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今夜月明(18)
一整天,安格斯都在專心學(xué)習(xí),遠(yuǎn)在佐銘謙的意料之外,而且他學(xué)得又快又好,僅僅一天,他的一手字已經(jīng)寫得和八歲的郗良不相上下。 叁個(gè)人的午餐是阿秀送過來的,佐銘謙還想問她話,她卻直接放下食物心不在焉地走了。 天色昏暗,只有蠟燭和油燈,安格斯不想用壞自己的眼睛,用漢語說:“今天,結(jié)束。” 郗良打了個(gè)哈欠,黑黑的小臉蛋沒有日光照拂,更黑了。她不理會安格斯,討好地問佐銘謙,“銘謙哥哥,我們今晚吃什么呀?” “我不知道?!?/br> 由佐銘謙帶路,叁人走到食廳,安格斯一眼看見約翰和郗耀夜坐在一起院子里,一大一小凝望天空,神色恍惚。他松開郗良的手,走過去問:“你們怎么了?” 約翰回過神,搖搖頭說:“沒什么,只是輸了兩億美元而已?!?/br> “什么?”安格斯差點(diǎn)咬到舌頭,“輸了兩億?” 郗耀夜一臉委屈,“玉之阿姨和左誓叔叔好厲害,一直胡一直胡,玉之阿姨胡得最多?!?/br> 她用漢語說的,安格斯勉強(qiáng)聽懂了,就是不知道胡是什么意思。 佐銘謙聞聲走過來問:“你們賭錢了?” 安格斯恍然大悟,錯(cuò)愕地看著約翰,這位經(jīng)營賭場的正直醫(yī)生居然賭錢了! “醫(yī)生,你跟人賭錢,還輸了兩億?” 被喚作醫(yī)生,約翰恍如隔世,終于感到羞恥,清清嗓子道:“小賭怡情。艾維斯還沒贏過,他輸了八億,陰小姐和孩子都哭了?!?/br> 食廳里,艾維斯五世在安撫啜泣的陰原暉,她哭個(gè)不停,心痛得厲害,“八億也是錢啊,我連一萬都沒摸過……” 母親哭,陰成安原本也跟著哭,江韞之給了她一個(gè)醬豬蹄,她就不哭了,洗干凈的臉蛋吃得糊了一片醬汁。 另一邊,江玉之和左誓一起笑逐顏開地算賬。 安格斯無言以對,走到一旁坐下,郗良跑到陰成安旁邊,不知說了什么,黑乎乎的小臉往人家的醬豬蹄上湊,咬了一口,開心地笑了。 晚餐過后,眾人都各自去散步、洗漱,廚房里忙著燒熱水,是先給孩子們洗澡用的。 江韞之要走回廚房取水給佐銘謙洗澡時(shí),江玉之也跟過來,嘆一口氣。 “你贏了不少,還嘆氣?” 江玉之笑道:“誰贏錢不高興?我是高興得嘆氣?!?/br> 江韞之無奈一笑,可憐陰原暉害怕自己的男人變成窮光蛋,哭得梨花帶雨,那個(gè)男人卻泰然自若,仿佛八億于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jiejie,今天一邊打麻將,我一邊想過了,如果最后你要和康里重歸于好,我也不該怨你丟棄我?!?/br> 江韞之難以置信,“你一邊打麻將,還一邊想這事?” “是啊,怎么了嗎?我還想了好多。祁蓮啟發(fā)我了,這些年我渾渾噩噩,稀里糊涂,什么夢想啊、目標(biāo)啊,都沒有,所以我才要依賴你,像小時(shí)候一樣,覺得你就是我的一切。 “過去這些年我們倒是過得很好,是我想要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如果你還想和康里在一起,我這個(gè)纏著你的meimei自然就多余了。我決定不要自討沒趣?!?/br> “玉兒……” “jiejie,很快我就叁十八歲,是時(shí)候該長大了。” 這么多年,她一直像個(gè)孩子一樣任性,依賴?yán)杪?,依賴江韞之。 對于她要作出改變的決心,江韞之是支持的,她問:“你想好以后要怎么樣了嗎?” 江玉之眨眨眼,坦白說:“還沒有,我只是想好了,如果你要和康里回美國,我就去英國找秋姨,讓我一個(gè)人待這里,我才不要呢!” 江韞之無語凝噎,任性的meimei還是任性的,說了一堆,不過是從依賴她變回依賴?yán)杪?,這輩子要成熟穩(wěn)重是無望了。 夜色濃重,男人們幫忙提水到客房,陰原暉和祁蓮準(zhǔn)備好孩子們的衣服,一起給叁個(gè)孩子洗澡。 一條毛巾往郗良的臉龐擦下去,直接黑了,郗良皺皺眉頭,抬頭對祁蓮道:“mama,我不要再畫貓貓了?!?/br> “為什么?很漂亮呀。”祁蓮睜眼說瞎話。 “銘謙哥哥說臟,你看毛巾,也這么臟,黑不溜秋的?!?/br> 兩位母親對視一眼,自然清楚不能順著郗良來,她們賭不起。 “良兒,”祁蓮靈機(jī)一動(dòng),溫婉道,“不畫黑的,畫白的好嗎?畫得雪白雪白的,像童話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樣,好不好?” 白,就是不臟。郗良回想起過去在村里玩過的白雪,天真地點(diǎn)頭,“好呀,畫雪白雪白的。” 給孩子洗完澡后,祁蓮找了個(gè)男人,拜托他去廚房要一碗面粉來,好留著明天一早給孩子上妝。 第二天,叁個(gè)孩子頂著一臉面粉出現(xiàn)的時(shí)候,引得哄堂大笑。郗良嚇呆了,祁蓮慈愛地摸摸她的腦袋,說:“他們在笑你長得可愛呢?!庇谑芹驾p按胸口,笑靨如花。 “這叁個(gè)丫頭的喜好是不是有點(diǎn)奇怪?一天當(dāng)黑無常一天當(dāng)白無常,明天當(dāng)什么?閻王爺還是牛頭馬面?”一個(gè)男人說完,其他人又笑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快活的氣息。 吃完早餐,安格斯和郗良手拉手跟在佐銘謙身后走了,左誓又讓人在院子里擺麻將桌。 陰原暉按住艾維斯五世,“我、我不要你再賭了?!?/br> 艾維斯五世輕撫她的后腦勺,磁性的嗓音低低道:“乖,你就當(dāng)我在贖罪吧。” “贖什么罪???”陰原暉茫然一怔。 “艾維斯先生,不敢來了?”左誓冷笑道,“要是怕變成窮鬼沒法養(yǎng)女人,我們也可以不賭錢,賭別的。” “不必。”艾維斯五世道。 “賭什么?”陰原暉迫不及待問。 艾維斯五世無奈地看著她,她是真的很怕他沒錢。 左誓面無表情地看向艾維斯五世,言簡意賅道:“輸了的人,下跪。一圈一分鐘,輸幾圈跪幾分鐘?!?/br> 陰原暉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艾維斯五世,任她在糊涂,也不可能再覺察不出什么。她小小聲問:“他是不是故意針對你?” 艾維斯五世淡然笑道:“嗯?!?/br> “為什么呀?你跟他無仇無怨的……” 艾維斯五世不再出聲,只是摸了一下陰原暉的臉龐,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約翰·哈特利醫(yī)生秉著小賭怡情的原則,賭了一天輸了兩億美元后,他和自己的小搭檔郗耀夜都決定金盆洗手,不玩了。 然而左誓沒打算放過他,他也什么都不用說,銳利的暗眸看向艾維斯五世,艾維斯五世隨即像被要挾了一樣說:“約翰,你輸了,算我的。” 約翰隱約明白,艾維斯五世想要破財(cái)消災(zāi)。 于是,院子里又響起搓麻將的聲音,久久不絕。 …… 第叁天下午,江家大門被敲響,守門的年輕男子一開門,便見一群神色冷厲的黑衣男人,攜著陰冷的風(fēng),猶如地獄走來的使者。 寒冷的院子里,男人們熱火朝天地搓麻將,冰涼的手握住冰涼的麻將子,意料之外一點(diǎn)也不冷,再來杯熱茶,他們仿佛可以搓到天荒地老。 在如玉般清脆的碰撞聲里,沉穩(wěn)的腳步聲傳來,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手上的動(dòng)作,一見來人,氛圍驟然冷寂下來。 小院子被槍手包圍,“先生?!比~柏尊敬喚道,只見康里邁著長腿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身后跟著布萊恩和一個(gè)金發(fā)碧眼的男人,拜爾德·法蘭杰斯。 “康里?”江玉之蹙起眉頭,臉色頓時(shí)陰沉,嘴里咒罵一聲,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br> jiejie又將不是她的jiejie,她孤身一人,真的只能回英國找黎蔓秋了。 “先生,人就在這里,一共八個(gè),有一個(gè)在少爺那邊。是你自己動(dòng)手還是我來?”左誓面無表情,語氣沉冷,說的話卻十分殷勤。 眨眼之間,除了艾維斯五世和約翰·哈特利,星星軍團(tuán)的五個(gè)人都被黑漆漆的槍指著腦袋,只要一聲令下,他們立刻會被爆頭。 郗耀夜茫茫然瑟縮著,約翰摟住她,自是明白,清算的時(shí)候到了。 康里站在艾維斯五世身邊,深邃的墨眸死死盯著他,他氣定神閑,手里握著一枚麻將子,拇指輕輕摩挲上面的圖案,是門。 怯懦地偷看一眼康里,郗耀夜猛地嚇一跳,想起到她們家里去的佐凜,整個(gè)人顫抖著往約翰懷里縮,緊緊抱著他哭了起來,“叔叔,我怕……” 康里瞥了她一眼,艾維斯五世心知肚明道:“康里,你嚇到孩子了,她是無辜的,能讓她先走嗎?” “這么說來你沒殺過無辜的人?” 艾維斯五世沉默了。 江玉之眨巴眨巴眼睛,反應(yīng)過來,康里和這個(gè)倒霉又多金的金發(fā)男人有仇。 一時(shí)之間,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頂著數(shù)不清的槍口,江玉之自顧自起身,拉過郗耀夜,道:“乖女孩,跟阿姨到屋里去喝點(diǎn)熱水?!?/br> 她牽著郗耀夜走出槍的射擊范圍后,一大一小立刻小跑起來,趕著去給江韞之通風(fēng)報(bào)信。 康里又看一眼約翰,他的黑色外套上正沾著一大塊女孩臉上詭異的白粉。 拜爾德見狀故意扯開話題道:“那個(gè)女孩臉上為什么要抹粉?”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艾維斯五世和約翰都不下他給的臺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