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紫霄真人四百多歲的人了,早已辟谷,所以無量山里沒有一點(diǎn)吃的。不過大家都是修道之人,餓個十天半個月完全沒問題,只是不習(xí)慣辟谷的人,比如唐九寧,連著三五天不吃東西,即便餓不死,也會兩眼發(fā)黑手腳無力,覺得活著了無生趣。 江珣在做飯之事上一竅不通,爭不過她,只好默默地將菜丟了進(jìn)去。他二十多年從未踏進(jìn)過后廚一步,連這些鍋碗瓢盆都認(rèn)不全,不過他信誓旦旦,說要給唐九寧做好吃的,若是不能端出一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那真是打自己臉…… 片刻后,江珣面容嚴(yán)肅地打開鍋蓋,拿過大湯勺一撈,撈出一坨模糊的、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的玩意。 江珣:“……” “煮過頭了。”他下了個結(jié)論,隨手將這一坨扔了,越過窗格子飛出去老遠(yuǎn)。 “哎!”唐九寧立馬小跑至窗前,探出頭一看,哪還有一點(diǎn)菜葉的影子,直接給丟懸崖底下了!她轉(zhuǎn)過身來,眉毛一豎:“不就是煮爛了一點(diǎn),扔了做什么,還能吃?。 ?/br> 唐九寧窮到大的,對這種浪費(fèi)糧食的行為深惡痛絕,加之現(xiàn)在饑腸轆轆,當(dāng)下便有些火氣。 江珣不甚在意,拿過水盆洗了洗手,動作慢條斯理:“無妨,我再去找點(diǎn)食材回來重新做便是?!?/br> 唐九寧扶額嘆息:“找什么?你找了一天才找回來幾根菜葉啊。” 江珣:“……” 第100章 番外二 唐九寧突然想起,江珣曾說過要和找個地方隱居,和她安穩(wěn)地過下半輩子。 隱居個屁!唐九寧朝小溪里轟出一掌,“砰!”水花高高濺起,炸上來好幾條魚。她一手抓一只,咯吱窩下又夾了兩只,轉(zhuǎn)身往回走。 江珣正站在不遠(yuǎn)處看她捉魚,百無聊賴地?fù)u著手里的扇子。 唐九寧磨了磨牙,心想這不就是流落荒島的富家公子和他的小廝。富家公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為了避免他餓死,小廝盡心盡力地服侍他,卻被富家公子嫌棄這嫌棄那。 “這果子太酸,不能吃。” “這蘑菇太丑,肯定有毒?!?/br> “這條魚——”江珣用扇子一點(diǎn)唐九寧手里的魚。 唐九寧轉(zhuǎn)身就走:“你別吃了?!?/br> 她在無量山住了一陣子,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隱居是不可能隱居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隱居的,江大公子還是回去做他的玄天閣少閣主罷,這深山老林不是他發(fā)揮的場所。 唐九寧拿起一根樹枝,就要把魚叉起來,江珣跟了上來,劈手將樹枝搶過。 “太臟了。”他將唐九寧隨手摘下的樹枝扔了,又看向她手里的魚,“魚也沒清理干凈?!?/br> “吃不死人?!碧凭艑幰蛔忠活D道,處在隱隱爆發(fā)的邊緣。 江珣:“不行。” 唐九寧把魚遞過去:“那你拿去清理?!?/br> 江珣身子后傾,退后了半步。這條魚半死不活,肚皮上掉了幾片魚鱗,流了點(diǎn)血,在唐九寧手里撲騰得厲害,甩得鱗片和水珠四濺,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它腥味還很重。 江珣的眉頭越皺越深,像是見到了什么惡心人的東西,滿臉寫著抗拒。 “不會就哪涼快哪待著去。別老跟著我,煩人?!碧凭艑幊饍蓷l魚,腳下生風(fēng),一溜煙就跑遠(yuǎn)了。 江珣因?yàn)樽舷稣嫒说囊?guī)定,用不了靈力,自然追不上她。唐九寧尋了一處風(fēng)景甚好的山峰,撿了幾根樹枝,搭起柴火,準(zhǔn)備美美吃一頓。 她一邊烤魚,一邊往四周張望,發(fā)現(xiàn)江珣沒跟來。 居然沒跟來?不會是生氣了吧……唐九寧一游神,火勢過猛,一不小心把魚烤得黑不溜秋。若是江珣在場,定會嫌棄地說一句:“焦了,還能吃嗎。” 反正他也沒得吃。唐九寧決定不去想江珣,先管自己填飽肚子再說。她眼中冒光,咽了口唾沫,狼吞虎咽吃了個飽。片刻后,她拍拍肚皮,心想這一個月來,終于吃飽了一餐飯。轉(zhuǎn)眼看了眼天色,已經(jīng)一片濃黑。 咦,奇怪,江珣居然還沒來找她? 唐九寧心中生疑,摸黑下了山,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屋子里燈火通明,窗子上映出一個人影。她剛要推門,門卻自己打開了。 “來。”江珣興致勃勃地將人拉進(jìn)了屋。 唐九寧摸不準(zhǔn)他要做什么,在門口磨蹭著不肯進(jìn)去,目光一掃屋內(nèi),看見了桌子上一排排擺放整齊的——魚和竹簽。 魚有八九條,被開膛破肚,清理得干干凈凈。唐九寧走了進(jìn)去,又隨手拿起一根竹簽看了看,發(fā)現(xiàn)表面被打磨得異常光滑,還削出了一個尖頭,更可怕的是每一根長度粗細(xì)都一模一樣。雖然感覺不可思議,她還是問了句:“魚是你清理的?” 江珣頷首。 “這些竹簽也是你做的?” 江珣自信滿滿地頷首:“你以后要吃魚,就用這些竹簽插起來烤,比樹枝干凈多了?!?/br> 唐九寧看了江珣一會兒,忽然道:“手伸出來。” 江珣遲疑片刻,背在身后的手沒動。唐九寧直接往他身后一抓,握著手腕一看,果然傷痕累累。 指尖有幾道割傷,有深有淺。唐九寧重重一捏,立馬滲出了一點(diǎn)血絲。 “嘶?!苯懗酝吹爻榱丝跉?。 “別動。”唐九寧低頭盯著傷口看,“還有刺扎在里面沒清理干凈。”她拉著江珣來到油燈下,端了盆清水給他清洗傷口,把刺一根根挑出來。 “你堂堂玄天閣大公子,學(xué)著殺只魚也就罷了,還要學(xué)人家手藝人削竹子,真是自討苦吃。”唐九寧捧著江珣的手指吹了吹,氣流輕輕拂過指尖,一陣陣酥麻。 明明十指連心,江珣卻絲毫不覺得痛,他盯著唐九寧看了半晌,突然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聲道:“哪里是吃苦,分明是甜的。” 唐九寧臉頰一紅,隨后睨眼看他:“你這不會是苦rou計(jì)吧?!?/br> “你就權(quán)當(dāng)是吧?!苯懙吐曅Φ?,咬了唐九寧的耳垂一口。 唐九寧整個人一抖,就要去捂耳朵,江珣按著她的手,變本加厲地吻著她的耳朵,利齒摩過軟rou,撕咬與吮吸,那瓣耳垂被他咬得又紅又潤,泛著水光。 江珣的吻順著耳垂往下,又親了兩口脖子,親得唐九寧半邊身子都軟了,差點(diǎn)坐不住。他伸手一撈,將人帶進(jìn)懷里,頭一低,準(zhǔn)確無誤地銜住她的嘴唇。 朱唇輕啟,舌尖舔過貝齒,一點(diǎn)點(diǎn)地深入。唐九寧摟住江珣的脖子,微微仰著頭,任憑他的舌頭掃過口腔中的每一處。 灼熱的吻帶來更為灼熱的欲望,他們這樣親熱過很多次,但只停留于深吻。江珣總是及時(shí)剎住了車,說這里太過簡陋,不僅窗戶透風(fēng),床板也太硬,不適合辦事。 唐九寧知道,江大公子眼光挑剔,定要找到一個滿意的環(huán)境。 兩人的嘴唇分開,江珣瞥了一眼那張又窄又硬的木板床,又瞥了一眼桌上一排風(fēng)干了的魚,氣氛雖好,但這環(huán)境明顯不對,他焦躁地閉了閉眼,簡直要憋瘋了。 唐九寧忍不住笑,她摟住江珣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聲音里帶著三分蠱惑七分羞澀:“我知道有一個地方?!?/br> “就是……”唐九寧貼著他耳朵,張了張嘴,剛說出地方,身子就懸空,人被打橫抱起。 江珣抱著人,腳步飛快,幾步越過一個山頭。 唐九寧:“真人不是說過不能在無量山用靈力嗎?” 江珣:“管他呢。” 唐九寧:“……” (地點(diǎn)在溫泉,請自行想象。) 兩人昨晚折騰了大半夜,唐九寧的骨架都要散了,天蒙蒙亮才被江珣抱回住處。又窩在小木床上睡到了大中午,睜開眼時(shí),發(fā)現(xiàn)江珣躺在一邊,正支著腦袋盯著自己看。 唐九寧還沒清醒,迷迷糊糊想翻個身,一動就感覺全身上下都酸得不行,抬起的腿都有點(diǎn)抖。她只好慢吞吞地調(diào)整位置,剛挪了一下屁股,江珣冷不防地來了一句。 “我下山就去提親?!?/br> 唐九寧動作一頓,抬起的屁股猛地砸了下去。“哎喲?!彼酝吹睾傲艘宦暋?/br> 江珣的手連忙摸索進(jìn)被褥里,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還不是你害的?”唐九寧剜了他一眼,“我現(xiàn)在根本下不了床?!?/br> 江珣一聽,笑意更深了,伸手摟住唐九寧的腰:“不必下床,夫人需要什么,直接吩咐我便是?!?/br> “誰是你夫人?” 江珣眉頭一皺,語氣嚴(yán)肅了起來:“該做的都做了,你還想賴賬不成?”不等唐九寧回話,江珣緊了緊手臂,貼著唐九寧的耳廓接著道:“等離開了無量山,我要用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br> 唐九寧想了想,按照江珣的性格,定會大肆cao辦,把真金白銀全砸進(jìn)去,只為辦一場盛大的婚宴,搞得修真界人盡皆知。她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一邊萬魔窟的人,一邊仙家的人,喝酒不過三杯,交談不過三句,便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哦,詹護(hù)法那暴脾氣搞不好直接動槍了。 唐九寧考慮再三,覺得這事得緩著來,她斟酌著開口:“那個,萬魔窟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暫時(shí)離不開?!?/br> 江珣:“那我入贅?!?/br> 唐九寧:“……”你是想氣死江老閣主不成? 時(shí)間飛逝,一月后,兩人告別了紫霄真人下了山,唐九寧一回到萬魔窟,阿肆便淚眼汪汪地?fù)淞松蟻恚矘O而泣:“尊主啊,我還想著明年這個時(shí)候要去無量山給您上香——” “砰?!笔掹v一腳把阿肆踹飛了出去,他的眼底是壓制不住的喜悅,但是轉(zhuǎn)眼瞥向江珣的時(shí)候又急速冷了下來,“尊主的身體已經(jīng)無恙,江少閣主也該回玄天閣了罷。” 兩道視線如刀鋒一樣交錯,暗暗較勁。江珣移開目光,搖著扇子看向唐九寧:“寧兒在哪我就在哪,畢竟我已打算入贅——” 唐九寧一把捂住江珣的嘴巴,一邊將人拖走,一邊回頭干笑了兩聲:“戚護(hù)法,那個,你挑個地方,我們好早點(diǎn)搬出西澤幽冥,此事你看著辦罷,不用一一請示我……” 唐九寧的聲音越飄越遠(yuǎn),拉著江珣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接下來的日子里,萬魔窟的人就時(shí)??匆姡@位俊朗的仙家公子前來萬魔窟尋找尊主,但也沒人攔他,大家心照不宣,甚至放任他隨意出入尊主的房間。這位公子來的次數(shù)也不算多,許是自家門派事務(wù)繁忙,來去都是匆匆,都是晚上進(jìn)了尊主房間,一大早又神清氣爽地走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年多,某一日,唐九寧突然收到了顧子言的請?zhí)?/br> 打開一看,居然是邀請自己去參加他的婚宴。 江珣毫無疑問也收到了,還是顧子言親手送到玄天閣的。 顧子言滿面春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對不住啦兄弟,比你早先一步?!?/br> 江珣斜眼看他,很是疑惑顧子言到底是如何打動了謝南蓁的心?旁敲側(cè)擊之下,顧子言撓了撓頭發(fā),頗不好意思:“哎,就是,就是有次酒喝多了,兩人都沒忍住,就……就那啥了。誰知道,一次就中?!鳖欁友詨旱土寺曇簦俺枚亲舆€不明顯,得早點(diǎn)把喜事辦了?!?/br> 當(dāng)晚江珣連夜趕去了萬魔窟。 夜已深,唐九寧正準(zhǔn)備上床睡覺,驚訝于他突然出現(xiàn):“你前日不是才來過?怎么,最近這么空?” 江珣眸光深深,盯著唐九寧的肚子看了片刻。 唐九寧一頭霧水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江珣上前,一把扛起唐九寧,扔進(jìn)了床。 月亮掛上樹梢,從窗格子的縫隙里看進(jìn)去,窺得了一絲春光。 床幔輕輕晃動了兩下,一只汗津津的白玉手臂伸了出來。手指緊緊絞著床幔,曖昧的呻/吟聲若有若無。 “江珣,你……你今天發(fā)什么瘋?”她輕喘著問。 一只男人的手隨即伸出,覆上那只玉手,伴著一聲輕笑,他問:“寧兒,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啊?你說什么?嗚……”喘息聲漸重,手被抓回去按在紅綢上,五指交纏。 “寧兒,我要娶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