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裝作若無事地將煙頭湊到火苗上。

    咬著的煙在顫抖，火也在顫抖。

    幾秒后，點燃后，江汀直起身，周宴河也松開了撩著她頭發(fā)的手指。

    重新將火機揣入了兜里。

    “謝了?！彼舫鲆豢跓煟瓕χ苎绾有?。

    “不客氣?！?/br>
    江汀靜默地抽了會兒，除了最開始被煙嗆了一口，漸漸姿勢熟練。

    白霧在夜色里飄散，恰似兩人都飄蓬不安的心緒。

    “什么時候?qū)W會的？”周宴河突然開口。

    江汀將煙拿下來，“這是秘密。”

    “不能告訴你。”

    周宴河果然也就不再問。

    江汀又笑著對周宴河說：“不過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可以用秘密交換哦?！?/br>
    周宴河看著她，“我有你好奇的嗎？”

    “有?！苯↑c頭，“周宴河，你就是一個謎呢。”

    周宴河覺得這形容用在江汀身上更合適。

    他說：“好，交換吧?！?/br>
    江汀笑彎了眼，“既然是我提出來的，為了表示誠意，那我先回答吧?！?/br>
    她側(cè)身，微躬著腰，趴在欄桿上，看著外頭山間點綴的路燈，輕聲說：“我抽煙，是因為才去舊金山那段時間太痛苦了，所以找了好多方法，想要自己……嗯，好受一些?！?/br>
    “然后試來試去，覺得好像就煙可以?！?/br>
    說完，江汀扭頭看向周宴河，“我說完了，該我問你了。”

    周宴河點頭。

    江汀想了會兒，“周宴河，你為什么從警校退學(xué)？”

    周宴河看著她，沉默。

    江汀也覺得自己有點耍賴了，用“抽煙”，換周宴河的秘密。

    她清了清嗓子，正說要不換了一個，周宴河又開口了，輕描淡寫：“因為\'他\'出現(xiàn)了，我有另一個人格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我不適合當(dāng)警察?！?/br>
    這個答案在意料中，也在意料之外。

    江汀好奇心挑起了，又問：“為什么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

    周宴河問她：“高中的時候，你有覺得我不正常嗎?！?/br>
    江汀堅定搖頭。

    潔癖，寡言，有距離感，這些比起“雙重人格”，顯得極其正常。

    周宴河笑了下，“我大部分時候很正常，‘他’出現(xiàn)的概率極小，而且因為家里人覺得人格分裂不好聽，所以我的狀況，從來沒有留在病歷上過?！?/br>
    江汀靜了會兒。

    眼睫輕眨。

    她忽然就知道，為什么當(dāng)初周宴河會問她，會不會覺得他是怪物。

    他父母什么態(tài)度，她不清楚。

    但是顧老太太和顧亦清的態(tài)度都能看出來，他們覺得周宴河是有病的，不正常的。

    她還想問什么，想起自己已經(jīng)多問了周宴河一個問題，而且周宴河也沒追究，她又咽了回去。

    遵守起了她制定的游戲規(guī)則。

    “那你問我吧?！?/br>
    周宴河目光落在她指尖夾著的煙，上面已經(jīng)積了長長的灰，“經(jīng)常抽嗎？”

    “哈？”

    江汀愣住，“這是你的問題？”

    周宴河：“嗯?！?/br>
    江汀原以為周宴河會問“什么事讓她痛苦得需要抽煙來緩解”之類的問題，沒想到，他卻問了這么一個和“秘密”毫無關(guān)系，不痛不癢，甚至算不上問題的問題。

    “不經(jīng)常，早戒了?！?/br>
    江汀想了想，“警校時候，\'他\'因為什么出現(xiàn)的？”

    周宴河看江汀一眼，看來她真的對另一個“他”很戒備，才會問得這么細(xì)致。

    “因為我警校一個朋友被一個人渣害死了，我試圖找他報仇，但是我并沒有辦到，還是讓他跑了，之后‘他’就出現(xiàn)了一段時間。”

    “我就退學(xué)了。”

    目前的信息量，足夠江汀將所有的碎片拼湊在一起了。

    周宴河因為朋友死了，甚至去找了那個人渣復(fù)仇，他身上的傷可能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同時，因為受到巨大的刺激，那個“周宴河”出現(xiàn)了。

    這幾次交集，江汀知道那個“周宴河”邪性得很，肯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導(dǎo)致周宴河被發(fā)現(xiàn)其實有“雙重人格”，不適合當(dāng)警察，所以才退學(xué)了。

    她微微擰眉。

    兩個疑惑的念頭出現(xiàn)在腦中。

    周宴河不論從是“潔癖”，還是“雙重人格”來說，都不適合當(dāng)警察，他為什么還要一意孤行。

    有什么重要原因，迫使他非去讀警校不可。

    還有這次，“周宴河”再出現(xiàn)，他又受了什么刺激。

    “該我了嗎？”

    周宴河的問詢拉回了江汀的思緒，她望著周宴河，輕輕點頭。

    “盡管問?！彼肋~道。

    “你什么時候戒掉的煙？”

    江汀手一抖，長長的煙灰從二樓飄落下去。

    她站直了身體：“周宴河，你這算是秘密？”

    “只要別人不知道的，都算?！?/br>
    江汀提醒他：“周宴河，你可能對我沒什么好奇的，但是我可有很多好奇的想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可以換個問題，不然很吃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