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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成默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這一本好像是您寫的?!?/br> “是嗎?哈哈,我說這故事情節(jié)怎么這樣熟悉呢?!彼沃?dú)g尷尬一笑,糊弄過去了。 經(jīng)此一遭,宋知?dú)g的話本子也看不下去了,就將兩三本摞在一起隨手撂在炕柜的架子上,自己從炕柜里扯出一條氈毯來圍上,倚著憑幾透過窗子往外看。 “這屋子的窗不好?!彼沃?dú)g忽地嘟囔道:“還是小花廳那邊的玻璃窗賞雪好看?!?/br> 柔成笑了一下,卻將這事記在了心里,轉(zhuǎn)年開春,果然請梓人來,把上房西暖閣碧紗櫥內(nèi)小隔間的窗子換成了玻璃的。 總算到了正經(jīng)年根兒底下,天公終于作美,賞人能出屋子溜達(dá)一圈。 然而今年的年怕是也過不熱鬧了,全國多地大雪,京郊的粥廠今年來領(lǐng)粥的人便比往年多出一二倍,朝廷上忙著賑災(zāi)的事兒,節(jié)禮反倒耽擱了。 雖如此說,敏儀卻也不輕松,今兒這家為了賑災(zāi)辦一場宴會,明兒那家辦一場,她還得左右權(quán)衡哪家的要去、哪家的不能去,雍親王府里也辦了一場,這宴會說是為了賑災(zāi),其實(shí)也能試探出朝堂派別來。 熱鬧是真的,花出去的銀子是真的,到底沒有哪家的貴婦人眼皮子淺到這種程度,粥水饅頭也實(shí)打?qū)嵉芈溥M(jìn)了災(zāi)民們的胃里。 宋知?dú)g沒什么能做的,只吩咐下面的莊子施粥、散下防疫的湯藥。 弘時這下子可是找到忙頭了,鉆到早些年搬出雍親王府的林先生家不出來,每日幫著配制藥包、熬煮湯藥。 弘暉隨著雍親王辦差,弘皓給他去沒意思,便隨著弘時去忙了,修婉日日與蘭珈一處念經(jīng)祈福,寧馨院里也是青煙繚繞的,后宅的女人們或多或少出了力,這樣的關(guān)口上,沒人心疼那一份私房梯己。 敏儀忙的腳不沾地,每日各家中匆匆往里,宋知?dú)g便暫且擔(dān)起了事兒,帶著后宅里的jiejiemeimei與丫頭婆子們開始拆陳年的舊冬衣——這個檔口,做新衣左右是來不及了,幸好府里的冬衣按年發(fā)放,每年穿的都不是太狠,又都是實(shí)打?qū)嵉牧献?,一件改兩件,也勉?qiáng)能夠兩個人穿。 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這事兒也只有她能帶頭來做,雖然這些年大家處的都不錯,但真和每個都好的也只有宋知?dú)g一個,也就她和下頭的婆子丫頭們處的也好,說起話來能說到人心坎兒里,事情進(jìn)展的自然快了許多。 年氏也帶著院子里的下人們跟著做事,到底她身子弱,雖然憑借著一腔悲天憫人之心勉強(qiáng)支撐下來,這邊第一批五百件的冬衣出了府,她就病倒了。 敏儀這會子已經(jīng)能稍稍抽出身來了,為了她的病又要請醫(yī)延藥,仍舊是腳打后腦勺,不得空閑。 這一年的臘月下旬就在這樣的忙忙碌碌中渡過了,過了新年,出了元宵,災(zāi)情得到了控制——若是再不得到控制,只怕不知多少人的腦袋要掉在菜市場口了。 眾人就此輕松下來,雖然年沒過好,但心里的成就感卻是實(shí)打?qū)嵉?。這日雍親王去探望十三阿哥,府里的大頭走了,弘暉便清閑下來,不必每日跟在阿瑪身邊交際待客、伺候筆墨。 宋知?dú)g的莊子上又送了小羔羊rou來,辛娘說鮮嫩的不像話,宋知?dú)g于是起了涮鍋?zhàn)拥男?,就叫了敏儀和孩子們來吃。 ——若是所有人都叫上,那又變成小型家宴了。 雖名義上是叫著孩子們,其實(shí)蘭珈和忘憂也知道好歹,沒讓弘歷和弘晝過來,華姝本也不欲讓弘時過來,但又是弘皓打發(fā)貼身人去請的,弘時便也來了。 一行人在花廳里熱熱鬧鬧坐了一桌子,徽音把兩個孩子哄睡了,小夫妻兩個攜手過來,雖然成婚也有一二年了,卻還是這樣黏糊,也是羨煞旁人了。 辛娘帶著小廚房的人和臨時抽來的兩個丫頭忙碌著,預(yù)備了一桌子吃食,每人又有一個小銅鍋?zhàn)?,自己吃著便宜?/br> 沒上烈酒,青梅酒溫了兩壺,最小的修婉也悄悄喝了兩杯,敏儀掃了一眼,淡笑著縱容了。 酒過三巡,氣氛熱鬧起來,敏儀說起弘時的婚事,只笑著對他道:“等下一屆選秀,也該給弘時你挑媳婦了,到時候嫡額娘定然給你挑個好的,你們兩個好像你們大哥大嫂一樣,琴瑟和諧、恩愛和睦?!?/br> 弘時性子軟,當(dāng)即臉紅了一片,敏儀酒有些上頭,便也沒端著雍容端莊的架子,只拿筷子一敲蘸碟,“弘時,這話你可得往心里去,別到時候你阿瑪腦子一熱,挑個不合心意的給你,你豈不是要惱死的?” 弘時羞澀地笑了一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子的婚事,自然是聽阿瑪與嫡額娘的?!?/br> “時小子你呀,就是太老實(shí)了!”敏儀嘆了一聲,“也好,別像你大哥,鬼精鬼精的,他現(xiàn)在想的什么,嫡額娘都猜不出來!” 弘暉無辜中槍,哭笑不得,“額娘您這是什么話?” 敏儀白了他一眼,“我這是什么話?是想再抱孫子的話!徽音的身子也養(yǎng)得好了,你們兩個還不緊著給我再添個孫子孫女兒來?” 徽音登時羞紅了臉,垂著頭沒說話。 “某人可是得寸進(jìn)尺了?!彼沃?dú)g拾公筷給她添了一筷子羊rou在鍋里,嗔她道:“一胎是龍鳳胎,還能胎胎是龍鳳胎不成?可見你是被永璉和秀澤給慣得!” 語罷,又道:“就你這樣在飯桌上催人家小夫妻最討厭了知道嗎?那孩子哪能是說來就來的,命里的緣分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