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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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深河對這種回答很不滿意:“長青營,是練出來的兵,山東一戰(zhàn)問題多多;而我們近衛(wèi)營,是打出來的,幾個月來我們連破數(shù)城,大小十余戰(zhàn),當年我們在長青營的時候,手下怎么能和近衛(wèi)營比?” 其他人紛紛表示同意,之前他們也有些在贊同周洞天的意見,眾覺得老部隊戰(zhàn)斗力可觀——畢竟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走上軍中崗位,可聽余深河一說后,大多數(shù)人又覺得還是后者更有道理一些。 “諸君,比長青營強沒什么可夸獎的,便是比救火營強,我覺得那也沒有什么可高興的。”許平頓了一頓,等大家的事先重新集中在他身上以后緩緩說道:“侯爺,能取敵將首級于萬軍之中,這份武勇,至少百倍于我;侯爺,練兵定規(guī),見前人所未見,發(fā)前人之未想,這份才智,三代以后不做第二人想,便是武侯再世也不敢說有什么勝算,我就更不用提了。而諸君務必記得,總有一天,你們要站在侯爺對面和我并肩作戰(zhàn)——便是近衛(wèi)營能和救火營一樣,我們也是死路一條,若是還不如救火營,那我們還是趁早自己抹脖子算了?!?/br> 營內(nèi)眾人都臉色沉重,只聽許平繼續(xù)說道:“我們必須把侯爺?shù)臈l例發(fā)揚光大,必須抱著不達完美誓不罷休的勁頭去改良,只有我們的軍隊全面勝出新軍,士氣、斗志、軍規(guī)、條例、情報、建制……一切的一切,都必須比新軍強,而且要強出一大截,我們才能昂首站在侯爺?shù)膶γ?,去挑?zhàn)侯爺這位絕代戰(zhàn)神?!?/br> 營內(nèi)的年輕軍官們,神情固然是肅穆鄭重,但一張張臉上,也難掩躍躍欲試之色,許平微笑道:“諸君,請助我許平一臂之力?!?/br> …… 五月中旬,如潮的捷報后是更大一波的告急信,大半個開封府界已經(jīng)淪于闖軍之手,被河南巡撫寄予厚望的悍將郁董前些天也灰心喪氣地發(fā)來報告:他在朱仙鎮(zhèn)遭遇伏擊,精銳盡喪,現(xiàn)在不得不向歸德城退卻以整頓兵馬。歸德發(fā)來的報告也證明郁董的說法,曾擁有三千強兵的郁總兵,退到歸德境內(nèi)時,只剩不到一千殘兵,他們面黃肌瘦、士氣低迷。 高巡撫知道郁董確實盡力了,在其他各部兵敗如山倒的時候,郁董是唯一能稍作抵抗的將領,而且顯然是奮戰(zhàn)到精疲力竭的最后一刻才不得不撤退,這種勇氣、斗志和愛國熱忱,甚至比郁總兵曾經(jīng)擁有的那兩千精兵給高巡撫的沖擊更強烈;此外,一支明軍能夠在打光三分之二后還不潰散,也令巡撫大人印象深刻,至少高巡撫是聞所未聞。河南巡撫下令歸德府盡力籌措物資,加倍給予郁董糧餉和武器,爭取讓這員悍將盡早恢復元氣。 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闖營馬不停蹄地繼續(xù)向東進攻。李定國已經(jīng)迫使空虛的宣武衛(wèi)留守棄城東逃,他的軍隊離開封只有二十里遠;而許平正無情地掃蕩著開封的外圍,顯然是出于對郁董的重視,許平?jīng)]有立刻靠近堅城開封,而是直奔通許,在朱仙鎮(zhèn)殲滅郁董大部后又殺向陳留。 河南巡撫不顧一切地下令陳留、杞縣、通許、蘭陽等地的駐防部隊立刻向開封集結,他知道這就等于放棄除府城外的整個開封府。不過開封城是河北的最后屏障,也是周王藩邸所在,萬萬不能有失。 河南危急!中原危急! 高明衡的緊急求援信送到京師后,崇禎天子大發(fā)雷霆。形勢太過危急,以致朝廷根本不能考慮任何處罰。內(nèi)閣擬票嚴詞斥責高明衡,并讓他戴罪立功。督促楊嗣昌立刻揮師東進攻打闖軍,崇禎天子立刻批紅急發(fā)河南。 同日,朝廷第一次考慮向河南派出援軍。 …… 聽說前線的大勝后,孫可望寫信給許平,表示他已經(jīng)做好帶領部隊參戰(zhàn)的準備。如果說寫請戰(zhàn)書都能讓統(tǒng)帥不悅是一種難得的成功的話,那么孫可望成功地做到了它。許平立刻拋下手里一切工作給孫可望回信,熱情洋溢但是態(tài)度堅決地拒絕了他的要求。 盡管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開封府界在孫可望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給許平的部隊送來源源不斷的物資,讓近衛(wèi)營每個士兵都及時換上涼爽的夏衣,而且每人都得到兩雙新草鞋。孫可望采用各種手段從官宦人家擠出數(shù)以萬計的糧食,逼著每一個人帶著闖軍挖出他們窖藏在地下的金銀。流民中的青壯被動員起來耕種,對婦女和兒童則組織他們?nèi)ヂ奖橐暗赝谪i草。民間放養(yǎng)豬羊的行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屬于被禁止的行為,所有的家畜就被關在籠子里養(yǎng)膘。民間的獸醫(yī)被孫可望清點出來編入后方闖營,每頭懷孕的母豬都會在闖營登記并得到更好、更有經(jīng)驗的人的照料。孫可望樂觀地估計,今年生豬的數(shù)量可以恢復到戰(zhàn)亂前的舊觀,rou產(chǎn)量也會提高至少三成。 與此同時,孫可望還在每個縣、鎮(zhèn)都開辟闖營控制下的交易場,并向前來交易的農(nóng)民征收一定的稅金,通過對黑市進行冷酷無情的打擊,趕集的百姓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就養(yǎng)成了前往交易場交易的習慣。許平曾經(jīng)對這個政策有所質疑,不過孫可望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認為李自成下令不納糧的出發(fā)點是保證農(nóng)民免于餓死,但是他們?nèi)绻屑Z食或者家禽愿意拿出來交易的話,那就說明他們給自己留下的食物足以保證他們自家免于饑荒——從這種交易中得利顯然不會給農(nóng)民帶來危及性命的風險。 還有對商家的大力整頓…… 問了一下實體書商,對方表示不介意實體和電子有區(qū)別,既然如此,那以前所有有關黃石的設定全部作廢,包括竊明電子版對黃石活到年老、稱帝的暗示,以及二十年后的性格、經(jīng)歷等等。 不過支持《虎狼》的讀者的意見還是要考慮,所以我設置了這個投票?;⒗潜臼且徊吭宋锓磽舸┰秸叩墓适拢敲矗?/br> 第一個選項是給投黑票的,凡是投黑的請選第一項。 第二個選項是:投紅票,可以接受許平還有他的同志們對黃石這個穿越者取得全面勝利。 第三個選項是:投紅票,不愿意看到許平和他的同志們對黃石這個穿越者取得全面勝利。 第四個選項是:投紅票,還沒有考慮好。 諸位讀者不必理會我在投票選項上的設置,按照以上這個選項來做出選擇吧。 第十八節(jié) 政務 以往許平固然有對商隊收稅的意識,不過他的思路還只是停留在收城內(nèi)過夜費的地步,此舉被孫可望譏笑為開客棧。孫可望除了沿路設卡外,還大量委托商家生產(chǎn)許平急需但是暫時闖營還無法自行生產(chǎn)的物資,這些東西孫可望從來都是貨比三家,并從中選一個報價最低的,聽上去和新軍的采購方式有些類似。不過流標的商家在孫可望這里并非僅僅遭遇落選這一種損失,他會將落選商家的報價與那個出價最低的人相比,若報價最低的商家生產(chǎn)出來的物資能夠讓孫可望滿意,并且他的報價比其他兩家低兩成以上的話,那么另外兩個報價高的商人的家產(chǎn)就會被孫可望抄沒:你們這些黑心商人,若只是賺點小錢也就罷了,既然心腸這樣黑我豈能容你? 另一方面,假如商家交貨質量不能讓孫可望滿意的話,他也一樣會遭到嚴厲的懲罰,而孫可望會把貨物生產(chǎn)交給次低的那家去生產(chǎn)。 “若我一點錢都不讓商人賺,那是殺雞取卵,”孫可望曾和許平解釋道:“我定下了兩成的規(guī)矩,若一個商人把利錢壓在一成之內(nèi),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倒霉的?!?/br> 許平不是很以為然,他估計會有人想折本保平安,不過孫可望認為商人很快就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于是許平就不在這種自己不擅長的問題上與孫可望爭論。 在孫可望的高壓統(tǒng)治下,闖營得到的貨物不但價格降低到許平想也不敢想的地步,就是質量也大有提高。與此同時,孫可望還通過抄沒商家獲得大批工匠,闖營已經(jīng)擁有自行生產(chǎn)多種物資的能力,除去供應前線大軍外,還有余力生產(chǎn)一些貨物供孫可望賣掉換錢糧。 孫可望目前每月能給許平的銀庫增加三萬兩以上的收入,他估計等到秋收后這個數(shù)字會進一步提高,同時他已經(jīng)著手在新的占領地推行這些政策。 許平屢次提到他需要大量讀書識字的人才,精力充沛的孫可望把這件事當作一項重要的工作來進行,對那些不肯妥協(xié)的士子,孫可望毫不猶豫地以他們的家人性命和妻女貞cao相威脅,并且沒有絲毫憐憫地把他的威脅付諸實行。在言出必行的孫可望面前,絕大多數(shù)士人都選擇了屈服,奴隸般地沒黑沒白地給闖營人士授課。出于防止消極怠工的目的,孫可望規(guī)定十天就要考核學員一次,并硬性規(guī)定授課成績最差的一個士人將被當眾鞭撻。如果連續(xù)三次最差會被剝皮充草,而每天教書士子將在這些稻草人的注視下教課。 至于河南境內(nèi)的盜賊,孫可望也一個不漏給他們發(fā)去書信:“來之,則共富貴,不來,則刀劍無情?!?/br> 孫可望對士人的種種暴行許平也不是沒有耳聞,清治道人也幾次勸說他:“天道好還,將軍豈不聞善泳者死于溺?將軍當長存惻隱之心,得饒人處把人繞,不然異日將軍悔之何及啊?” “大師所言極是,但我以劍護法,故犯我法者,唯有劍爾?!?/br> 雖然許平斷然拒絕了清治的勸告,但是他獨自一個人在屋內(nèi)沉思良久,終于還是再次去見孫可望一次,勸他稍息殺心,如果士人選擇合作,也不要斷絕他們向往闖營之心。孫可望似乎對許平的要求感到很奇怪,他拖著長聲音說道:“大將軍,您要訓練的那些人,末將保證讓他們在一年內(nèi)個個能書會寫?!?/br> “并不是每個士人都是十惡不赦不徒,不然闖王不會定下抄沒有舉人以上功名士人家產(chǎn)的命令?!痹S平想起曾在山東救過自己一命的那個年輕秀才。 “當然不是,但也不是說每個有舉人功名的士人就是十惡不赦啊,”孫可望哧哧笑道:“我覺得,闖王下這個令,乃是因為到了舉人才會有油水,秀才、童生在士人中占了九成,但他們的家產(chǎn)加起來卻連十分之一都沒有?!?/br> “不和你爭,總之,孫兄你怎么威脅士人我都不管,但我不同意你殺人?!?/br> 孫可望眨眨眼:“那這個不同意,是保密的么?” “當然,我不會告訴其他人我不同意殺人的?!?/br> “那好吧?!睂O可望爽快地答道:“只要大將軍你一天不公開說出去,我便一天不殺人好了?!?/br> “一言為定。” 孫可望答應下來后,一邊招呼許平坐下等會兒吃飯,一邊自顧自地拿起一本書來看,許平見孫可望如此做派,也有些好奇:“孫兄在看什么書?” 孫可望微微一笑:“《行為邏輯》?!?/br> “哦,”許平聽到這奇怪的書名后,立刻追問道:“這本書是廣東國民出的,還是福建大眾出的?” “哈哈哈哈,”孫可望把書拋到一邊,大笑道:“是廣東的國民書局出版的,怎么?許兄弟也看過他們的書么?” “當然,”許平也是一笑:“一聽到這種根本聽不懂的詞,多半就是江南這兩個書局出的?!?/br> “是啊,”孫可望愛惜地撫摸著那本書的封面:“以前我還以為國民書局的老板,是位縱橫家的信徒,不料,原來是心學的崇拜者啊?!?/br> “這本書是講心學的嗎?” “心學的一個方面,以前我從來不懂什么叫知行合一,還以為這是儒家的東西和我們這些犯上錯亂的賊子無關。這本書是我從成都一位士人家里抄出來的,江南那幾個書局出的書,都是用大白話寫的,還加標點,很合我的脾胃,這本書我尤其喜歡,就把那個士人叫來問話,他說這本書里的東西就是從心學里引申出來的……”孫可望越說越是興奮,對許平大講起來:“……總之,正如陽明先生所講的知行合一,我們要達成的目標,和我們的行為應該是有內(nèi)在邏輯關系的,嗯,邏輯這個詞非常有意思,我苦思良久,竟然沒有想到一個舊詞能很好地概括這層意思,確實非得新造一個詞不可……” 期間許平也聽得連連點頭,這本書通篇大白話很容易理解,他頗有受益匪淺之感。 “許兄還記得許州的方韋吧?”孫可望從許平嘴里聽說過那段經(jīng)歷:“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替大明天子守住許州,然后他采用的每一個行動,都和這個目的密切相關,這本《行為邏輯》里對這種知行合一的舉措大為稱贊,還狠狠嘲笑了那種‘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無能鼠輩,說他們的死和報答君王這個目的毫無邏輯關系,君王要的不是他們死,而是他們出力,哈哈,深得我心?!?/br> “本書所述,不過是心學的滄海一粟,若是我輩一朝得志,定要讓陽明公配享孔廟,以心學為選才之要,直到千秋萬世之后?!睂O可望大發(fā)感慨:“廣東的這個國民書局,他的老板雖然也是商人,但我若是有機會碰到他,一定以禮相待,要是有人敢動這位老板的一個銅板、一根寒毛,我就和他沒完?!?/br> 默然片刻后,孫可望問道:“許兄弟看過國民書局——嗯,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趣的緊——的什么書?” “社會合約述?!?/br> “啊呀,著名的無君無父之書,”孫可望脫口叫道:“許兄弟以前在官軍之中,也敢看這個么?” “嗯,最早還是在從軍前看得,當時看得廢寢忘食,后來在新軍的時候,看的是夏批本。” “夏批本,那是什么?” “江南有個姓夏的士子,叫夏完淳,比我好像還略小一點,看完這本書后,發(fā)誓此生不求科舉,而是要把這本書中的精華發(fā)揚光大,成為一門新的儒學。”許平臉上滿是欽佩之色:“以前讀社會合約述時,其中不少東西頗感苦澀,還有些東西寫得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雖說是瑕不掩瑜,但終歸還有有些東西讓人實在無法茍同。夏批本寫得就非常好,說的是一樣的道理,但娓娓道來,讓人拍案叫絕。” “是新出的吧?”孫可望叫道:“我沒有看到過啊,許兄弟你也知道,這本書里鼓吹百姓與天子是合同關系,若天子不能為百姓謀福,那么百姓就有權抗糧抗捐,天下士人無不破口大罵,但四川士人幾乎家家都藏著一本,有一個老學究手里,竟然收藏著好幾個版本呢。但就是沒有你說的夏批本?!?/br> “確實是剛出的,”許平點點頭,原書作者是無名氏,大家猜測是他也怕這種無君無父的著作會讓他遺臭萬年:“原書論述得很空,看得出著者是個有錢人家,夏生幾年來游歷南北,深入縣、村,把原書的種種說法,和我朝官、吏、民之間的事合起來,去歲剛出的這本夏批本只是短短的第一卷,但寫得催人淚下,非常感人啊,而且一樣是白話、一樣用標點,還是國民書局給出的?!痹S平倉促之間想不出什么好用的例子,便道:“孫兄知道鎮(zhèn)東侯定制的軍規(guī)條例吧。” “知道?!?/br> “嗯,頗有些相似之處,鎮(zhèn)東侯的軍規(guī),發(fā)前人所未想,令人拍案叫絕,但很多地方還是失于粗糙,沒有細心打磨過。這本《社會合約述》也是一樣,孫兄覺不覺得有很多地方莫名其妙?” “你這么一說,我也感覺是這么回事,黃候的軍規(guī)和那本書確有相似之處,不過那個著者還是大才啊。” “不錯,確實是鬼才,”許平贊同之余還加上了一句:“雖然遠不能和鎮(zhèn)東侯相比。只可惜真人不露相。而夏批本,就好像是把這塊璞石打磨成了精致的玉器,夏生發(fā)誓要用一生來完成這本書,我深信它經(jīng)過夏生之手,一定會變成儒學的一支,發(fā)揚光大。” “我要以禮相待的人名單上,又多了一個,他叫什么來著,夏完淳,對吧?”孫可望皺起了眉毛:“我還是不明白,新軍之中,怎么會讓你們看這種書?” “夏批版剛出的時候,新軍教導隊里有個同袍搞到了一本,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風波,當時夏生正好就在京師,他聽說北地農(nóng)民之苦,更甚江南,所以來北方查訪為寫第二卷做準備,聽聞此事后夏生跑到鎮(zhèn)東侯府砸門求見,見到侯爺后言辭不和,夏生大罵而去,說與侯爺這種武夫論儒法仁義,好似同夏蟲語冰。” “好一個夏生!連黃候都敢罵?!睂O可望豎起大拇指:“不過,他真是罵在點子上了。”聽得津津有味的孫可望問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侯爺過問了此事,他取消了對那個同袍的處罰,說既然教給軍官識字豈能不讓他們看書,還說我們這些人也都不是小孩子了,什么對什么錯自己能夠分辨清楚,看看書又怎么了?簡直是小題大做。” “黃候……”孫可望好像想說什么,但張口結舌片刻后,終歸還是搖頭嘆道:“許兄弟能給我描述一下黃候的氣概么?” “我沒有見過侯爺?!?/br> “啊?!睂O可望發(fā)出一聲輕嘆。 …… 五月底,許平和李定國完成對開封初步包圍時,孫可望正在調(diào)兵遣將剿滅后方那些原生土匪和新近落草的明軍敗兵。見到許平回信拒絕他上前線的要求后,孫可望又再次寫信給許平,第二次要求到一線作戰(zhàn)。顯然在后方穩(wěn)定生產(chǎn)的榮耀,遠遠不如和許平、李定國并肩策馬而入開封城。許平只好再次動筆寫一封長信給孫可望,分析當前的局面,指出開封城內(nèi)集結著數(shù)萬汴軍主力,絕非輕易能攻下的。許平對孫可望好言安撫,并保證會記得在開封城破前夕,把他調(diào)來前線,與自己分享攻占開封的榮譽。 炎熱的夏季讓許平的進攻變得困難起來,缺乏攻城武器的闖軍在掃清開封外圍堡壘的行動中進展緩慢,中暑的士兵很多,許平終于下令停止大規(guī)模軍事行動。開封外圍的闖軍近衛(wèi)營和西營共有一萬二千戰(zhàn)斗兵,而被困在在開封一帶的明軍超過兩萬,巡撫高衡陽發(fā)動士人組建家丁團練協(xié)守,一下子又拼湊出兩萬多人的隊伍,擁有百萬人口的開封城還能動員起數(shù)以萬計的民團,這種兵力對比是闖軍進展緩慢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不過與前兩次進攻開封不同的是,這次闖軍擁有一個堅固的后方,而開封府內(nèi)的縣城盡數(shù)落入闖軍之手,這讓開封成為徹底的一座孤城,闖軍可以后顧無憂地放心展開攻勢。 六月中旬,新軍再次展開對山東叛軍的攻勢,如同許平期望的那樣,新軍未能一次性投入全部軍隊,而只有救火、磐石等四個營投入戰(zhàn)斗。當然,盡管如此,山東叛軍仍無法抵擋新軍的攻勢。季退思避開新軍的鋒芒,在七月初成功地組織了兩次反擊,打在協(xié)同新軍作戰(zhàn)的明軍身上,并兩次都將對手擊潰。但四營新軍抱成團穩(wěn)扎穩(wěn)打,沒有給季退思任何機會。 七月十二日,許平恢復對開封的攻勢。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整訓,近衛(wèi)營已經(jīng)擴編到五千五百人,擁有騎兵四百,燧發(fā)火槍一千九百余支,火繩槍五百支,長矛兩千支,大炮兩門。 許平這一天收到鐘龜年寫來的急件,據(jù)鐘龜年說,季退思向闖王試探,是否介意他來河南與闖營合流。許平兩次寫好回信又兩次把信撕毀,他第三次提筆的時候,首先拿三國志通俗演義中的一個故事舉例:曹cao討伐馬超時,每聞西涼援軍抵達,曹cao不是憂慮反而歡喜。 “……曹cao之所以會喜悅,乃是因為他知道,西涼軍越是集中越有利于曹cao一次性地消滅他們。而如果這些西涼部隊分散在各自的根據(jù)地,那戰(zhàn)爭就將曠日持久,而曠日持久就可能會有更多的變故。今天我們義軍的處境就類似西涼軍,而新軍就是曹軍,我們越是集中對新軍越有利,他們就越容易咬住我們義軍并摧毀我們。我并非危言聳聽,義軍現(xiàn)在并不具有和新軍一戰(zhàn)的實力,在我們義軍中,無論是哪一支受到新軍的進攻,都必須咬緊牙關堅持下去。我深知闖營與東江軍是一榮俱榮的關系,我會竭盡全力發(fā)起進攻以吸引明廷的注意力,希望新軍會犯下錯誤?!?/br> 秋收已經(jīng)開始,不需要太仔細的觀察,就可以看出孫可望對于李自成不許征糧的命令有些抵觸情緒。不過孫可望當然不會去違犯這條禁令,這些日子以來,孫可望的所作所為從來沒有超出過他給許平描述過的那些政策。眼下,開封府界內(nèi)所有的道路上都有孫可望設立的大批關卡,商隊平均每走五里就會遇到一個,關卡的兵丁會根據(jù)商隊的貨物數(shù)量和種類收取過路費。這些關卡不僅僅向商隊收費,而且也向農(nóng)民收費,秋收后,開封農(nóng)民把糧食運去市集交易時,路上要交給闖軍一筆買路錢,到了集市時還要再交給闖軍一筆交易費。 農(nóng)民交易糧食前肯定會給自己留下足夠的口糧,對此許平也深以為然。既然孫可望能提供給許平足夠的物資,許平對這些不太出格的舉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限制農(nóng)民交易只是孫可望經(jīng)濟政策的一小部分,為了避免糧商囤積居奇,他的主要經(jīng)歷還是集中在限制糧食流動上面。孫可望認為,商人靠囤積糧食獲利的行為,必須建立在他們有能力把糧食運輸?shù)饺奔Z地區(qū)這個基礎上,因此孫可望對大量糧食的運輸行為克以極高的稅率,目的就是讓糧食流動成本極高,從而使倒賣糧食變得無利可圖。 此外孫可望剛剛向許平報告,他已經(jīng)組建了闖營自己的購糧隊。他估計高額的糧食運輸稅使得商人要想通過糧食買賣獲利,就必須將糧食收購價壓得很低,而將出售價定得很高,這樣農(nóng)民把糧食運到城鎮(zhèn)出售就變得很不合適,畢竟在制定路稅后農(nóng)民的運輸成本相比以前也大大增加。利用行政手段人為提高民間的交易成本后,孫可望打算讓闖營的購糧隊深入到農(nóng)村收購糧食,然后運輸?shù)匠擎?zhèn),出售給糧行。 第十九節(jié) 壓力 收到這封信的同時,許平手里還拿到一些城鎮(zhèn)傳來的情報,大面積的恐慌正在開封府界內(nèi)流傳,今年七月的糧價比往年秋收時高出五成。歷年七月都是糧價最低的時候,往后每個月糧價都會上揚,冬季更是要翻上幾番。如果今年還是這個漲價模式的話,那么不用等到青黃不接的五月,明年三月以前,開封府界內(nèi)就會爆發(fā)大面積的饑荒。 既然官兵不會立刻到達,許平就決定親自前往后方許州,和孫可望商討一下糧食的問題。 孫可望似乎沒有料到許平會在這個關頭返回許州,他見到許平后奇怪地問道:“許兄弟怎么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回來?” “是為了糧食啊?!痹S平心里焦急,今年是闖軍首次大規(guī)模建立根據(jù)地,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xiàn)饑荒,更不能比明廷統(tǒng)治下還差,他急不可待地對孫可望說起自己的擔憂,還交代他道:“絕不能出現(xiàn)饑荒,哪怕讓軍隊少些,也不能大量餓死人?!?/br> “大將軍莫慌?!睂O可望搞清許平的來意,立刻笑起來:“大將軍想想看,以往官府將大量糧食從河南運往京師,而今年這些糧食都留在開封府境內(nèi),怎么可能比去年還差?我已經(jīng)派人檢查過各地的收獲,最少也比去歲要高一成,最好的一個村甚至比去年多打了五成的糧食。只要大將軍能把官兵阻擋在開封府界以外,末將敢擔保明年秋收前絕不會有饑荒的?!?/br> 孫可望語氣很是輕松,還半開玩笑似的稱呼許平為大將軍,可這并沒有讓許平安心多少,他追問道:“那這糧價怎么會如此的高?” “并不是現(xiàn)在高,而是以前太低了。”孫可望笑嘻嘻地說道,舉起右手在許平眼前伸出一個手指:“第一,以往秋收后,農(nóng)民急于出售糧食來交租子和賦稅,今年免征糧稅后他們不這么著急了?!?/br> “第二,”孫可望又舉起一根手指,在許平眼前晃悠:“我沿路設卡,以往農(nóng)民把糧食運到糧行這一路無須交錢,今年他們每石糧我要提一錢銀,自然糧價又會高些?!?/br> 今年七月收獲后,開封府界的民間糧食交易急劇萎縮,可能還不到歷年的兩成。而闖營則通過深入鄉(xiāng)村的購糧隊獲取大量的糧食。 “第三,往年各地糧行的那些黑心商人統(tǒng)一打壓糧價,農(nóng)民不賣給他們就無法解燃眉之急,而今年不但沒有賦稅,我還派人去各地購糧,這糧價自然就降不下來嘍?!?/br> “那以后的糧價會繼續(xù)漲么?”許平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