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用過的被套已經(jīng)被洗干凈鋪好，她撲上去，留了個后腦勺給他：“我想了想，咱們是同學，也不能占你便宜。我每天給你150塊，怎么樣？”

    為了不讓他后悔，她算了算，一天150，十天就是1500了，只包住，不包吃，多劃算呀。

    “不用?！彼卮鸬暮芨纱唷?/br>
    “你不認真想想？你真讓我白住？”想到上次哭花了他的床單都要翻一番賺的jian商，肯這時候大發(fā)善心？

    “不是?！背虩顡u頭：“我是說，一天50就夠了，同學價?！?/br>
    紀煙嘴張了張，“……”

    是她看錯了……

    神踏馬同學價！

    她就知道，這家伙永遠都是死摳門！

    *

    最近程燁有些反常。

    課間cao愛缺席，課上總趴桌上打瞌睡，被老劉叫起來好幾次，眼瞼下陰影深黑，眸間暗沉，盯著黑板上的題清醒幾秒，然后面無表情的說出正確答案。

    老劉次次抓不到把柄，只能壓著聲音說“坐下”。

    聞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靠，這哥們兒是真牛皮?。　?/br>
    “這是什么鬼才？聽都不用聽的！實名羨慕了……”

    課下紀煙瞅了他幾次，那人睡得沉，一次都沒醒，硬生生睡過了兩節(jié)課。

    晚上回家，紀煙看會電視，望向旁邊帶著耳機寫作業(yè)的某人，問：“你英語完形填空做沒做？”

    上一世她就英語不行，時隔太久，也記不住那時候的答案，導致這一世英語仍舊半點長進都沒。

    “……”

    沒應聲。

    紀煙把電視關(guān)了，扯過英語練習冊，朝某人走近。

    她扣響了他桌面，程燁筆都沒停一下，倆耳朵都塞著耳機，也不知是不是真沒聽到。

    她也不懊惱，索性一屁股坐桌上，指尖在他耳廓邊一挑，很輕一下，掃過他下顎。

    她指尖微涼，帶著輕微的挑逗。

    下一秒，她手腕被猛地攥住。

    程燁從作業(yè)堆里抬起頭，他指尖很燙，唇抿得緊，黑眸深幽泛著光。

    “做什么？”他聲音低沉。

    紀煙毫不畏懼，淡淡抽出手，指間夾著他的耳機，塞到自己耳朵里，幾秒后嘟囔一句：“什么嘛，音樂都沒放呢，還裝聽不見我說話?！?/br>
    “剛剛問你英語完形填空做沒做？”

    程燁黑睫顫了顫，左手肘往前移點：“做了，沒帶回來?！?/br>
    紀煙將他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里，也不管他說什么，弓著身子去拽他左胳膊：“那你剛才動什么？”

    程燁手肘撐得更用力：“……沒什么，癢。”

    女生桃花眼撲閃一眨，看透似的，黑葡萄似的瞳仁轉(zhuǎn)了轉(zhuǎn)，一把抱住人身子。

    程燁后背一僵，溫香軟玉一近，那股莫名的馨香襲來，他手下意識一松。

    胳膊下的練習冊被人一把抽出來。

    上頭第二本大紅色的冊子赫然幾個大字——高二上英語練習冊。

    程燁：“……”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喔喲喲~程燁?！奔o煙笑的像只偷腥的貓兒，一雙眼彎成月牙：“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沒想到你還是老手呀！我又不抄你作業(yè)，博采眾長，借鑒借鑒，你干嘛那么小氣。”

    程燁心頭腹誹：我看你才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小騙子，你不抄才有鬼了。

    他很想說讓她自己做，盯著她粉嘟嘟的臉頰，驀地心生無力。

    算了，隨她去吧，他突然這么想。

    *

    紀煙把最后一道完形填空一字不落的照搬到自己作業(yè)本上之后，打個哈欠，困了。

    抬眼見那人坐姿都沒變一下，還在奮筆疾書。

    “今天周末哎，你明天起來接著做唄，干嘛這么趕？”她一邊說一邊起身，往浴室走。

    他似乎是在算一道很復雜的大題，眉頭皺起，好半天答：“有事。”

    “什么事？”

    程燁能有什么事？不是才被辭退了。

    他沒有再說，紀煙也沒掛在心上，兀自洗漱了往床上躺。

    夜很快深了。

    外頭一直靜悄悄的，紀煙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陣很輕的關(guān)門聲。

    她眼皮直打架，昏沉著爬起床，推開臥室門。

    客廳燈關(guān)了，桌上的書本放的整整齊齊，顯示是被程燁整理過，她在茶幾上吃的水果皮被他扔掉，桌面擦凈。

    “程燁？”

    她躡手躡腳的喊了聲，往沙發(fā)走。

    晚風吹進來一瞬，她看見沙發(fā)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哪里有人動過的痕跡？

    她飛速跑到前面去開燈。

    亮起的那一瞬，紀煙的心沉到谷底。

    敞亮的屋子里，除了她，空無一人。

    他……大半夜的去哪了？

    第十章

    快天亮的時候，程燁進屋，滿身煙酒氣，想著立刻去洗澡。

    路過臥室，瞥見緊閉的房門，他最終垂下手，默默走回沙發(fā)，硬生生躺到七點半，才下床進了浴室。

    紀煙腫著兩個核桃眼，幾乎一夜沒睡。

    從臥室里揉著眼往外走，剛好和從浴室出來的人碰上。

    男生周身裹著霧氣，穿著件純白短袖，脖頸處掛條乳白色毛巾，額發(fā)還在順著往下淌水。

    桃花眼帶著水汽，很淡的看了她一眼，問：“早上吃牛奶煎蛋，可以么？”

    紀煙輕輕“嗯”了聲，抬腳往浴室挪。

    女生神色懨懨，一雙眼兒聳拉著，少有的沒有掛著笑臉。

    “沒睡好？”他突然問。

    紀煙小聲嘟囔：“還不是因為你……”

    他也沒聽清，浴室門從里頭被關(guān)上，聲音挺大。

    這丫頭居然還有起床氣么？

    他搖頭往外走。

    浴室里頭，紀煙握著手機，屏幕閃幾下，開機。

    震動聲消息聲不斷傳來，有徐嫂、聞楊、李靖雪的電話和短信，最多的，還是紀永昌的22個未接電話。

    她盯著屏幕，思緒些許復雜。

    其實紀煙和紀永昌算不上多親近，早些年他四處打拼，徐嫂和她在家的時間居多，偶爾張韻飛回來匆匆看她幾眼，又忙不迭的出門。紀永昌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倒是每年沒落下過她的生日禮物。

    小時候她看著別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樣，還尚且幻想過有一天也能和紀父這樣親近，但經(jīng)歷過上一世的事后，她愈漸不知道該怎么回家去面對這個有兩個家庭的男人。

    半晌，她短短回了幾字“一切安好”，群發(fā)，然后關(guān)掉手機，屏幕徹底轉(zhuǎn)黑。

    她現(xiàn)在還有其他事要做……

    *

    晚飯時候。

    程燁取下身上深灰色的圍腰，面無表情的把廚房里炒好的菜端上桌。

    土豆rou絲、番茄炒蛋、酸湯雜菜。

    一葷一素一湯，簡單的家常菜，被程燁弄的滿屋子都是香氣。

    他端上菜的時候，指尖微微彎起，她看到他右手食指內(nèi)側(cè)有一條很深的疤。

    蜿蜒曲折，已經(jīng)快融入膚色，看起來年代久遠。

    紀煙熱騰騰的心有一瞬間的涼。

    她壓下心疼的表情，不去問他過往，笑嘻嘻的坐下拿過筷子：“程大廚，你不是包住不包吃么？怎么拿了兩副碗筷呀?！?/br>
    她總愛嬌滴滴的調(diào)侃他，也只有他能受得住。

    程燁很專注的吃飯，自顧自的夾菜，好半天才從碗里抬起頭來：“我一個人，吃不完?！?/br>
    見他一碗飯很快見底，也沒怎么夾rou，一盤番茄炒蛋倒是快要掃的精光。

    鬼才相信他吃不完呢。

    程燁一碗吃完，走到廚房去盛第二碗，回來時就看到女生面頰粉嫩，一雙上挑的眼兒挫敗地盯著碗里的番茄，筷子扒拉幾下，也沒見動嘴。

    程燁無奈的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