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4章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孤寡,一把刀,一把蘇葉手里披荊斬棘的刀。 可刀用多了也會卷刃,會變頓,甚至?xí)唷?/br> 因此大部分時候,他是不能出手的,默默積蓄力量,一旦出手,就是雷霆萬鈞! 這也是為什么蘇葉把他放在建立學(xué)院,而不是朝堂之上。 建學(xué)院說到底是蘇葉自己出錢,屬于私人行為,說破天去,都能歸咎于帝王愛好,而不是朝堂大事,關(guān)系社稷民生。 可真的無關(guān)社稷嗎?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陳景軒做成的那一日,整個大楚的天就要變了,傳承了兩千年的儒家統(tǒng)治,也要漸漸退出朝堂。 這是這把刀最大的用處,只是暫時不在朝堂,朝臣們想攻訐都沒辦法。 畢竟外戚不在朝,也不經(jīng)商,你當(dāng)官的還追著不放,到底是對齊國公府不滿,還是對皇帝本人不滿? 就像他們以前能容忍宗室,對宗室一些過激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xiàn)在也一樣。 即便知道這種學(xué)院對大楚的教育體系,對儒家會造成極大打擊,可依舊不能做出過激行為。 皇權(quán)之下,皇帝沒有放在明面上的東西,你揭開公之于眾,是想要成為那只警猴的雞嗎? 因此陳景軒如今的位置,處于有點緊張,又能被壓下的狀況內(nèi),比林如海這邊的研究院麻煩點。 也就是說,在此事上,蘇葉選派了更危險的活給自己親舅舅,以后也差不多。 對此,林如海是感慨的,蘇葉對他們一家確實不薄,甚至提前預(yù)定了林家兩個兒女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沒有意外的話,也會福及子孫。 因此他沒有任何異議,站出來承擔(dān)更多壓力,成為另一個陳景軒! 只不過未來他的兒女在朝,他會相對更溫和些,像今天這樣的事,就由他出面,而不是陳景軒。 林如海來到戶部,直接坐到戶部尚書對面,不說話,不喝茶,就直直看著他。 戶部尚書一見他進(jìn)來,立刻心下不安,等了片刻,見沒動靜,更坐立難安了,“那個,侯爺有事您說話,可千萬別再用這種眼神看在下了,下官實在受不住啊!” “什么眼神?”林如海好笑,這戶部尚書是最滑頭的一個,可某些方面,又堅定的可怕,會怕他一個小小的眼神。 比如之前太上皇建了一半的陵寢,突然發(fā)現(xiàn)地勢有變,風(fēng)水不好了。 太上皇有意換地方,戶部尚書死都不肯,甚至揚(yáng)言,要銀子就一頭撞死! 那可是賑災(zāi)銀,誰都不能動,太上皇也不行! “就是……看負(fù)心漢的眼神,”戶部尚書說的自己都遲疑了,什么鬼,他也沒做什么啊。 “你也知道啊,”林如海幽幽道,“江大人禍水東引的本事真乃一絕,本侯這些天的遭遇可多虧了您?!?/br> 戶部尚書頓時想起之前干的好事,不由心虛,“那個,侯爺,我們二十幾年交情了,您就當(dāng)幫好友一個忙,我實在被那些人煩的受不了了?!?/br> 林如海定定看著他,不說話。 戶部尚書心一橫,“要不,那幅顏真卿的真跡送您?” “公然授賄,江大人您可真敢!”林如海幽幽道。 戶部尚書:…… “得,好你個林如海,油鹽不進(jìn)是吧,虧我們幾十年好友,我算是錯看你了,還以為你是君子,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也是那一朝富貴就翻臉不認(rèn)人的主……” 林如海喝了一口茶,也不答話,就任由他在那里翻來覆去的說,帽子扣了一頂又一頂,就是不為所動,好似說的不是他一般。 戶部尚書說的口都干了,對面人完全無動于衷。 他能怎么辦,只能泄氣道,“說吧,你想老夫干嘛?老夫遲早死在你手里?!?/br> 這就是當(dāng)好友的壞處了,雙方實在太熟悉彼此,任何手段在對方眼里都不起作用。 他坑了林如海一次,林如海勢必要報復(fù)回來。 他算是栽了,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林如海如此腹黑,還以為是謙謙君子呢。 虧他在對方鹽政改革期間,殫心竭慮為他籌謀,就怕好友一朝不慎,死無葬身之地! 誤交損友??! 林如海輕輕一笑,“也沒什么,只是要你這個戶部尚書上一道折子,取消人頭稅?!?/br> “砰——”椅子猝然倒地發(fā)出巨大聲響,伴隨著戶部尚書錯愕的臉。 他難以置信舉起手,指著林如海鼻子,“你你你,大膽!” 說著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走到外面,呵斥那些聽到動靜,關(guān)注這邊的戶部官員們,“看什么看,還不去做事!” 眾官員頓時如鳥獸散,短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 見周圍沒人了,才小心翼翼關(guān)上門,疾步走到林如海面前,壓低聲音道,“你怎么會有如此想法?是上面那位?可不應(yīng)該啊,好端端的取消人頭稅干嘛?難道是為了登基大赦天下?可大赦只要減輕犯人刑罰就好,如此做實在太冒險了。如海,你不當(dāng)家,不知道朝廷的情況,雖說這幾年稅收越來越多,可那位也不是消停的,一登基就要打仗,雖說大漠王打吐蕃大概用不上多久,可那也是錢,朝廷撥款百萬兩。今年欽天監(jiān)算出雨水會比往年多,很可能發(fā)生水災(zāi),賑災(zāi)的錢必須不能省。還有太上皇的陵寢,眼見……” 剩下的話不好說出來,但兩人都是朝廷重臣,自然知道太上皇的身體狀況,估計撐不過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