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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蒂是怎么想的暫且不談,父親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能準確地定位到溫蒂的位置,為什么不直接把她帶回來,還要多此一舉地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尤其是溫蒂本人并不因為這樣的“縱容”而心滿意足。 她明明更不高興了,只是在不高興的同時也冷靜了下來,能靠著理智做出選擇和行動。 達米安出著神,沒有意識到那種強烈的恐怖感正逐漸減弱,他更沒有發(fā)現(xiàn)在這種時候他能想到這些有多詭異,甚至如果細究,在深夜出來游蕩也不是他慣來會選擇的散心方式——達米安此刻什么也想不到,他只是慢慢地放松下來,開始了解周圍的具體情況。 他已經(jīng)在無知無覺時走進了灰霧之中。 這灰霧和普通的霧氣相比似乎沒有不同,最大的區(qū)別是氣味,普通的霧氣帶著灰塵的味道,而且行走其中時能感覺到水霧緩慢地浸透皮膚。 但這灰霧卻不,它聞起來缺乏氣味,沒有水汽導致的潮濕,除了看上去是霧氣外和霧氣找不出半點相同之處。 達米安認為這根本就不是霧,越是走進這東西他就越是確信這一點。 炫目的燈光從頭頂撒落,根本看不出那些燈管到底藏在灰霧中的什么地方,周圍亮得像是白晝,而且還不是哥譚的白晝——哥譚的白晝從來不會出現(xiàn)這么炫目的陽光,在哥譚就連燈光都顯得有氣無力,難以和那無孔不入的黑暗相抗衡。 然而在這燈光和淡霧中,逐漸有輕柔的嬉笑和談話聲傳來。 裙擺在不遠處影影綽綽地翻卷,又逐漸隱沒,被淡灰色掩蓋;切割成多面的珠寶閃閃發(fā)光,然而光芒也只是一閃而過;精美的靴子發(fā)出清脆的踩踏聲,時不時露出一小塊被擦拭打蠟得光可鑒人的鞋面…… 一個刺客總需要精準地把握住周圍的情況,達米安當然不缺乏參加豪華晚宴的經(jīng)驗,他能準確地記住宴會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侍從和每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細節(jié),然而那時候他有充足的時間逐一了解和記憶,可這灰霧中的人群是突然出現(xiàn)的。 龐大的信息量毫無緩沖地當頭砸下。 就像一直生活在寂靜中的聾人被扔進搖滾樂巡游現(xiàn)場,洶涌的聲浪、燈光和人群讓達米安頭昏腦漲,他踉蹌著后退,想要藏到一個能令他感到安全的角落,慌不擇路間似乎撞到了什么—— “小心點兒?!北凰驳降娜苏f。 這聲音簡直刺穿了達米安的耳膜直抵達到他的大腦深處,在確切聽到這句話的具體內容之前,某種奇詭的預警已經(jīng)令達米安像被揪住后勁的幼貓一樣身體僵直。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訝地對達米安稱贊個不停:事實是,小動物在極端恐懼中瞪大雙眼、渾身炸毛的應激反應,恰恰迎合了人類的審美。 達米安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著實不能再標準了。 被撞到的人輕輕撫摸了一下達米安的下巴,發(fā)出一陣悅耳的低笑聲。直到現(xiàn)在達米安才能清晰地分辨出這聲音的動人之處——人類真的能發(fā)出這種聲音嗎? 恐懼的預警依然在達米安的腦海中尖叫,然而對方的低笑竟令刺耳的警笛變作了群鳥的啁啾,當然,這警笛聲依然讓人煩躁,可與此同時它們也變得無比動人,充滿魅力。 正像是這個他無意中撞到的男人。 達米安慢慢地吸了口氣。 冰涼的氣體充盈了他的肺部,帶來幾絲涼爽和清透,仿佛也拭去了達米安腦中的燥熱。 又或許是使他更燥熱了。 “迷路了嗎?”對方又說,“在自己的城市里也能迷路,真是嬌貴的小鳥啊?!?/br> 他沒等達米安回頭,就輕柔地繞到了達米安的面前。 這個男人的長相完全超出了達米安的預料:蒼白的皮膚,殷紅而濕潤的嘴唇仿佛剛剛涂抹了鮮血,黑發(fā)馴服地垂落在臉頰周圍,那種質感令人聯(lián)想到垂感極佳的絲綢。 他的瞳孔是紅色的,要不是達米安的觀察力十足卓越,可能還會將那種濃稠的血紅視為純黑。 人類能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嗎? 達米安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雙眼睛,竟在這樣的對視中感受到一種荒誕的快樂,被注視的快樂,被完全看穿的快樂,仿佛在對方面前毫無隱私、完全赤裸的快樂……這快樂里蘊含巨大的驚悚,可錐痛卻讓快樂來得更加洶涌和甘美,像是在沙漠中因干渴而瀕死的人嘗到苦水。 不,達米安,冷靜點,這不對勁……但有什么不對勁的呢?為什么不一直看著他呢?在經(jīng)歷這樣的快樂前,達米安完全想象不出他能快樂到這種程度,太快樂了,那醺然的極樂吞噬著他的感官,他再也不需要除了快樂之外的…… 不!達米安!冷靜! 他很冷靜。他非常冷靜。他可以自我控制,而他就是在自我的控制中追逐著那種快樂,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沉沒進去的。 這里不存在什么掙扎,那些所謂的、在墮落時、在被惡魔引誘時的掙扎……沒有掙扎,從來就沒有掙…… “回神了?!北凰驳降娜苏f,“小鳥?!?/br> 達米安猛地一個激靈,他脫口而出:“你是誰?溫蒂在哪里?你對她做了什么?” 這些問題問完后他才被自己的第一反應所驚,為什么他能斷定對方和溫蒂的失蹤有關?是什么讓他把對方和溫蒂聯(lián)系在了一起?很難說,大概是一種氣質,一種預感,一種古怪的,但確實存在于對方和溫蒂身上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