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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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上擂(三更完畢) 輕輕握住洛滌塵嬌嫩的柔夷,周繼君猛地舉起酒盅,一飲而盡,酒水順著他面頰流淌下來,壯烈無比的豪情自眉目清秀的白衣少年身上漫起。 “千十七,再戰(zhàn)之時,我必讓你死得瞑目!” 懸浮于京城中央的心念猛地旋轉(zhuǎn)開,化作流星射向朝它撞來的那顆泛起絲絲殺意的心神。 “砰!” 京城上方的空氣波蕩開,數(shù)道強(qiáng)大心神從四面八方紛紛飛出,卻只見一道令它們心神微悸的紫白光暈暴綻開,風(fēng)起云涌間,似有兩條天龍在纏繞在云間,慘烈無比地廝殺起來。 “哼,堂堂京城之上,皇天之下又豈容爾等肆意爭斗?” “兩位再不住手,休怪吾等得罪了!” 那幾個至少擁有武王天品修為,甚至還有兩個武尊修為的心神見著云霧中的爭斗依舊如故,絲毫不把它們放在眼中,不由得傳出羞惱的嘯聲,幾顆心神互“視”一眼,運起神通同時撞向仿佛包裹著兩條入云之龍的云層。接近十顆強(qiáng)大無比的心神發(fā)出劇烈的光芒,連那星辰之輝似乎也被它們淹沒,浮云被擊散,赫然顯現(xiàn)的深紫色的心神與周繼君內(nèi)白外紫的心念遙遙一視,隨后不理會周圍幾顆心神的呵斥,同時消失在天際。 城東觀禮閣上,洛滌塵只覺得緊握著自己的那只大手忽地一緊,不由得扭頭看向周繼君,卻見他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頭,眼中滿是溺愛,洛滌塵心底激蕩起暖意,埋下螓首把玩著酒盅,不讓周繼君發(fā)現(xiàn)她微微映紅的眼眶。 洛滌塵低頭的那瞬間并沒看到周繼君陡然蒼白了數(shù)倍的臉頰,可另一邊的客家娘卻將周繼君臉色變化收入眼底,芳心微微猛地縮起,握住周繼君令一只手剛欲開口相詢,就被周繼君用眼神止住。 “我突然想起來了,你是洛家女兒,洛滌塵是吧。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多年前我還見過洛小姐,那時候的你方才八歲就已經(jīng)出落得傾城傾國,全京城的人都覺難以置信,只是一個女童,就如此美貌,紛紛以為是仙子下凡。幾年未見,洛小姐不僅愈發(fā)動人,還尋得佳偶,真是可喜可賀?!眳s是百里雄眼見席間氣氛有些沉悶,開口講話題引到洛滌塵身上。 抬起頭,洛滌塵看到一臉稚嫩的百里雄老氣橫秋地說道,“撲哧”一笑,也沒解釋和周繼君的關(guān)系,緊緊抱著牽著自己小手的胳膊,笑靨如花。 “這位姑娘卻是真的眼生了,不過只要看過一眼相信誰也難以忘懷,也只有君公子這般風(fēng)采絕頂?shù)娜宋锊拍芡瑫r擁有兩位艷絕當(dāng)世的紅顏知己,倒是艷煞小王我了?!?/br> 深吸一口氣,彈指剎那間體內(nèi)精氣道力流淌過一個大周天,周繼君臉上漸漸浮起幾分紅潤,看向一副少年老成模樣的百里雄,輕笑著道,“若非我知道世子的為人品性,還以為百里兄也是那般登徒子。百里兄貴為并肩王世子,氣度非凡,這甜言蜜語的功力不次于在下一位損友,想必傾慕你的絕世佳人也不在少數(shù)?!?/br> “哦?既然是你君公子的朋友,肯定是也不凡之輩,有機(jī)會定要邀來把酒言歡。” 聞言,周繼君腦中浮起月羅剎大大咧咧吹破牛皮開盤口的情形,嘴角微翹,心道若是把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羅剎邀到你府上,還不搞得并肩王府雞飛狗跳,恐怕你辛辛苦苦存的美酒的會被他變戲法一樣搬走了。 四人閑話言笑著,不知不覺間,教場頂頭那個巨大的日晷即將旋轉(zhuǎn)過半個時辰的刻度,此時再看向擂臺,已有一小半人或是跌出擂臺或是重傷倒地紛紛出局,而剩余的那數(shù)十名武者都放緩步伐,謹(jǐn)慎地掃視著四周,生怕在這最后一刻被淘汰出局,饒是臺下噓聲大起,早已殺紅了眼的他們此時也是滿臉警惕,不再纏斗。 “君公子呵,快輪到你了。”百里雄目光飄過那不時望向日晷的監(jiān)場,沉聲說道。 “嗯?!睅字丫葡露牵芾^君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看向擂臺之上,眼底露出幾分期待,陡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臉望向百里雄道,“百里兄可知那千十七在大煜皇室中到底是何等地位?他與皇室中人的關(guān)系可好?” 卻是心意沉寂下來的周繼君回味起適才和十七郎的那番心念對話,突然發(fā)覺千十七的言語中隱隱流露出幾絲耐人尋味的古怪。 ……我,只是十七郎,不是大煜皇室十七郎…… 百里雄微微一怔,意味深長地看向周繼君,沉吟半晌開口道,“千十七在皇室中的地位超然,卻又深受皇室中人的忌憚,至于其中的因果,我雖然是一字并肩王一脈的世子,但皇室之中的許多玄機(jī)秘密不是我能知道的。不過……我聽父輩談起大煜皇室時候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妖龍出,天下亂,那千十七或許……” 百里雄還未說完,從他身后傳來一陣清咳,余光掃過面容古樸的老邁儒者,似乎猛地想到什么,百里雄輕笑了兩聲,止住話頭。 這時,隆隆的鐘聲再次響起,觀禮閣下一片沸騰,臺上剩余的數(shù)十名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長舒口氣,抹去臉上的汗水血跡,眼中露出欣喜。 第一天的第一場亂戰(zhàn),終于塵埃落定。 眼中涌起戰(zhàn)意,周繼君漫不經(jīng)心地張口吐出兩道幾乎看不出的白氣,武道蛇人和玄道蛇人悄悄扭轉(zhuǎn)身形,附上洛滌塵和客家娘懷抱著的兩只昏昏沉沉入睡的小狻猊,卻是周繼君心意傳出,令它們暗中保護(hù)。 “該輪到我了呵。”周繼君看了眼身旁一臉關(guān)切的兩位少女,起身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坐于主席百里雄也騰身站了起來,親自為周繼君斟滿酒盅,眼底溢出一抹興奮,久違戰(zhàn)場的他見著如此場面也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 “自古上戰(zhàn)場前,戰(zhàn)士都要喝上一碗烈酒壯行,今日亦是同樣。敬完君兄一盅,我就在此看君兄大顯神威了?!?/br> 銅盅相碰,濺起酒花朵朵。 閣下傳來監(jiān)場的喧名聲,出戰(zhàn)第二場的年輕武道家門紛紛躍上擂臺,斗志滿滿,昂揚的戰(zhàn)意流轉(zhuǎn)在方圓百來丈的擂臺上,而臺下興奮無比的京城百姓們也高聲呼喊,為年輕的武者們打氣助威。 一道雪白的身影驀然出現(xiàn)在擂臺上空,衣袂隨風(fēng)而舞,飄向看臺。監(jiān)場微微一怔,隨即飛快地翻閱核對手中的花名冊,終于找到了那個印著名字的畫像。 “君公子到~~~” 監(jiān)場的喧名聲并不是很大,可隨著白衣少年翩翩出塵的身影恍若仙神般憑空出現(xiàn),擂臺下突然變得安靜無比,所有人都默默地看向那個越過眾多青年武者一步步走向擂臺中央少年人,漸漸的,無數(shù)雙眼中同時溢出狂熱。 第二場擂臺比試,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奪魁熱門的天才武者。來自云州的神秘君公子,初到京城就將戶部尚書的公子打成廢人,又重創(chuàng)了之前騰龍榜上高居第二的明公子,在新的騰龍榜上赫然排名前五。 片刻的闃寂無聲后,擂臺下暴綻出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落在擂臺中央那個雙目微闔的少年耳中,激得他拳頭緊握微微顫抖。 狂熱的血氣被來自北地的烈酒摧釋出來,周繼君陡然睜開眼,nongnong的戰(zhàn)意從他深不可測的眸底渲染開來,站在他四周的年輕武者們身體一僵,詫異地看向白衣少年,卻見他眼中已是血紅一片。 ———— (上午編輯突然通知我說下周三上大封推,如果明天爆發(fā)的話到大封那天恐怕后勁不足了……明后依舊兩更,下周三四每天至少五更。) 第一百一十章 大戰(zhàn)起 以一敵百 “一個弱冠少年,武道修為又能強(qiáng)到哪去?明朝身為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竟然被此人打得半死不活,看來也是個浪得虛名之輩。” 東城另一方觀禮臺上,猿臂舒張的男子倚著鏤空的圍欄,腰背挺得筆直,目光落到漫步于擂臺的白衣少年身上,眼底劃過一絲不屑。 “你嫉妒了?”站在他一旁身材略矮的青年笑著說道,“記得五年前呵,我們初來這繁華的京城還是無名之輩,在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前,誰也沒想到我們能闖進(jìn)第三輪,最后成為陛下欽點的御殿武者?!?/br> “嫉妒?他除了模樣俊俏點外,哪點值得我薛奇嫉妒了?當(dāng)年那場武道大會前被看好,奪魁呼聲最高的那幾個所謂的天才武者又有幾個走到第三輪?往往一下子被抬上云端的,卻是摔得最慘的?!?/br> “隨你怎么說了?!卑珎€青年淡淡一笑,“反正你是這一場的擂主,若五日后,那君公子能晉級,你可別丟了我們御殿武者的臉……我心神掃過這東城擂臺千多名武者,也沒有幾個令人驚艷的武者,薛奇,我們還是回轉(zhuǎn)吧,等過了三四天再來看看?!?/br> 手臂奇長竟漫過膝蓋的男子“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向扶梯口走去,就在這時,閣下突然傳來一片驚呼聲,兩人腳步微微凝滯,滿臉好奇地回頭看去,然而下一刻,他們眼中精光綻射,眸底滿是驚詫。 百來丈的擂臺上,那道白衣飄過的地方,年輕的武者們紛紛飛落出去,沒來得及哼一聲便重重地摔到擂臺下,卻只是昏迷過去,并沒傷至筋骨。開比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三十來名武者被身形若鬼魅、雙臂間仿佛托著兩座巨山擁有萬斤之力的白衣少年擊飛出局,而上一場歷經(jīng)半個時辰的殘酷戰(zhàn)事,到最后被淘汰的也只不過四五十人。 擂臺下的人們一邊躲閃著飛落的武者,一邊高聲喊叫著,眼中滿是興奮。大煜尚武,京城天子腳下卻又是禁武之地,皇城里的老少爺們苦苦等候了五年,終于盼來了天下第一武道大會,而此時那神秘的君公子堪堪上演了以一敵數(shù)十的熱血之戰(zhàn),令他們大飽眼福??纯蛡兣d致勃勃,然而擂臺上的近百武者看著高深莫測遠(yuǎn)遠(yuǎn)和自己不在一個層次的白衣少年,眼底無不流露出忌憚,已是人人自危。 “都太弱了,不過,正好借此機(jī)會來凝煉我的武道技法?!敝芾^君閉上雙眼游走在擂臺上,腳踩風(fēng)影無蹤步,手捏“五岳訣”。擂臺上這些武道修為和他相近的武者們在他眼中雖然如魚脯般孱弱,但每個人的武道技法都各有特色,周繼君開始嘗試將他《玄武神經(jīng)》中的八般武技融合起來,卻是以這些對手為踏腳石。 漸漸的,周繼君不再任意肆虐,開始與身邊的青年武者拆招,多則五招,少則兩招,卻是取得對方最獨特的武道技法來凝煉他的武道。 破萬訣、風(fēng)影訣、分神訣、魅影訣、五岳訣……這些神奇玄奧的武道技法被周繼君信手拈來一一使出,開始還有些生澀僵硬,可到后來愈發(fā)嫻熟,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陡然一變,飄忽不定卻若流水般纏綿連貫,竟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 就在這時,一聲爆喝將周繼君玄而又玄的武道感悟打破。 “諸位,此人不除,我們早晚會被他逐一擊破,不若暫且聯(lián)手罷!” 說話的是一個虬髯大漢,他面孔雖生得粗獷豪邁,可眼底卻流轉(zhuǎn)出一絲精光,看樣子也是個心思細(xì)膩而不失*精明的人。 他這番話說出,卻是臉不紅氣不喘,目光平淡,絲毫不理會擂臺下四起的噓聲。聞言,周圍近百名武者微微踟躕,他們都是來自大煜七州心氣甚高的年輕人,在武道大會開始前,誰都幻想過能在擂臺上大出風(fēng)頭,一路過關(guān)斬將,直到最后問鼎魁元。然而,眼前這個若妖魔般強(qiáng)過他們太多的白衣少年,卻將他們的美夢硬生生捏碎,這種感覺好似從云頭一下子墜落泥濘,狼狽而又不甘。 沒等多久,一名武者紅著臉退后,走到虬髯大漢身旁,緊接著兩個,三個,十個…….短短片刻后,城東擂臺上遽然出現(xiàn)了一幕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場景。 百來丈的擂臺中央空空如也,在西側(cè)是那九十多名緊緊簇?fù)碓谝黄?、蓄勢以待的武者,而在擂臺東側(cè),卻只是孑孓獨立著一個人,那個白衣若雪的一臉玩味的君公子。 全場嘩然,擂臺下的京城人們先是一愣,隨后交頭接耳地議論開來,看向君公子的目光中卻火熱不減。高高的觀禮閣上,洛滌塵和客家娘幾乎同時站起身來,緊緊抓著圍欄,表情各異,絕美的眸中都染上幾絲擔(dān)憂。便連百里雄也是長吸口氣,猛地握住酒盅,身體一震看向擂臺中那幾乎是以一敵百的形勢,眼中閃過血腥之色,心頭豪情激蕩。 “嘖嘖,這少年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弱呵,而且,很強(qiáng)?!绷硪贿厡橛钗湔咚罱ǖ挠^禮閣上,身材略矮的青年揉了揉鼻子,輕笑著說道,“幸好沒走,否則還真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場面了。” “是很強(qiáng),然而,他畢竟只是個少年,不知收斂,不懂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他將實力一下子全部顯露出來,擊落那么多武者,卻是犯了眾怒呵?!痹潮凼鎻埖哪凶拥f道,“這還是初比,非是那一對一的比武。歷來武道大會上,初比中多人圍攻一人又何曾少過,那些自詡天才的年輕武者們往往想要大出風(fēng)頭,卻不知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br> 輕笑兩聲,矮個青年余光飄過身旁的同僚,那一絲嫉妒之色被他捕捉殆盡。 “確實,十?dāng)?shù)人圍攻一人那是很常見,但能惹得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這在千百年來的武道大會上,還是第一回呵?!比嗔巳啾亲?,矮個青年陡然想到了什么,低聲喃喃道,“似乎還有一回,……對了,是那傳說中的屠龍老人,不過那時候他身旁還站著一人呵?!?/br> 高拔的觀禮閣下,百來丈的擂臺上,翩躚白衣君公子迎風(fēng)而立。 心念飛出,虛暗的白光掃過聚攏在對面的眾多武者,他們的武道修為如潮水般涌入周繼君腦海中,從念海上空飛落下九十多顆瑩白純凈的念頭,紛紛將那些凝實的武道修為的影像收入其中。周繼君眸底閃過一絲精光,面前八十多名武者的修為在他腦中畢露無疑,每個人的身形相貌連同各自修為實力清晰地飄轉(zhuǎn)過心意間,最低的是武師地品,最高的則擁有武侯天品的修為,卻是那個不動聲色隱藏實力的虬髯大漢。 “詭道,棋盤來!” 心意傳開,坐擁詭道之種的那條蛇人眸底閃過陰翳之色,嘿嘿一笑伸出手,血海尸山凝聚成的詭道棋盤陡然浮現(xiàn)在它頭頂,而那近百名武者的虛影也紛紛映了上去,各自占據(jù)一塊棋格,不差分毫。 “善,詭道,我留你隨我前來,正是讓你以戰(zhàn)養(yǎng)道,你可別辜負(fù)了我的一番心意。” “大善!”詭道蛇人的臉色愈發(fā)陰沉,手如搗蒜在懷中的算籌上撥弄開來,nongnong的詭道之力自道種上流轉(zhuǎn)開來,那棋盤之上的人影也隨之閃動跳躍,變幻位置。 良久,演算完畢各種可能發(fā)生的戰(zhàn)局,詭道蛇人收回算籌,陰陰笑道,“道主,你占天元,已無后顧之憂??尚栉岢?,隨你共征伐?” “罷了?!敝芾^君心意答道,望向?qū)γ鎽?zhàn)意暴起堆積成云的近百名武者,少年眼底閃過桀驁之色,“此乃天下第一武道大會,我便以武道戰(zhàn)之?!?/br>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飛花無情傷心處 許多年后,在大煜昭平四年那場慘烈空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上,君公子以一敵百的初戰(zhàn)依舊被京城人津津樂道。坊間流傳著十來幅畫卷,皆是那年東城擂臺的畫師們當(dāng)場所繪,他們中有的是名聲顯赫宮廷御用畫師,有的則是默默無聞的流浪畫客,在他們的畫中,君公子白衣如雪器宇軒昂,大多一副勢在必得的豪壯情懷。然而,惟獨有一副里,落于丹青的剎那,君公子幽幽的目光正越過百來丈的擂臺朝向遠(yuǎn)方,面容如古井不波,在那涂墨細(xì)描的眉宇間,卻隱約流露出幾絲淡淡的憂傷。 畫者無心,墨影有情,這副畫里的君公子與其余那十來幅截然不同,看起來少了幾分強(qiáng)者的雄心壯志,卻多了一絲少年人的寂落愁傷。昭平四年的武道大會中,許多天才橫溢的年輕武道家層出不窮,而到現(xiàn)在都神秘如斯的君公子留給人們的印象尤為深刻,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可這副被奉為竹墨齋鎮(zhèn)店之寶的畫卷卻將君公子的形象模糊開來,誰也想象不出那兇狠若妖魔的君公子也會有著如此飽含情傷的一面,直到看到這幅畫,他們才陡然想起來,那年的君公子也不過是一個不足二十的少年人,可是,他眼中的那縷纏綿悠遠(yuǎn)的黯然神傷又是為誰而流淌? …… “每次遇到這種情形,總會回想起小時候被那么多人欺凌時候的無助,或許是心中的陰影已經(jīng)深到無法自我救贖了?!笨粗墙倜恢挥X中將自己包圍起來的武者,周繼君目光如細(xì)水綿綿流淌開來,眉角的暗痂時皺時舒,漫步在擂臺上,身前漸漸波蕩起一圈漣漪,將他的表情遮掩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周圍武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腳步踟躕,都不敢打破僵局率先出手,擂臺上的空氣凝滯起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正從那個白衣君公子身上流瀉開來,漫遍擂臺上下,卻又讓人難以捉摸。 眸影晃動,波瀾起的漣漪漸漸消淡,周繼君從漫長而又痛苦的回憶中掙扎出,抬起頭環(huán)視四周,瞬間冷卻下來的目光中陡然溢出幾分猙獰。 “諸位不是想圍攻我嗎,怎么,還不出手?” 雙手負(fù)于身后,周繼君目光掠過表情各異的年輕武者們,嘴角翹起一絲譏諷。 “戰(zhàn)又不戰(zhàn),退又不退,你們莫非還想耗完這半個時辰?好一群無膽鬼!” 隨著周繼君這聲爆喝,擂臺下的噓聲四起,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權(quán)貴小姐都面露不屑,紛紛揮手叫嚷著,發(fā)泄心中的不滿。那群原本就很尷尬的年輕武者們此時更是顏面盡失,眼中閃過羞惱的神色。 “諸位,既然已到這一步,便放開心中的顧忌。吾等近百人,還敵不過他一人?” 擂臺上,那虬髯大漢咬著牙,沉聲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卻隱隱帶著些許悲壯而又蠱惑人心的魔力,周圍武者們聞言眸中都涌出不甘和憤懣,戰(zhàn)意又陡然飆升起來,隨后都齊齊逼向已然走到擂臺中央占據(jù)天元之地的周繼君。 深深看了眼那虬髯大漢,周繼君嘴角微微翹起,面對越縮越小的戰(zhàn)圈,暴烈的戰(zhàn)意迸射出來,眼中閃過寸余長的精光,雙手聚于胸前,捏出一個形若夏花綻放的手印。 正是周繼君修習(xí)的那八般武技中最為玄奧的飛花訣。 《玄武神經(jīng)》中的十八般武技越往后,越是艱澀深奧,所施展出的威力卻也驚世駭俗,非是尋常武道技法能及萬一的。而這飛花訣已然隱隱超出武技的范疇,武道氣力流轉(zhuǎn)于手掌間,以印合,以心御,取那纏綿繾綣的絲絲情意,融入手印之中,玄異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