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默默地想，若是我和他一樣因為他人自私而不去救人，是不是和他也沒什么區(qū)別？

    面對李白一連串的話，鄭復(fù)被質(zhì)問的啞口無言。

    李白喃喃道：“當年那個有理想，說要造福一方的少年多好啊，你可知道，當年我因為你那一番話，才下決心去用功讀書，做一個和你一樣造福一方的人?！贝_實，鄭復(fù)當年那一番話，給李白幼小心靈埋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埋下一個理想的種子，而眼下，這個種子破裂了，或者說，經(jīng)歷許多事似乎之后，這枚種子已經(jīng)生長起來。

    鄭復(fù)低頭道：“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昨日之我，你就當他早死在北川匪的屠刀下了吧。”

    李白擦干淚，沉聲問道：“你們還有沒有同黨在隊伍中，其他同黨在哪兒，你們的首領(lǐng)藏在何處？”

    鄭復(fù)道：“隊伍中的同黨我可寫一份名單，幫你找出。其他人在何處我也不知道。至于首領(lǐng)，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想要拼命的人急著道，“其他人跟著首領(lǐng)正在劍州攛掇著那些回紇人去劍門關(guān)惹出sao亂?！?/br>
    李白冷冷看著他，那人哀求著問道：“我是不是不用死了？”為首的人用恨不得吃了他的眼光看著那人，“你個貪生怕死之徒！”

    “你投過瘟疫之毒嗎？”李白毫無感情地問。

    那人身子一軟，道：“投……投過?！?/br>
    李白轉(zhuǎn)過身：“等那人寫下名單，任由他去，其他人，殺了！”

    那貪生怕死的人癱了下來，郭象遲疑地道：“公子，按照律法，他們都得死……”

    李白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以后如果那人還不知悔改，我擔著。”

    “是?！辈恢挥X郭象已經(jīng)把李白當成長官一般看待。

    李白突然問道：“那日刺殺江油縣尉的你吧？”

    鄭復(fù)道：“是?！?/br>
    李白沒回話，一個人走出醉春閣，鼓聲一快四慢，已至五更。李白獨自走著，不覺間已經(jīng)走出城，夜間人們的鼾聲正香，李白看了看草棚的病人，他們呼吸沉穩(wěn)，想必沒什么大礙了。李白接著走，他也不知道走去哪兒，漫無目的地走著，不覺走到眉山，李白獨自坐在山頂，眉山不高，卻能俯瞰整個昌隆城，李白就這么看著。

    這天突然黑暗下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李白靜靜地坐著，劍眉下的眼中倒映著黑夜，眸子清澈如水。過一會兒，東方天空出現(xiàn)一絲光亮，緊接著如潮水一般涌上天空。太陽緩緩升起，清晨的陽光照射著野草上滾動的露水，露水如同珍珠一般散著光芒，李白長長地呼了口氣。

    李白突然感覺身后一陣熱氣襲來，猛地回頭一看，“雜毛！”李白轉(zhuǎn)過來，真的是它，意外之喜！

    雜毛緩緩地拿著大腦袋蹭蹭李白，小眼睛看著他。李白竟然能從它表情看出笑意來。李白抱抱他，“雜毛，我說你去哪兒了？我來眉山找你好幾次了。”

    雜毛動動身子，李白松開他，雜毛用嘴叼叼他褲腳。李白疑惑地問：“雜毛是要帶我去哪兒嗎？”

    雜毛點點頭，李白明顯看出雜毛散發(fā)出一陣哀意，李白站了起來。

    雜毛轉(zhuǎn)過身，緩緩地走著，像是老人踽踽前行，李白想著，雜毛和他初見是在六歲，如今過去了十二年了，大熊貓壽命多少，李白想著家里養(yǎng)的狗的壽命不過十歲左右，熊貓應(yīng)該長吧？雜毛好像是老了。李白又想起了雜毛飛奔著帶著李白就青蓮姐的場景，鼻子一酸。

    雜毛帶著李白下了山，來到眉山腰，李白記得這是他和雜毛初遇的地方。雜毛將李白帶到一處明顯凹進去的地方，那是個半大的洞，洞前向下平滑舒展。

    李白問道：“這是你住的地方？”

    雜毛扭過頭看見李白，叫了一聲鉆進洞去，李白道：“這我也進不去啊……”

    過了一會兒雜毛出來，嘴里叼著一個東西，像是個項鏈，雜毛把它扔在地上，李白滿臉不解的撿起來。

    是個鐵片，上面的簡體漢字寫著：平平。

    平平……

    李白覺得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彌漫在心頭，他激動的淚流在笑著的臉上，現(xiàn)在李白見到現(xiàn)代的事物覺得像是久別家鄉(xiāng)的游子見到故鄉(xiāng)親人一般。

    雜毛叫了一聲，李白蹲下摸摸它的大腦袋，道：“你也要回去了嗎？”

    雜毛晃著頭蹭他手，叫了兩聲，慢慢后退幾步，看著李白，而后轉(zhuǎn)過身走向洞中。

    李白站起來看著雜毛一步一步走進去，最終被黑暗吞沒。

    雜毛走了！再會！

    李白默默地下了山，突然有種自己長大了的感覺。

    李白振作起精神，回到昌隆城中，郭象等人還在處理著昌隆城的疫情，元丹丘和岑勛按著李白的藥方，給得了瘟疫的人送過藥去。

    郭象做錯事一般對李白道：“白，和你相識的那人，沒看住自殺了。”

    李白似乎早有預(yù)料，面無表情地道：“知道了。”李白看著城中忙碌的隊伍，道，“隊伍的其他不軌之徒抓起來了嗎？”

    “抓起來了，”郭象道，“都處死了?！?/br>
    “埋哪了？”

    “和沒來得及救治的人埋在一起?！?/br>
    李白呼了口氣：“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恩怨吧！走，加緊處理綿州的疫情，我們還得回劍州?！?/br>
    “是?！?/br>
    李白呆呆地站著，那個少年走了，歸去，已非昨日之少年……

    岑勛看見李白，“白，我說你這藥方怎么免費給人治病，這藥費辛苦費也得收個錢?。　?/br>
    李白轉(zhuǎn)轉(zhuǎn)眼珠，道：“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把那藥方抄個百八十份，送到各地的藥店，傳播出去這藥方省的全讓我們弄。”

    岑勛眼睛一亮，湊過來問：“這藥方咱賣他們多少錢？”

    李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不要錢?！?/br>
    岑勛聽了反過來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白：“你傻啊，這藥方多珍貴，給他們賣多少藥，掙多少錢？”

    李白不理會他，低著頭思索道：“白給他們藥方是不行，得讓他們把那些藥打個折，最好是免費?！?/br>
    岑勛瞠目結(jié)舌。

    而元丹丘一臉欽佩地看著李白，心想這師弟真乃天人，未曾見如此淡泊憂民之人。

    伴隨著處理疫情的工作，李白等人將藥方傳播出去，許多藥店得了藥方驚喜不已，更知免費以后一個個驚嘆連連，都是爽快地答應(yīng)給這些藥便宜許多，至于以后真的實施卻不知道了。李白還再三叮囑卻讓藥店之人說出這藥方出自何人。

    李白一行人來到巴西縣，綿州治所，先前郭象對李白道：“派出的人回來稟告，蜀州并未被瘟疫殃及，想必是吐蕃人只打算sao亂劍門關(guān)附近的地方?！?/br>
    李白點點頭：“這藥方反正傳出去了，我們應(yīng)該沒什么事了?！?/br>
    一干隊伍來到巴西縣，遠遠地看見城門似乎有著許多人，離近后才發(fā)現(xiàn)，綿州刺史竟然親率人在城門恭候，吳指南也在其中。

    “綿州刺史吳法，跪謝諸君！”說著，他和其身后的一幫人竟然真?zhèn)€跪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