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他雖是真龍?zhí)熳?,到底不是什么都用龍圖騰的,只在比較貴氣的東西上用龍。 竹子是常見的花型之一,秋月繡竹子繡的還算熟練。 唐瑤學(xué)了一會兒,夏荷回來了,“娘娘,奴婢去御乾宮,見許文濤大人跪在宮門前,聽人說一下朝皇上就召見了許大人,之后卻不見他,讓他一直跪到現(xiàn)在。” “許文濤?”唐瑤翻出原主的記憶才能回想起許文濤是什么人,寧翰一黨,算寧翰的左膀右臂。 “留他干什么?” 夏荷搖頭,她只一宮女,怎么會知道皇上留許文濤大人做什么。 唐瑤想想,李奕是為了朝政之事不來冰泉宮的,于她而言,這個(gè)反常對她就沒什么影響了。 牽扯到朝廷重臣,她也覺得有趣,忍不住多想想,李奕為什么讓人留下卻又不見。 另外,據(jù)她所知,李奕最近算是常召見許文濤了。 他這樣有挖寧翰墻角的嫌疑啊,不過自己都能看出來,寧翰和許文濤肯定也能看出來,許文濤跟著寧翰走到今天不容易,肯定不會那么容易就被李奕挖的。 如果說前一段時(shí)間李奕常見許文濤和許文濤培養(yǎng)了點(diǎn)感情了的話,那他今天讓許文濤在九階之下長跪不起,打許文濤的臉,許文濤肯定羞辱的很,之前培養(yǎng)的感情怕也被這一跪壞了事。 唐瑤想李奕還是年輕,做事太情緒化,一下子就把長久的經(jīng)營打散了。 太虧,唐瑤嘆了聲氣。 “到底是為什么事啊?讓一個(gè)大臣跪?qū)m門前不起。” 唐瑤好奇的很,這次打算換一個(gè)小太監(jiān)去問,清泉宮中的哪個(gè)小太監(jiān)可用,她心中沒譜,只把原主提上來的那個(gè)太監(jiān)喊來,這太監(jiān)算是冰泉宮的大主管,叫梁成。 梁成這一個(gè)月都沒怎么得貴主子召見,這次貴主子主動喊他來,把他激動的不行,上前磕了個(gè)大頭,“主子娘娘喚奴才吩咐何事?” 唐瑤都被他的熱情嚇一跳,跟他說讓他去探探今日皇上可碰上什么不順的事。 誰知道話剛落梁成就道:“回主子娘娘,奴才聽聞今日朝堂上,皇上的決議被寧尚書令駁了。” 不論各朝,皇上的決議都是在朝政上和朝臣商議定下的,所以“駁了”這種說法并不準(zhǔn)確,只能說大家各表政見之后,皇上取了優(yōu)的。 但像梁成這種心有八竅的奴才,回話是相當(dāng)有技巧的,因?yàn)橹髯幽锬飭柕氖腔噬嫌惺裁床豁樀氖?,所以他自然把事情往不順了說,他這樣說雖不太準(zhǔn)確,但又不算完全錯(cuò)。 他倒讓唐瑤吃了一驚,唐瑤沒想到自己沒吩咐他,他就已經(jīng)了解了這事。 唐瑤挺震驚的,和他道,“你仔細(xì)說說怎么回事?!?/br> “回主子娘娘話,今日國公大人上奏湖州鹽價(jià)上漲一事,皇上欲命人去查,國公大人主動請職,皇上允了,可隨即寧尚書令舉薦高煢高大人,最后這個(gè)委任就落到了高煢大人頭上。” 國公大人是貴主子的父親,他雖沒做過貴主子的家奴,如今也厚著臉皮喊聲國公大人親近親近。 唐瑤沒注意到他的稱呼問題,只想他三兩言將朝政之事說的明明白白,表達(dá)能力這么強(qiáng),是個(gè)厲害的人了,唐瑤算是明了原主為什么提任他了。 “所以皇上在寧大人手里吃了虧,但又不能發(fā)寧大人的火,只好挑許大人泄氣嗎?” 梁成又給唐瑤磕了一個(gè),“娘娘,話可不能這么說啊。”他被唐瑤的話嚇了一身冷汗,這都算非議皇上和重臣了,若被有心人聽見了,可得遭禍。 這一月來沒機(jī)會近身伺候娘娘,有幾次見夏荷和秋月姑娘冷汗津津的從娘娘殿里退出來,他還不解為什么,今日可算知道了,娘娘可真大膽,什么話都敢說。 她是寵妃她有底氣,但對他們這些膽小的奴才而言,這些話也太過嚇人。 唐瑤沒想到把他嚇成這樣,這么一句話在他耳朵里竟這么出格,唐瑤有些懊惱,她對宮里的規(guī)矩沒有她想象中的了解。 “多謝公公提醒,是本宮大意了?!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冷不冷 10瓶;盢乙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0章 賢帝能臣 梁公公那句話連勸誡都算不上,沒想到貴妃娘娘真聽進(jìn)去并且感謝他,宮里哪個(gè)主子不傲氣?貴妃娘娘又是這么受寵,自己一個(gè)奴才,話再輕不過,可貴妃娘娘居然看重兩分。 這樣的主子,是有前途的,梁公公暗道,心里多一分敬佩。 “奴才人為言輕,卻受娘娘看重,奴才,娘娘給奴才天大的臉,奴才不知怎么回報(bào)才好,奴才定好好孝敬娘娘?!薄?/br> 唐瑤心里已不止是熨帖,還有說不出的感激和愧意,她何德何能受別人如此對待? 梁成、夏荷、秋月他們是這個(gè)朝代的人,骨子里被養(yǎng)出奴性,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她知道這個(gè)理,除卻這身衣物,大家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人,誰比誰高貴? 他們這樣拜她,把她抬到高位,她心中才真正受不起。 “梁公公,起來回話吧。” 梁成這才起身,后退一步,彎腰站著。 “公公有一套門道,竟將冰泉宮外事打探的如此清楚,有公公在,本宮安心不少?!?/br> 梁成忙道:“娘娘將奴才一手提拔起,奴才不報(bào)效娘娘愧待娘娘的恩遇。夏荷姑娘和秋月姑娘整日伺候在娘娘身旁,奴才想兩位姑娘怕沒太多工夫去打聽其他,便自作主張留意了些,請娘娘恕罪。” 唐瑤:“公公一心為冰泉宮,本宮知曉,怎會怪罪你?”她對夏荷道:“母親帶來的東珠不還有些嗎?去拿過來?!?/br> 長公主帶來的,讓她串鏈子,她挑揀出一些,剩下還有,放在個(gè)不大的小盒子里。 雖是不多了,但也值錢的很。 夏荷把珠子取來遞給唐瑤,唐瑤沒接,只道:“梁公公拿著?!?/br> 梁成聽“東珠”二字就熱血沸騰了,他以前沒跟過比貴妃還大的主子,根本沒接過這么大的賞賜。 他抬頭看一眼,夏荷姑娘手中那錦盒真漂亮的很,裹得那層紅布還繡了花,穿著小珠子。 他咽咽唾沫,搖頭,不敢接。 “謝娘娘厚愛,奴才,奴才能為娘娘做事已是天大的福分,怎還勞娘娘賞賜?娘娘折煞奴才了。” 這太貴重了,他哪受得了這個(gè)? 唐瑤道:“日后宮中諸事還要仰仗公公,公公若是這般,便是嫌本宮賞的少了?!?/br> 梁成不敢再推,伸手接過,這一個(gè)小錦盒沒多重,可他覺得沉甸甸的。他的嘴角不自覺彎起個(gè)弧度,心里guntang。 唐瑤:“公公留意著外面,有什么事再告知本宮?!?/br> “是,娘娘?!绷撼杉拥耐讼铝恕?/br> 夏荷瞥瞥嘴,“奴才為娘娘做事是他的福分,娘娘把珠子賞給他,他哪值得那個(gè)價(jià)兒?”她看著都舍不得,娘娘可真大方。 唐瑤心想他還真值那個(gè)價(jià),花錢就能買到人才和人心,那真走運(yùn)了,畢竟有多少人即使愿意出錢也無才可買啊,她笑道:“梳妝臺左側(cè)小抽屜里那兩支寶藍(lán)點(diǎn)翠珠釵,你和秋月一人一只。” 她這兒最不缺的就是這種東西,未出嫁時(shí)長公主送,幾個(gè)哥哥送,入宮后李奕送,太后賞,還有宮例,一批一批的來,戴都戴不完,哪個(gè)不時(shí)興了就只能放在庫房里落塵,那才是真可惜。 …… 早朝下朝后,寧翰見魏鐸走在前面,緊兩步過去,在他身后喊,“魏大人?!?/br> 魏鐸回頭,劍眉星目,五官分明,寧翰也道一聲英年才俊。 魏鐸:“寧大人何事?” 寧翰:“今日朝堂之上,魏大人出言挺寧某,寧某意外?!?/br> 魏鐸:“大人說笑了,魏鐸是誰出言有理,聽誰的?!?/br> 寧翰覺他說話有意思,他今日在朝上,出言可并沒有理。 魏鐸其人才華橫溢,有能有才,寧翰早想籠絡(luò),可這人太傲,他摸不到他命門。今日魏鐸為他出聲,寧翰的心思又活絡(luò)起來,問道:“魏大人覺得什么才算出言有理?” “魏鐸俗氣,只認(rèn)一句財(cái)大者,氣粗?!?/br> 寧翰兀地笑了,“魏大人不俗氣,魏大人是真俊杰?!?/br> 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寧翰懂了,他投靠自己了。 寧翰大悅,“走,魏大人,喝一杯去?!?/br> …… 李奕將許文濤喚進(jìn)殿,許文濤進(jìn)殿時(shí),李奕剛收了狼毫。 李奕讓許文濤走近,道:“許愛卿評評朕的字?!睂α乐S文濤一事絕口不提,好像沒怠慢過許文濤一樣。 李奕不開口,許文濤便是有委屈也不能提,走近去看李奕的字,觸目卻一怔,喃喃道:“皇上筆走龍蛇,自成一體,霸氣之至,無出其右?!彼曇粲行┨?,說話不太順暢,若仔細(xì)看,還能看見他臉上出了虛汗。 那兩列紙上寫了兩句詩,“新竹恨不高千尺,惡竹應(yīng)須斬萬竿。” 李奕,“既如此,那就送與愛卿?!?/br> 德祥麻利的上前將字卷起,裝進(jìn)盒子,遞到許文濤手里,“大人收好?!彼?,那陰陰柔柔的聲音,聽得許文濤又是一顫,許文濤接過盒子,忙跪下叩首,“謝皇上賞賜?!?/br> 李奕示意德祥把許文濤扶起,德祥去托許文濤的雙臂,道:“大人不必多禮,送字畫送賞得了的人,若受的人不懂,就白瞎了一幅好字,皇上送大人,是大人賞得了皇上的字,您說是不?” 許文濤僵著臉笑笑,后背冒冷汗,道:“公公說的是,臣有幸賞皇上墨寶,謝皇上抬愛?!?/br> 李奕:“賜座。” 李奕坐到殿階之上,許文濤坐到臺下,這么大的高度差,形成了極大的壓迫感,許文濤抬頭,仿佛看到高祖的影子。 李奕黃袍上五龍游走,許文濤晃了眼,一時(shí)覺真龍降世。 這不是七年前那個(gè)小娃娃了,這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許文濤眼睛瞪大大大的,腦中像是有人敲了一陣鐘,嗡嗡作響,震地他暈暈眩眩。 “今日朝堂之上眾人舉薦高煢,朕看愛卿,愛卿一言不發(fā),可說說愛卿怎么看高煢去湖州一事?” 許文濤到底是歷經(jīng)三朝的老臣,李奕問他話后,他漸漸回過神來。 這一回神就注意到幾個(gè)細(xì)節(jié),一是皇上直喚高煢名諱,一聲高大人都不叫,只這一點(diǎn)差異,便顯出皇上對高煢的厭惡。 皇上并不打算在自己面前掩飾這種厭惡,這說明皇上把他當(dāng)自己人。 許文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二是,皇上說,他看自己。 群臣舉薦高煢時(shí),他看自己,那說明,皇上在乎自己的立場。 許文濤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但是,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