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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后悔,所以痛徹心扉。 等到擁有的全失去,才明白,肝腸寸斷從來不是古人夸張。 沈凌風(fēng)失去了許默。 手機鈴?fù)回m懫?。沈凌風(fēng)撥開來,是德川。 “沈先生,”德川依舊這樣喚他,“仍然沒有少爺下落?!?/br> 沈凌風(fēng)抬手,狠狠砸了手機,疲憊地彎下上身,雙手蒙住臉,粗聲嘆氣。 那天他像逃跑一樣離開楚家,他不接受這突然其來的認親,也不接受許默已經(jīng)消失的事實,他動用一切人脈尋找許默,卻像從大海里撈一滴水,了無蹤跡。 “許默…”沈凌風(fēng)咬牙切齒:“許默……” 許默這個小王八蛋,究竟去了哪里? 沈凌風(fēng)站起身,循著月色,倉皇失落地游走。 唯獨天際倒掛弦月,靜默無聲。 第31章 許默其實沒去哪里, 剛下飛機就被臨安肖家來的人接了回去。 楚秉均又豈能忍心眼看自小在膝下的孫兒無依無靠,于是動用人脈提前找到許默的親人,許默生父究竟不可考, 不過許默的母親卻是臨安望族、肖家之女。 當(dāng)初許母離開臨安,同丈夫遠渡重洋去了古巴, 自此便與家中斷絕聯(lián)系, 到頭來,留在這世上的,除了自盡這一噩耗外,便只有一個許默。 肖家肖崇山是許母的親弟弟, 今年四十 ,一子一女,倆都不是他的種,養(yǎng)子肖遠跳脫, 養(yǎng)女肖綾沉靜。 不過許默到肖家時,肖綾不在, 說是在國外旅游,肖遠親自去機場接他。 許默的震驚和不適應(yīng), 不壓于突然被告知他是楚家人的沈凌風(fēng), 憑空多出來親戚,許默有些頭疼。 肖遠話癆, 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一會兒問楚家一會兒問許家, 他叉腰表示:“寧北是吧,我哥魏延澤你認識嗎?就是寧北的!” 魏家與許家素有生意上的往來,勉強算朋友,不過許默不插手家事已久, 也只聽過魏延澤大名,至于他本人,并未接觸過。 許默搖頭,有些疲憊,靠回輪椅中,面露倦怠。 肖遠雖然話癆,卻是個察言觀色的主兒,住了嘴,輕聲道:“你休息吧,到家了我叫你。” “謝謝?!痹S默低聲道謝,闔上眼簾,迷迷糊糊打盹。 肖遠開始掰指頭數(shù)輩分,他今年二十有二,許默二十有四,他養(yǎng)父肖崇山是許默老媽的親弟弟,許默便是他哥?肖遠自我肯定般點頭。 離開楚家和沈凌風(fēng),對許默來說,這世間便沒什么再值得他cao心掛念,于是憑空生出倦怠和煩厭,也不管所謂的肖家是真是假,任由對方做主帶回府中。 肖崇山還在公司,家里也只有肖遠。 許默一路睡回肖宅,睜開眼下意識喊德川,正對上肖遠閃亮的大眼睛,方才幡然發(fā)覺,他身邊,什么也沒有了。 沒有德川,也沒有沈凌風(fēng)。 “你遇到了很難過的事 ?”肖遠忽然問他,許默微怔,抬起眼簾:“我難過嗎?” “嗯,”肖遠點頭,“因為楚家?” 許默笑了下,搖頭:“不是?!?/br> 肖遠掌住輪椅把手 ,將他推向后院:“姑姑離開臨安后,爺爺奶奶始終牽掛她,她住的地方陳設(shè)從未變過,我?guī)闳タ??!?/br> 許默:“……” 肖遠倒是個自來熟,但許默對生母點滴并無興趣,也只是在古巴海灘上 ,多了幾分怨懟,如今盡皆釋然,也無所謂考究生母如何。 但肖遠實在熱情,許默招架不住,只好任由他去。 門庭前光潔如新,時時有人打掃,即便落了灰塵,也很快拂去。肖遠推開臥房門。 古色古香的布置,鼻息間彌漫起蘭花清香,自房間風(fēng)格,依稀能窺見許母是位大雅之人。 “爺爺奶奶前兩年去世了,離世前囑咐老肖找回姑姑?!毙みh嘆氣:“如今,人是回不來了?!彼皖^笑:“幸好還有你?!?/br> 許默撩了下眼皮,淡淡開口:“我對母親沒什么印象,自我懂事起,只認識楚阿姨?!?/br> 肖遠話聲一頓,下句“你和姑姑長得真像”卡在喉嚨里,不尷不尬地將許默推出許母臥房。 肖宅不大,遠沒有楚家的日式庭院那樣風(fēng)光,勝在該有的都有,肖遠推著他到小花園曬太陽。 傍晚,肖崇山終于回來了。 肖遠如蒙大赦,仿佛看見救星,飛快沖過去:“老肖!” 許默背對那兩人,兀自盯著枯萎的秋花出神。 肖遠一把拉住肖崇山,將他拽進拐角墻壁遮擋的陰影下,頭疼無比:“他不對勁!” 肖崇山平素不茍言笑,此刻嚴(yán)厲地瞪他:“你吵著他了?”肖遠吵鬧,他是知曉的。 肖遠連忙擺手 ,滿臉無辜,舉起雙臂做投降狀:“我沒有,我就正常地跟他聊天兒,可他又不說話,要么睡覺、要么發(fā)呆…人就跟…沒了魂兒似的?!?/br> 許默遭遇,楚秉均大抵告訴了肖崇山,千叮嚀萬囑咐,要好生開解許默,許默鉆了牛角尖,把自己套進去,他看不破,自然憂心輾轉(zhuǎn)、神智消沉。 肖崇山覺著,得和許默聊聊。 一個月后,肖崇山終于得出空閑,將公司事務(wù)交給助理,到許默房間,陪他說話。 許默話不多,問三句只答一句,這下肖崇山是真真切切體會到,肖遠那句“他不對勁”究竟有多么恰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