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晚之后，紀(jì)永昌很少再回家。

    家里再次只剩紀(jì)煙和徐嫂、李叔、和傭人們。

    紀(jì)煙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是詢問徐嫂紀(jì)永昌的歸期，她變得愈加平靜，就好像默認(rèn)了那個男人的第二個家。

    日子一天天過得很快，十月國慶將至。

    老劉站在講臺上奮筆疾書，慷慨激昂的講著：“馬上就要放七天長假，你們別以為回家就是放你們?nèi)ネ?，同學(xué)們，放假回來就是半期考試了！你們要做的，是在這七天時間里好好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完成作業(yè)、抓緊復(fù)習(xí)！明白沒有？！”

    下頭一陣懶懶散散的聲音：“明——白——了！”

    “怎么這么快就就要考試了呀！煩都煩死了……”

    “管它這么多呢，先玩了再說，哎作業(yè)發(fā)下來沒有？到時候借我抄抄？”

    紀(jì)煙偏過頭去看程燁。

    男生眼皮聳拉著，手肘撐在課桌上，在專心致志的寫著什么。

    老劉在上面講的激動，有下沒下的得敲黑板，程燁動作都沒頓一下，繼續(xù)他的事情。

    紀(jì)煙半瞇著眼，一直盯著他。

    程燁覺得頭頂熾熱，一抬眸就和她的目光對上。

    女生手掌撐著軟糯臉頰，笑瞇瞇的看著他，被發(fā)現(xiàn)也不害臊，直勾勾的沖著他笑。

    像朵太陽花似的。

    他目光淡漠，還沒移開。

    “紀(jì)煙！紀(jì)煙！”就聽到老劉在講臺上氣急敗壞的聲音。

    聞楊輕“咳”一聲。

    “寶貝，你中獎啦！”李靖雪去拉紀(jì)煙的衣角。

    紀(jì)煙后知后覺的站起身來，毫不在意的拂了拂眼角發(fā)絲，鏗鏘有力的答：“老師，我在！”

    老劉舉著一把三角尺，再次用力的敲了敲黑板，忍無可忍道：“紀(jì)煙，你一直盯著窗外干什么？什么東西這么好看？！”

    紀(jì)煙飛快偏頭去看了眼程燁，男生濃黑的眉下一雙眼很黑，很深的看她，像是幽深的黑湖，要將人吸進(jìn)去。

    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笑瞇瞇地答：“咳……劉老師，剛剛看到一只鳥飛過去，長的眉清目秀的，可好看啦！”

    “噗——”聞楊第一個先噴出來。

    “噗哈哈哈哈……”

    “牛筆牛逼，煙姐第一??！”

    周圍哄鬧一片，老劉憋得臉色通紅，氣急敗壞的叫人坐下。

    程燁一句話都沒聽進(jìn)去，筆尖微顫。

    他只看的到女生朝他偏頭，眉眼揚(yáng)起的模樣，粉唇晶亮沖他說：“程燁，想你啦~”

    他的心，嘩啦嘩啦的，就像爆米花機(jī)按下開機(jī)鍵一樣，霹靂嘩啦。

    炸開了。

    *

    放學(xué)的時候，天空烏云密布。

    程燁從巷口便利店里出來的時候，外頭開始下起嘩嘩大雨。

    遇到雨水多的季節(jié)，路上濕漉漉的，他褲腳被浸濕，手上拿著冷凍速食，柜臺上滴一聲，塑料袋裝好，他擰起往外走。

    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剛走到死胡同口樓底的時候，雨也快停了，他垂頭看了眼自己幾乎全濕的胸膛，有些無語上天的泄憤是這般無理。

    好在帶著冷氣的食品被擰的很緊，沒有沾濕，一樓住戶又在大吵什么，門被砰砰砸開，里頭的人沖到雨水里往外跑，后頭人一邊罵一邊追。

    人類因?yàn)椴衩子望}無聊的爭斗，程燁眼皮都懶得抬。

    水漬一路滴在樓道間，滴滴答答，他上到六樓。

    暗黑的樓道里，到處是貼滿廣告營銷的傳單。

    “啊嘁——”

    一道很突兀的響聲。

    昏暗的頂燈閃兩下亮起。

    程燁一垂頭，看到蹲在門邊上嬌小的人兒。

    夜色下，紀(jì)煙鼻尖紅紅，手臂收攏，抬頭，嬌氣盈盈的看著他。

    “surprise！~”

    她站直身，手里托著一個小小的蛋糕盒，眼角眉梢?guī)е瘹狻?/br>
    他眼眸一閃，看到她全身上下，粉白衣衫，皆是水汽。

    她比他，淋得更濕。

    *

    程燁幾乎是連拖帶拽的把人丟進(jìn)了浴室。

    “等等！我的書包——”她掙扎，手指去推他胸膛。

    程燁回去，三兩下把門口淋得濕透的書包給丟進(jìn)了屋。

    “還有蛋糕哦！”她喋喋不休。

    他看眼她，眸色變黯，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把蛋糕盒扔桌上。

    女生全身濕透，內(nèi)衣若隱若現(xiàn)，穿著他寬大的拖鞋，腳趾粉嫩光滑，不自知的在浴室門口晃來晃去。

    “進(jìn)去。”他朝她走近，不自然的移開目光，聲線暗啞。

    紀(jì)煙搖頭：“可是洗了沒衣服換呀！”

    “穿我的?！彼f。

    “可是——”

    他頭一次覺得她話好多。

    男生目光灼灼，一把捏住人下巴。

    紀(jì)煙被迫仰頭看他，紅唇見齒白舌粉，微微隱現(xiàn)，一雙長睫眨了眨，茫然懵懂。

    “洗不洗？”他下頜繃緊問。

    紀(jì)煙嘴張了張，看慣了他面無表情的模樣，驀地覺得他隱忍壓抑的模樣有點(diǎn)生動？

    她突然有些惡趣味的想跟他杠。

    “不洗不洗嘛！”她眉頭一挑，嬌著嗓音去逗他。

    結(jié)果程燁眼皮都沒動一下，“嗯”了聲。

    “逗我玩是吧？”他目光依舊懶散，手臂揚(yáng)起，把人用力往浴室里推了下。

    她后腳一退，他身子跟著往前。

    浴室燈“啪”一下被他惡狠狠地摁開，他的眉間都皺的很緊。

    “程燁，你、你干嘛？”

    紀(jì)煙終于覺得心頭警鐘長鳴，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程燁突然嘴角一勾，深邃的眸子閃了閃，薄唇邊漾起一抹很淺的笑意：“幫你洗啊。”

    她望著他，聽著他從胸腔邊傳來的笑聲，如大提琴般渾厚的低音，一下一下彈在她心底。

    她胸口一震，飛快退后一步：“不不不不用了！”

    程燁退后一步，笑意一秒褪開，面無表情的問：“還逗我么？”

    “不敢了不敢了！”她雙手捂住胸口，連連搖頭。

    您是爺！

    紀(jì)煙關(guān)上門，水聲嘩啦啦，她心頭欲哭無淚！

    蒼天吶。

    她剛剛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點(diǎn)，說什么“不用”，直接說“好啊”?。?！

    第十九章

    從浴室里再次穿上他那件寬大的衣裳，紀(jì)煙悠然自得的走出來。

    女生發(fā)梢浸濕，臉頰粉紅，胳膊細(xì)白，套上男生又長又大的家居褲，一雙黑眼瞳刺溜刺溜的轉(zhuǎn)著，去瞄他。

    程燁神色淡淡的坐在桌前，面無表情的在翻手里的教材，見她出來，才把耳機(jī)取下來一只，問：“來找我什么事？”

    紀(jì)煙垂著頭去卷褲腳，堪堪露出細(xì)嫩的腳踝。

    她沒回答他的話，兀自把蛋糕盒拆開，里頭草莓蛋糕的香味撲鼻而來。

    女生偷偷咽了咽口水，咬著下唇，指尖把蛋糕往程燁面前推：“你先嘗嘗這個……”

    程燁說：“不用?！?/br>
    他甚至眼神都沒停留在上面幾秒，眸光很淺的移開。

    在他面前，似乎香氣撲鼻的美食還沒他手里在看的題吸引力來的大。

    “迂腐?！彼煲黄玻÷曕止?。

    程燁沒理她，索性把另一邊耳機(jī)也摘了，微微側(cè)過身去，手肘撐在耳邊，將女生精致的五官完全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