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影，總是無法和當(dāng)初高傲冷清的少年聯(lián)系到一起。而今她看到他佝僂的背影，卻能很快和那個身陷牢獄，赴死亦木然的暴徒相重合。

    這不是“季嘉言”。

    這是季嘉言。

    “你回來了？”

    他沒說話。

    漂亮的手指捻公主腦袋的下巴，一下一下，側(cè)臉在燈旁投出深深的影。常年的躲藏和逃亡，讓他再也無法筆直驕傲地坐正，戒備和防御才是他余生的主題。

    似乎很久沒跟人好好說過話。

    對方嘗試發(fā)出音節(jié)，斷斷續(xù)續(xù)，像生銹的矬子在生銹的鐵門上拉鋸。

    每一下都用盡氣力。

    “林……”

    “林……稚……”

    仿佛被解除限制的木偶人。

    女孩熱淚涌出，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好容易拉直的劉海，受刺激似的，全部毛起來，翹得張牙舞爪。

    “季嘉言，我都做到了，你看……我們又是原本的我們了?！?/br>
    “你不會再難過了?！?/br>
    她擦掉眼角的淚，燦爛笑起。

    他轉(zhuǎn)身。

    一如那夜在火光中。

    毫無感情的眼注視著毫不相關(guān)的地方，口氣平淡而漠然。

    “……你……為什么……不去死……”

    27、“我希望你去死”  ΡO(jiān)①⑧點℃O℡Ｍ

    7960452

    27、“我希望你去死”

    記憶如洪水。

    來時洶涌，堵在堰塞的山間，遠遠看去，還以為是美麗的圣地湖泊。她抓著手臂，指甲縫里全是皮屑，鼓脹的感覺導(dǎo)致感知也錯亂。

    就像有什么，要從身體里流淌出來。

    即將沖破這細細的指。

    流淌出來。

    前世她去監(jiān)獄探望他。

    他久久低頭，不曾說話。

    臨走站起，很平淡地問說，“我希望你去死?！?/br>
    林稚是錯愕的。

    錯愕到把這段記憶塵封。其實不論是父母還是警方，都不希望她和季嘉言接觸。他這次回來，已經(jīng)重病不治，脊柱壞死意味著下半生只能在床上像條蛆蟲一樣度過。

    他想在還能動的時候。

    親手了結(jié)她。

    林家的車裝了炸彈，幸好林爸爸十年如一日聘請安保，例行檢查才躲過一劫。

    為避免出事。

    一直到季嘉言死刑執(zhí)行，林家父母才放她出去上學(xué)。

    這些林稚都記得，但是又都不肯記得。她總覺得他回來，是放不下她——他們之間的線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埋下，女孩有很深的預(yù)感。

    他為她而來。

    卻沒想到，他是為取她的命而來。

    男生站起來，習(xí)慣性弓著背。像是機器人調(diào)整身體般，慢慢站直，而后伸手按捏頸骨，活動脖子，“看你這副表情……應(yīng)該……也是重生了?！?/br>
    “感謝你……保護這具身體……我已經(jīng)很久……”

    沒有起伏的聲線，猜測不到情緒。

    一如迷霧中靜靜流淌的河流。

    “作為謝禮……我會……把你留到最后?！?/br>
    他說完，光著腳爬上樓梯。

    林稚去拉。

    只摸到衣角，季嘉言頭都沒回。

    雖然還是那張臉，那個人，但是走路的姿勢和說話語氣完全不同。林稚捂著臉，淚水不受控制，大顆大顆滾落。她去撿公主的腦袋，撫上釘子穿透的rufang又像被針刺到一般，往后縮一下。

    女孩整個人的背影崩潰到變形。

    其實前世他們也有要好的時候，季嘉言剛搬過來，她每日偷偷抱著小熊在門口望，和他目光對上就害羞往后躲。后來合歡花盛放的某個午后，很高冷的小男孩穿著精致得體的小西裝跑來，朝她伸出手，“我們?nèi)ネ嫔场！?/br>
    季家夫婦帶他做客。

    衣服都穿好的，他不喜歡見人，就拉她扯野，故意弄臟衣服。

    那時的他玩沙子都是讓人驚艷的。

    他做城墻、箭塔、刑場、護城河……將她圈在沙子做的中世紀(jì)城堡中，戴上一朵草坪里摘的明黃野花。

    “你是囚禁在塔里的人質(zhì)，沒有我的許可不能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