神跟以前有點(diǎn)不太一樣。

    小公主分辨不出來是什么，但她喜歡這種感覺。

    “哦?！彼簧岬厮砷_手，從人家懷里起來坐直身子。好好的體恤都被她抓皺了，好像也哭濕了，頓時(shí)有點(diǎn)尷尬，“對不起啊……”

    辜沉拍了拍她的小臉，“想在這兒坐著等，還是跟我去廚房？”

    “廚房?！毙」髁⒖瘫響B(tài)，胳膊一抬還做了個(gè)舉手的動(dòng)作。

    辜沉不自覺地染上些笑，對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視線緩緩地挪到她光滑的額頭上，跟著到白皙的臉頰，最后又落到粉嘟嘟的嘴唇上頭。

    掃了一圈，見她眼睛越瞪越大，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干什么，人頓時(shí)有點(diǎn)尷尬，垂眼清了下嗓子，“走吧?！?/br>
    ？？？

    ！??！

    小公主傻乎乎地跟著他起身，走在后頭。人非常懵圈。他……剛才是想親我的臉嗎？

    ……

    哇、塞！

    她震驚無比，偷偷看著前頭的人。自己暗暗仔細(xì)琢磨了一會兒后，灰溜溜地?fù)u頭。

    唉……就算他想親你的臉，也就跟你想親侄子侄女一樣。因?yàn)榭蓯?，因?yàn)樗麄兛?，你才想抱抱他們，親親他們的。

    唉……不能忘記教訓(xùn)，不能再自作多情啊冷小螢。你已經(jīng)很壞了，就不要再蠢了。好不好？

    他如果對你真有那種意思，肯定早就行動(dò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