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長風(fēng)語氣嚴(yán)肅，說：“邵先生，請你立刻離開地下車庫?！?/br>
    我手搭在方向盤上，并不言語。

    康長風(fēng)說：“邵先生——”

    我側(cè)頭，去看外間的攝像頭。

    據(jù)我所知，這里攝像頭的像素并不高。不過在我想來，特案組那邊應(yīng)該能人頗多。

    所以我做口型，問：為什么？

    音響那邊靜了靜，換做一個女人的聲音。

    “邵先生，”那個女人說，“我是趙晗，也就是‘消失的國度’中的丁珊?！?/br>
    我不語，聽對面的女人說：“我剛剛醒來，聽說了一些事情——邵先生，在‘消失的國度’最后的休息時間里，我們醒來，看到你和季宵在河水旁邊。那時候，”她的嗓音有些發(fā)顫，“那時候，你朝我們招手。我們看到，季宵就在你身后——”

    我聽著，眉尖一點點攏起。

    丁珊，或說趙晗說：“他就那么看著我們！有很多黑色的東西，從他身上流了出來，要纏到你身上?！?/br>
    我沒有說話。

    趙晗：“我原本想要提醒你，但當(dāng)時，我又有一種預(yù)感。一旦提醒你了，就會發(fā)生很糟糕的事情。我還在猶豫，只敢給你回應(yīng)著揮了揮手。之后，我們就被彈到下一關(guān)了?！?/br>
    趙晗之后，是康長風(fēng)。

    康長風(fēng)嗓音沉重，說：“邵先生。這一批新蘇醒的玩家里，有一個人認(rèn)出了曹偉昌。根據(jù)曹昌偉的辨認(rèn)，這個剛醒來的人，才是在海島那一關(guān)里被人魚捅穿了腰腹、重傷垂死的人。特案組已經(jīng)包圍了你們公司的大樓，里面的人員也全部疏散，只剩下你和那個——”

    我心想：我和什么？

    我和季宵？

    我的寶貝，我的元元……

    我驚鴻一瞥，看到的人海中的那個漂亮、狼狽的少年。被我?guī)Щ丶抑校膶Υ芏嗄?，終于出落成現(xiàn)在這樣俊美無儔、令我神魂顛倒的季宵。

    我聽到康長風(fēng)的話音，能大致想到他要說什么。

    按照他的意思，季宵對我、對特案組所有人說了謊。他不曾經(jīng)歷“噩夢”里的事情，而是將其他玩家的經(jīng)歷移花接木，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曹偉昌不認(rèn)識他，因為他根本不是那個被人魚傷到的人。

    但在此之前，我和季宵在太平洋那個小島上。我背著季宵走在沙灘中，腳下都是柔軟的砂礫。季宵問我，海里會不會有人魚。我說，按理論來講不會。季宵就說，他見過。人魚傷害了他，他覺得很疼。

    說到這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季宵的顫抖。

    而當(dāng)下，康長風(fēng)卻告訴我，季宵對我說了謊話。

    再結(jié)合趙晗的話，結(jié)合那個“特案組已經(jīng)包圍了公司大樓、疏散了其他人”的說法。

    答案呼之欲出。

    我閉上眼睛，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康長風(fēng)的話尚未說完，就停了下來。

    周遭靜謐，好像一切生命痕跡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眼前車窗上，逐漸浮現(xiàn)出兩行血字。

    “玩家邵佐，你是天衡集團(tuán)新入職的員工?！?/br>
    “生存到實習(xí)期結(jié)束，即可通過這場游戲?！?/br>
    這兩行血字出現(xiàn)的時間很短。我剛剛讀完，它們就消失無蹤。

    而在血字消失的同時，車庫的燈熄了下去。

    無邊無際的黑暗撲了上來，將我淹沒。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個大劇情來了￣

    （準(zhǔn)確地說這個單元結(jié)束之后還有0.5個大劇情……

    晚上見啦。

    第116章 地下車庫

    我依然坐在車中， 回憶著前面聽到的、看到的一切。

    方才那數(shù)秒鐘，我的視線停留在眼前車窗上，但也有一絲余光落在四周。

    加上坐墊的觸感、觸碰方向盤時的感覺、鼻翼間的廉價皮革味道——這些足夠我做出判斷：在我睜眼、閉眼的過程中，我所處的車， 已經(jīng)換了一輛。

    但又不止如此。

    我的手從方向盤上一點點滑下， 摸到插在旁邊的車鑰匙。

    只要啟動車子，我就能打開其中的燈， 照亮身邊的一小方天地， 找尋線索。

    無論這是什么車，按照常理， 雜物盒里總該有很多能表明車主身份的東西。再者， 既然有車，任務(wù)還是“生存到實習(xí)期結(jié)束”——這會是一場長久作戰(zhàn)，以此便能想見，我手邊還會有手機，幫我分析目前狀況。

    這是最合適的一條路。但我又想到康長風(fēng)、趙晗此前對我說的話。

    他們要我離開，他們說季宵有古怪。

    這些心思在我心頭淺淺地轉(zhuǎn)了一圈。

    我聽到一個細(xì)微的腳步聲，徘徊在四周。

    仿佛是從季宵此前站著的那個方向來， 卻并未直接找我。

    而是四下走著、找尋著什么。

    我心想：康長風(fēng)的話還沒有講完，我就忽然被拉進(jìn)一場新的“游戲”。從這個角度來看， 倒是很像李萱此前打給季宵的那個電話。

    我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始行動。

    車內(nèi)的空間并不大， 能放手機的地方就那幾個。我的手慢吞吞掃過副駕駛位，然后是放杯子的孔。

    我從孔中抽出手機。比我此前所用的機子要小一些， 但已經(jīng)是智能機了。

    我思考片刻，拉起衣服，擋住手機屏幕會有的光線， 然后低頭，去看上面的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