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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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權(quán)心頭一動,眼見那絕色的大王爺邁步離去,陽光從他面上掠過,肩頭爬過,隨著他一步一步踏過,似緊緊相隨一般,于是他所踏步前去之處,便布滿陽光,于是在他所經(jīng)之處的身后,是一大片金色的耀耀的陽光,貼在地面,如渾然天成的金地。 天權(quán)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心中隱隱地震撼,正在此刻,便聽到里頭有人道:“來人!” 118.荷花:芙蓉向臉兩邊開 門開處,天權(quán)垂首,楚昭掃一眼,道:“他走了?”天權(quán)道:“嗯?!背颜f道:“開陽呢,回來了么?”天權(quán)輕輕搖頭,道:“天璇他們已經(jīng)在尋了?!?/br> 楚昭道:“他實(shí)在極好!”天權(quán)略皺眉,道:“他……大概是被那女子所誤,天樞……”求情的話猶未說完,楚昭目光一變,道:“倘若他勾結(jié)的那女子是存心取我性命,你也肯說這話么?” 天權(quán)心一顫,無聲嘆息,道:“天權(quán)懂了?!?/br> 楚昭本想離開,卻又停步,望著天權(quán)道:“我知道你同他好,可如今是他對我不起在先……縱然是來到此處,我們幾人之間,同先前可有大不同?我哪里對不住他?” 天權(quán)道:“是開陽性子如此,于女色上頭,他總是把持不住的,我早該知道……如今,我只是悔恨,當(dāng)初為何不曾再細(xì)心些看緊了他,一直叫他鑄成大錯(cuò),無法挽回?!?/br> 楚昭垂眸,道:“罷了,不用再說了?!彼p輕一笑,望著天空,說道:“或許是此處不好,不如在邊疆時(shí)候,也未曾覺得怎樣辛苦,就是自在,別說是你,如今我也時(shí)常悔恨,為何我要回來?……若是留在那里,也不會有這些事故發(fā)生?!?/br> 天權(quán)道:“天樞,你是有情之人?!?/br> 楚昭心頭一動,不知為何,竟有些鼻酸,卻只冷哼。 天權(quán)道:“你是有情之人,狠不下心,故而會回來,也會發(fā)生如此些事,倘若換了他人……” 楚昭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說道:“我如今……不知該如何面對……罷了,罷了?!遍L嘆一聲,正要走,外頭有人進(jìn)來,卻是天璣,皺著眉,憂心忡忡地,道:“天樞……開陽回來了。” 開陽回來,確切地說,是被擒拿回來的。 受傷的開陽,被同袍推進(jìn)來,衣衫破損,手臂上帶傷,噗通跪地,皺眉道:“天樞!要?dú)⒁獎?,憑你處置。” 楚昭坐在上位,往下看著,道:“要?dú)⒁獎??你知道你做錯(cuò)了什么?”開陽道:“天樞,是我一時(shí)鬼迷心竅,只是……只是你饒了她……” “她?”楚昭雙目瞇起,看開陽。 開陽身子一抖,急忙道:“是云吉……你饒了她,天樞,她……她受傷非輕,天樞你殺了我罷!放她一條生路?!?/br> 楚昭傾身,問道:“她如今在何處?” 開陽只是搖頭。楚昭冷笑,道:“為了個(gè)女人,你連性命都不要了,你真是超乎我預(yù)料的愚蠢!”說到此刻,忽地想到什么,一怔之下,便話鋒一轉(zhuǎn),“那我問你,你可知道,你這一番相助,是在助她作何?” 開陽一怔,而后將頭轉(zhuǎn)開,楚昭冷笑一聲,說道:“你不說,便是知道幾分了?可我不懂,你明知她對我居心叵測,你卻相助她得逞?” 開陽臉色很是難看,沉默片刻,道:“她既然想要如此,我……我也無法?!?/br> 楚昭盯著他,問道:“你無法?其他暫且不論,只是,你若是真心愛她,就萬萬不會叫她近我的身!” 開陽垂頭,道:“天樞……” 楚昭說道:“究竟是為什么?你說?!?/br> 開陽說道:“天樞,你身份不同,你是皇族,威風(fēng)八面,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能給她,且她心中愛的是你,我自是要成全她的心愿?!?/br> 楚昭啞然失笑,笑到半晌,卻又停下,那本覺荒唐而生的笑便漸漸地有些掛不住,變得古怪起來。 楚昭端詳開陽,說道:“你說你是真心愛她,故而成全她的心愿?”開陽點(diǎn)頭。 楚昭說道:“寧肯把她送到我床上?這便是成全她?”他忍不住失笑:“你何其荒唐……” 開陽皺眉,卻仍點(diǎn)頭,楚昭望著他神色,忽地一皺眉,霎時(shí)間沉默不語,心中滋味萬千。 旁邊天璇卻道:“開陽,你太糊涂!你說什么天樞是皇族,當(dāng)初我們?nèi)刖┲畷r(shí),天樞就說過,大家永遠(yuǎn)都是兄弟,他回來這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jì),將來他會同我們一并回邊疆,是以眾兄弟才也跟著他來……那女子若是真心愛你便罷了,可她不過是個(gè)貪慕虛榮又居心叵測之輩,你何必又談什么成全!且你如此,你把天樞置于何地,莫非你心中只有那女子,連兄弟之情都忘了么?” 開陽垂頭,黯然道:“我知道我錯(cuò),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枉然,只求天樞答應(yīng)我那一個(gè)要求,放她一條生路……” 天璇道:“住口,事到如今你還說這個(gè)!” 楚昭一抬手,天璇不再多言,楚昭起身,望著開陽,緩緩說道:“成全?讓我同你說你若愛她該怎么辦,你該好好地將她留在身邊兒,就算用盡手段也在所不惜,別的男人都不許碰一根手指看上一眼!成全?去他娘的成全!我瞧不慣你這樣的!” 他深吸一口氣,又道:“再者,你想讓我放過那女人,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可能么?!” 楚昭邁步往外便走,開陽呆怔了會兒,忽地轉(zhuǎn)過身去,叫道:“天樞!” 楚昭腳步不停,開陽大叫:“天樞,就算你用盡手段,留她下來,她卻已經(jīng)心有所屬,你甘心么?你快活么?” 楚昭腳下才一頓,微微回頭,揚(yáng)聲說道:“就算她已經(jīng)心有所屬,又如何!我也要她的人在身邊,總比她心不在,人也不在的好!” 開陽還要說什么,旁邊天權(quán)將他拉住,楚昭邁步往外,極快地去了。 “那個(gè)蠢貨?!崩淝蜔o情的字眼,從朱紅的嘴唇里吐出來,細(xì)看,那唇邊還帶一絲血痕。 季淑望著丫鬟裝扮的云吉,撐著身子起來,道:“蠢貨?他將要為你而死,你卻如此說他?!?/br> 云吉冷笑,說道:“事情不成,他對我便毫無價(jià)值,就算是死一百個(gè),關(guān)我何事?” 季淑聽著這樣的話,只覺得心寒徹底,頓了頓,說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云吉望著她,看著她身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桃花瓣兒落滿身似的,艷而動人。 云吉眼睛發(fā)紅,唇角微挑,探手,在季淑臉上摸過,一直滑到頸間,她的手冰涼,手指細(xì)長,在季淑頸間摩挲。 季淑只覺得如一條毒蛇在自己脖子上蜿蜒,說不出的難受,卻只是微微皺眉,并不推開。 云吉看她神色,手在她衣襟上一拉,緩緩道:“發(fā)生何事?只能說,功虧一簣,我仍舊小覷了他?!?/br> 季淑道:“我不明白……你說可以纏住他的,何況還有開陽相助,但為何他中途又追了去?!?/br> 云吉手勢一停,落在季淑頸間不動,說道:“我知道他留了天權(quán)守著你,故而讓開陽把天權(quán)騙了出去,本來按照原定的,他最早也要三天才回,不知為何,卻早早地回來了……哈,只能說是天意如此?” 季淑搖搖頭,云吉掃她一眼,手才慢慢地從她頸間離開。 她低頭,看看自己細(xì)長的手,手指甲纖纖地,隱隱地有些透明,邊緣鋒利,仿佛利刃,她愛惜地摸摸,手指頭從指甲上緩緩地滑過,說道:“不過,我本來有把握將他纏住的……” 季淑說道:“為何又失手了?” 云吉抬頭看她,眸色奇異,卻不說。四目相對,季淑問道:“你究竟……用的什么法子?” 云吉唇邊兒上譏誚一笑,神情變得有些嫵媚,道:“女人對付男人,最有效且直接的法子是什么?” 季淑啞然,云吉說道:“只是可惜……甚是可惜……”眼底一絲落寞凄然,一閃而過,快得季淑無法留心到。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季淑說道:“或許你用錯(cuò)了法子。”云吉說道:“用錯(cuò)?這是最好的法子。我自知武功不及他,他也不肯乖乖地躺下不亂動,哈,……故而我在你的房中加了些迷藥,本來算得極好,他中了迷藥,只會錯(cuò)認(rèn)我是你……趁著他意亂情迷神志不清之時(shí),我便可以得手……” 何為得手?對云吉來說,或許有兩重意思。 季淑心頭一動,卻不說破。 云吉道:“這法子算來毫無差錯(cuò),我下藥的手法也不算太差,一百個(gè)男人之中,有九十九個(gè)能中招,就算是高手也骨酥筋軟,用不出力,哈……” 季淑說道:“可你仍舊失手了?” 云吉咬牙,道:“你……你想說什么?”看著季淑微微腫著的唇,忽地笑道:“其實(shí)說失手,也不盡然的……”她望著季淑,似指望她來問。 季淑卻沉默,開口時(shí)便道:“現(xiàn)如今王府內(nèi)很是危險(xiǎn),你盡快離開才好?!?/br> 云吉見她不問,便不再繼續(xù)說,只道:“離開,我又能到何處去?皇貴妃那邊,不知為何竟知道了我反了的事,太子的人四處尋我!——他也是!” 季淑一怔,才明白她口中的“他”,應(yīng)該是楚昭。 季淑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云吉面露詫異之色,眼中的鋒芒略略隱沒,一笑道:“何必這樣,是我自己無能,我知道,事情沒辦成便是沒辦成,歸咎他人,更是無能之舉。” 季淑說道:“你還是快些離開吧,就算是北疆難以安身,你去……找我爹爹吧……” 云吉望著她,說道:“去找相爺?” 季淑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嗯……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他一眼,縱然不能回東明去,但你若回去,請告訴他,我在此處極好的。” 云吉挑眉,道:“極好?” 季淑轉(zhuǎn)頭,拉了拉衣襟,說道:“我不想叫他空自替我擔(dān)憂?!?/br> 云吉雙眸盯著季淑,定定地看了半晌,忽地說道:“對不住……”季淑道:“嗯?”云吉說道:“我未曾送你出去,又有何面目見相爺,何況……”她忽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口,說道,“他怕是不會讓我離開的?!?/br> 這一句話,云吉說的柔情蜜意,恍惚中讓季淑有一種錯(cuò)覺,就好像是少女溫柔地在思念情郎,其中毫無其他情感,只是滿滿地期待,喜悅。 可是喜從何來? 很快季淑便知道,就在云吉說完之后,門扇被推開,有個(gè)聲音沉沉傳來,道:“賤人,出來受死!” 蜜意柔情,迎上刀刃。云吉的面色卻未曾變分毫,手探出,染了蔻丹的指甲仿佛沾血,不疾不徐,握上季淑頸間,說道:“我說過,對不住了……” 季淑頸上一疼,察覺她用了力,便擰眉看向云吉,卻見她抿著唇,嘴角邊兒上一線血痕滲出,雙眸卻灼灼地,盯著她,揚(yáng)聲道:“請殿下進(jìn)來說話如何?殿下還是快些,遲些的話,你心上的人,便要做我的手底游魂了!” 話音未落,那人已經(jīng)邁步進(jìn)來。云吉笑,眸光閃閃地:“真是聽話呢,昭王殿下!” 119.荷花:亂入池中看不見 “天荒地老,最好忘記,笑也輕微,痛也輕微。”——認(rèn)命。 云吉的手掐在脖子上,季淑被迫微微仰頭,頸間傳來的痛楚,令人窒息。 楚昭見狀,驀地上前一步,云吉單手一揚(yáng),笑道:“殿下還是乖乖地站在原地的好,殿下武功高強(qiáng),我是吃過虧的,不敢再讓您近身,——倘若您非要過來,我怕我一時(shí)失手,傷了娘子。” 楚昭看看季淑,又看云吉,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我派人四處尋你,你竟敢再返回來自投羅網(wǎng)。”話雖如此,卻果真未上前一步。 云吉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道:“是自投羅網(wǎng)還是什么,尚未可知呢?!?/br> 楚昭道:“你想如何?”云吉道:“外頭想殺我的人,數(shù)也數(shù)不清,我想借殿下之力,送我離開北疆?!?/br> 楚昭道:“你是癡人說夢!” 云吉笑道:“原本的確是癡人說夢,但如今娘子在我手中,怎么殿下覺得……我一點(diǎn)兒的勝算都無么?” 楚昭又看季淑一眼,卻見她頭臉微微揚(yáng)起,雙眸微閉,也不知是淚還是怎樣,只覺得那雙半閉的眸子閃閃爍爍,臉頰也帶著紅。 楚昭怒道:“你……你當(dāng)我會為了這個(gè)女人,……放過你?” 云吉笑道:“殿下,若說在之前娘子未出現(xiàn)時(shí)候,我的確是不信你會為了個(gè)女人失了章法,可如今,我渾身上下,連頭發(fā)絲兒都在這么想。怎么……殿下覺得自己不是?那么……我試試看……”她紅唇一挑,手上用力,將季淑的脖子一掐。 季淑雙眉驀地皺緊,卻仍咬著唇不發(fā)一聲,但滿臉已是難過之色,喉頭咯咯作響。 楚昭驟然色變,怒道:“你敢!速速住手!你若是敢傷了她,我要你死的苦不堪言!”他上前一步,云吉卻不去攔他,只是騰手出來,尖尖地指甲抵在季淑喉頭,鮮紅指甲,薄利如刃,威脅之情,溢于言表。 楚昭看的鮮明,頓時(shí)半步也不敢再動。 云吉手上卻不曾放松分毫,雙眸亦盯緊楚昭,緩緩而笑,說道:“殿下,你輸了?!?/br> 楚昭面白如紙,毫無血色,只是緊緊地盯著云吉動作。卻在此刻,門口人影一晃,有人叫道:“發(fā)生何事?我怎么聽說……”莽撞冒失地跑進(jìn)來,卻是塔琳果兒。 楚昭一把將她拉住,喝道:“你來作甚,出去!” 匆忙間,塔琳果兒卻看清了床上的情態(tài),頓時(shí)伸手指著云吉,道:“喂,你在做什么!誰許你在阿狼哥哥跟前大模大樣地坐在……” 楚昭還未開口,就聽云吉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給我滾!” 塔琳果兒一口氣噎在嗓子眼里,叫道:“你、你說什么?你瘋了是不是……阿狼哥哥……”扭頭就要跟楚昭告狀,楚昭卻道:“果兒,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