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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間色在線閱讀 - 第105節(jié)

第105節(jié)

    也不知哪來的狗膽!

    明容敏感,隱約嗅到了今夜變故的兇險跟不可測,眉頭緊鎖,有心要拉明謹(jǐn)避開,但明謹(jǐn)皺眉,抬眸朝那人看去,目光幽沉。

    ————————

    變故,若是可以解決,就只能算是一場遭遇。

    可若是一再脫離控制,那就是一場事故。

    謝家父女是祖?zhèn)鞯美铣?,?xí)慣把變故都攏在可控的章程里,不喜歡節(jié)外生枝,所以當(dāng)明謹(jǐn)判斷眼下這人尚是外院可以應(yīng)付的,她就不打算摻和了,連熱鬧都不想看,畢竟這里還有明月她們,免得節(jié)外生枝,突生煩惱。

    但她沒想到是來找自己的。

    那……似乎更麻煩的事了。

    明謹(jǐn)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挪步往回廊另一側(cè)走,心思起伏的明容等人見狀也要跟著走。

    但!

    “莫非與?!?/br>
    “你還記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叫莫非與的人嗎?”

    明謹(jǐn)站在那,背著身,后背隱在廊下綽綽燈盞光暈處。

    “十年了,你就沒想過她在哪?”

    “或者說,她到底死在哪!”

    明明聲音很淡,明明此人言行舉止都帶著幾分謎怔,可言語之厲害,如風(fēng)雪之暴擊。

    明容知道,今夜這一遭怕是避不開了。

    那刀客站在高處,于風(fēng)雪中俯視偌大的雪廬院落。

    他看到了許多院子里出來的許多人,一時間好像不知道明謹(jǐn)在哪。

    但他也不在意,因為知道她終究會出來。

    “既是刺客,來人,殺!”

    紅棕長袍于雪色中如此醒目,既能昏沉于黑夜,又能剖離于風(fēng)雪。

    謝遠(yuǎn)森然沉郁,抬手示意,諸院落各有弓箭手刷刷提箭壺仲的箭矢瞄準(zhǔn)那刀客。

    一剎便箭矢密集飛梭,似雨幕切割風(fēng)雪,烈煞聲,空音破谷。

    刀客大聲而笑,好猖狂,刀起刀落,大氣磅礴,周身射來的箭矢應(yīng)聲而斬斷。

    圍墻另一頭的白衣女子并未動容,哪怕這些箭矢密集從她身邊刷刷飛梭而過,她不在意,卻也不動手,只是微轉(zhuǎn)了劍柄,若有所思瞧了雪廬內(nèi)院一眼。

    那邊……

    “阿謹(jǐn)!”

    若是明容她們沒能攔住,那么林氏許氏等人自然也攔不住,只見她直接一襲單薄的羅紫流絲水衫,外罩黑色沉靜的披風(fēng),款款婀娜又似內(nèi)斂極致,像是流動的水墨畫。

    過了廊下,走過了內(nèi)中院。

    不緊不慢,風(fēng)拂動了披風(fēng)上的金絲紋路,它游動著,撥動著。

    看不太清她的眉眼,只知道露出的皮膚很白,無血色。

    “少宗?!?/br>
    暗衛(wèi)們想攔人,俱是被明謹(jǐn)走近便望來的眼神所攝,只能紛紛后退。

    明謹(jǐn)見到了中院與外院中間一隔的圓弧凈月拱門,青石板路,道旁累雪,青白帶月光。

    那么沉。

    她頓了下足,終究在謝遠(yuǎn)冷然目光下跨出一步,如以往,她依舊沒有聽他的話。

    然后她偏頭朝那墻上剛破了一層箭攻的刀客道:“鬧這么大動靜,非要與我說,那就請說吧。”

    手中刀回旋,滑入掌心,刀客看著她,良久,眼神似極復(fù)雜,又酸楚,最后也只一笑。

    “你很像她,但又不像?!?/br>
    明謹(jǐn)雙手?jǐn)n在袖與披風(fēng)下,并不語,但眼神如月如雪,連那白衣女子跟千機等人看著都頗覺得她寂靜。

    竟能如此寂靜。

    明明逆風(fēng)而來。

    第131章 明珠

    刀客也不急,目光掃過那些再次瞄準(zhǔn)自己卻動手的弓箭隊,又朝謝遠(yuǎn)冷笑,“謝國公現(xiàn)在不急著殺我了?是怕我殺她嗎?原來你也知道我該殺她!”

    要見她的是他,要殺她的也是他,換做一般人早就驚怒了,可明謹(jǐn)依舊靜著。

    半響才再次提醒。

    “閣下再不說,我便走了?!?/br>
    “我不似你們習(xí)武之人,大晚上還能墻上縱橫,挨得住這冬日大雪?!?/br>
    畢二等人還好,壓得住自家少宗的嘲諷,千機等人就呵呵了。

    就連那位白衣劍雪樓的白衣女子不也被嘲諷其中?

    女子微簇柳葉眉。

    街上已帶人來的莊無血跟一條狗一樣蹲在地上等情況,聽到這番話,挑眉恥笑。

    謝明謹(jǐn)終究是謝明謹(jǐn)啊,桀,就是不知道今夜這唱得哪一出,連他上面老大都避諱不插手,只讓他應(yīng)個場子。

    也對,白衣劍雪樓在,千機那伙人也在,他們監(jiān)察院只查死人的活,倒是可以看戲?

    謝家的戲,他是特別樂意看的。

    ——————

    “行吧,那我可得好好說說這些前塵往事,畢竟你身子骨不好。”

    刀客笑了,竟施施然盤腿坐在墻頭,將長刀橫放在了腿上,居高臨下道:“昭國武道第一宗蝶戀花門下弟子斐無賊,我蝶戀花門下弟子排名以實力論尊卑,十八年前,我列門下三十九位,代號三十九。“

    難得正經(jīng)訴了一番話。

    “這是我的來歷?!?/br>
    他說了自己的來歷,不知多少人神色大變,唯獨謝遠(yuǎn)面色深沉,眼中森戾近滔天。

    明謹(jǐn)皺眉,“我記得十年前的第一宗好像不叫這名?!?/br>
    她已然察覺到今夜脫離控制,包括她以往的認(rèn)知,但既然逆風(fēng)來了,就必須得到她想要的。

    斐無賊也皺眉,“當(dāng)然不叫,那個第一宗的宗主是外門弟子,都入不了門,當(dāng)年跟我同期進山考試,被我打成豬頭,進不了內(nèi)部們,只能在外門打雜了三年,后來畢業(yè)了跑去那個什么第一宗,叫啥來著我也忘了?!?/br>
    明謹(jǐn):“……”

    好像也沒什么槽點,因為她從其他人的反應(yīng)中得到了判斷——此人所言非虛。

    “然后呢?”

    明謹(jǐn)依舊按捺得住。

    “我說的第一宗,不是以十年還是十八年來算的。”斐無賊對此好像很固執(zhí),那種驕傲入了骨。

    “我蝶戀花的第一,是以三百年為昭國創(chuàng)武辟道而立,總不能三百年都排第一,那都沒法出門買菜了,動輒有人要拜師,所以兩百五十年前九就隱于東梧祁連山?!?/br>
    “祁連那破山,深得很,出門買菜都得翻三個山頭,我是門里固定的買菜伙計?!?/br>
    他七彎八繞的,好像抓不住重點,但明謹(jǐn)隱隱跟印象里某些描述對上了。

    她的母親曾說過的那深山老林,偏僻,破落,無人煙。

    好像虛假,又好像真實。

    肯定是騙她的,不讓她跟宗門接觸,可又忍不住在她記憶里添加它的存在,這只能說明她的母親內(nèi)心深處極為留戀它。

    蝶戀花么。

    “我是伙計,不起眼,你母親是我蝶戀花門下的明珠?!膘碂o賊面上露出很深刻的笑,低著頭看著雪,像是在懷念。

    很粗糙的形容,并不風(fēng)雅。

    也許這種執(zhí)念太深刻了,他忽然抬頭,問明謹(jǐn),“你認(rèn)識她嗎?”

    他指了那白衣女子。

    這突如其來的,白衣女子站著聽了一會,沒想到忽然被提及,對上明謹(jǐn)瞧來的目光,她也沒說話,倒是斐無賊自然如其名,頗帶一種匪氣,竟問:“你叫什么,不叫白衣吧?!?/br>
    “并不。”

    “那就是還沒有一劍封樓了咯?”

    “的確?!?/br>
    斐無賊轉(zhuǎn)頭對明謹(jǐn)說,“你看,他們白衣劍雪樓這天大的名頭下,這女的也沒有一劍封樓就入了世,看著年紀(jì)也肯定有二十了?!?/br>
    他那語氣活生生把人家說成了一把年紀(jì)墮入風(fēng)塵似的青樓女子似的。

    明月乍舌了,覺得世上難得還有比那個什么莊無血嘴巴更賤的人,畢竟莊無血也不敢這么羞辱白衣劍雪樓的人吧,因為人家一劍可誅殺。

    明黛深以為然。

    雖然很憂心明謹(jǐn)?shù)奶幘常齻內(nèi)耘f被這人帶偏了,不過如果一直這樣也很好,就怕太正經(jīng)。

    明黛有些不安搓了下手指。

    那邊的白衣女子亦沉默著。

    作為女人,可真是好涵養(yǎng),也好可怕。

    才二十,就能遠(yuǎn)凌駕于畢二他們。

    明謹(jǐn)為人家說了一句公道話:“你好像有三十多了,卻略輸她一籌。”

    斐無賊:“你說錯了,我今年四十多?!?/br>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