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喜歡你兩世啦?!?/br> “今后的路,就算沒有燈。” “……也要堅持不懈的走下去吶。” 剎那間,夜風(fēng)猛地開始夾雜萬千怒火席卷而來,發(fā)狂似地吹開整片陸地,四周樹枝被搖撼,幾乎要掀翻周遭一切。 “不?。。。〖o(jì)煙!煙煙……等我,等我,別說傻話?。?!你不會有事的,等我啊啊啊啊嗚?。?!” 最后一聲嗚咽,他哭了嗎? 淚水如泉涌,紛紛揚揚往下灑。 然后是竇旭燃輕松的音調(diào):“表哥,再見咯?!?/br> “嘟——” 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那頭“咚”的一聲巨響,來不及細想,身子徹底懸空。 “有什么遺言么?”竇旭燃惡劣的問。 紀(jì)煙仰頭,那樣倔強的姿態(tài),以平靜面對死亡。 這樣絕望的場景,她經(jīng)歷過兩世,如今仍舊不得道。 “祝你早日下地獄,輪回永世不超生?!?/br> 她說。 * 燈光呼嘯而過,身子起伏下墜。 頭腦沉沉,淚水卻洶涌而下。 她……死了嗎? 入目是潔白的天花板,屋內(nèi)濃重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頭一皺。 瞳孔渙散睜開,李靖雪立馬沖過來:“煙火,你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聞楊立刻去開門,對著外頭人激動的說了什么。 紀(jì)永昌幾乎是第一時間跑進屋來,豆大汗珠從兩頰邊激動滾落,滿臉緊張:“煙煙!” “還認(rèn)得爸爸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從來叱咤商界的紀(jì)總,紅腫著眼,此刻笨拙的舉起手掌在她眼前晃,唇間都在害怕的抖。 沒死啊。 點滴在手背上冰涼滲入。 她明明已經(jīng)懸空,聽到程燁劇烈的呼喊…… 她沒死。 她被救了…… 裝潢豪華的vip病房,四周都是焦急萬分的面孔,全身無力。 紀(jì)煙一把強撐起身喊,“程燁……” 喉間一抖。 她又驚恐呢喃一句:“程燁呢???!” 室內(nèi)安靜一秒。 李靖雪嘴一張。 電光石火之間,門口突然傳來一陣sao動,唏噓人聲愈漸高漲。 有推車在地面上剮蹭的聲響,有人腳步聲越來越近。 “對不起,現(xiàn)在患者需要休息,您不能進去……” “您不能進——” “滾——??!” 是咆哮。 “砰——” 是什么東西被掀翻、砸開的巨響。 紀(jì)煙心尖一顫,猛地站起身,要沖向門邊。 紀(jì)永昌迅速拉住她:“你干什么?快回去,你還在打點滴!” “開門,開門啊——?。?!”她披頭散發(fā),不管不顧,虛弱著、沙啞著音聲嘶力竭。 她知道的。 劇烈顫動的心,只會因那個人而激烈跳動。 自那一刻,門把被按下,門從外面,緩緩打開。 紀(jì)煙抬頭,似喉頭被人用大掌深深扼住。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從來劍眉星目讓人挪不開眼的清俊臉龐,此刻大半邊臉頰上鮮血淋漓,浸潤黑發(fā)眉梢,看不真切男生真實模樣。 他只見到她的那一刻。 她虛弱撐起身子,臉頰蒼白。 沖他努了努嘴。 說不出話來,如千斤重,喉頭滲血。 下一秒,他“噗通”一聲頽坐,似跪倒在地一般,半邊手臂袒露,盡是玻璃血渣,血珠顆顆往下滴落。 然后他額發(fā)下雙眼充血,頹然垂著手臂,啞著音劇烈喘息。 “……煙煙,我來了。” 他說。 滿臉血珠落下,驚恐四下。 狂風(fēng)暴雨之后,男生撐不起身,已然害怕得抖著身子。 那個向來挺直背脊的男生,混雜眼角濕潤,眼中翻云覆雨。 他哭過。 只一秒,紀(jì)煙喉頭嗚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從前傅裕那群人總愛調(diào)侃: “咱燁哥這么傲,也不知道哪個女生能降得???” “那么多女生喜歡燁哥喜歡的死去活來,也沒見老大回個話?!?/br> 彼時的程燁,桀驁狂妄,指尖煙頭燃氣繚繞的霧,他聽著好笑的揚起唇輕嗤:“什么東西要死不活?” “真到那刻,誰踏馬愿意去死?” 接著是周圍人輕佻的笑意,轟然炸開。 記憶翻轉(zhuǎn)。 當(dāng)這一刻真的來臨,竇旭燃的電話僵持不定,那頭傳來呼嘯風(fēng)聲,風(fēng)吹草動被定格,陡然被掛斷時。 “嘟——” 他似被宣判死亡的忙音。 程燁陡然間全身顫栗,呼吸幾近驟停。 那一刻,他似墜入深海,四肢僵直,瀕臨溺亡。 耳邊吵吵嚷嚷,他要失聰般,他想,要是能代替她承受所有痛苦,就算讓他立刻去死,他也愿意。 這些年,他逃避太多,抓住的太少。 不能再逃了。 不能再懦弱無為,留她一人承受。 車速太快,周遭風(fēng)景都被壓成一條線飛速跳過。 停下!?。?/br> 他要找到她?。?! 周圍路障堆積,他咬緊牙關(guān),手指用力握緊方向盤,猛地一轉(zhuǎn)。 車頭如脫韁的野馬沖出路障,碾碎之后,朝著欄桿狠狠擦過去,高速之下,車身劇烈顛簸,車側(cè)與欄桿用力摩擦,燃出熾熱駭人的火花,發(fā)出“刺啦刺啦——”的巨響。 賽場外的眾人發(fā)出嘩然驚呼。 “砰——”一聲天翻地覆的巨響,劃破寂靜天際。 黑色車頭用力抵上樹干驟停,前側(cè)被擠得面目全非,玻璃盡碎,閃著猩紅火光。 觀眾席上人群幾近崩潰。 而鏡頭沒動,車門突然動了幾下,眾人屏息,看到里頭人幾乎是一步一步爬出了車,身子佝僂,頭盔全毀。 他站起身,頭盔被隨手扔到一邊,如窮途末路的惡鬼,眼眸森森然然,滿身是血,印出血路。 在黑涔涔的夜里,如煉獄而來的使者。 周身血光,冷冽和嗜血的氣息從空氣里蔓延開來。 這么執(zhí)拗的沖破桎梏,走出人群喧鬧。 推開所有人的攙扶,往前走。 無人知曉,他在奔向他的執(zh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