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紅菱。”嘈雜的地下室里，大家都忙著把長發(fā)剪成短發(fā)，扯下窗簾上的窗布，用來做新的衣服，姚桃桃挑了個角落里站著，對著鏡子開始拿剪刀把自己的長發(fā)剪成短發(fā)。

    “上回你不是說想知道西班牙在哪里嗎？”她剪完短發(fā)，甩甩頭跑出地下室，從安東尼手里拿到自己親手畫的一份地圖。

    “這份地圖給你們哦?！彼行╈t腆地笑著。

    正在裁衣服的姑娘們聽了都一擁而上，“我看看，我看看！”

    穿完衣服的紅菱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中間，她把紙質(zhì)地圖舉高，笑罵道，“沒見過個圖怎么著？”

    “哎喲，這個圖畫的真抽象！”喃呢比著尺寸，“這只雞是咱們的祖國。”

    剪完了頭發(fā)，她又找來了不怎么干凈的水，準(zhǔn)備想洗個頭。

    “哎呀，西班牙原來在這里！旁邊是葡萄牙是吧！”

    “外國的地名真奇怪，隨隨便便就有兩個牙。”玉墨笑著，“那日本呢？”

    有個不知名的姑娘站出來，“我想知道它在哪里。”

    “右邊，那個像腸子一樣的島國?！毙」媚锍领o了一會兒，說。

    “就這么點(diǎn)的地方呀！跟咱們國家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

    “島國是什么？”

    “周圍都都被海包著的，就叫島國?！迸畬W(xué)生里面有會做縫紉手藝的，也被叫來幫忙。此時她就插了一口嘴說。

    “日本鬼子為什么想來侵略咱們呀？在自己的地盤呆著不好嗎？”

    少女不吭聲，只顧得上用水一遍又一遍的洗著自己的頭。

    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好久了。

    她在很多歷史書上的版本看到的就是因?yàn)閲鴥?nèi)資源少，再加上全球的經(jīng)濟(jì)危機(jī)造成的影響，所以，兩個國家紛紛走上了對外戰(zhàn)爭的道路，來轉(zhuǎn)嫁對內(nèi)的危機(jī)。

    順便一提，在30年代的大蕭條中，只有蘇聯(lián)經(jīng)濟(jì)是正增長。

    “你真的做好決定了？”本田菊找來了一把梳子，緩緩的梳著小姑娘半干不濕的頭發(fā)。

    “對，沒辦法的事?！?/br>
    男人不語，過了一會兒又說，“要不我男扮女裝，也跟著進(jìn)去？”

    “咦，不用啦?！鄙倥α诵?，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肯定下了非常大的勇氣。

    “到時候如果跟我想的一樣的話，還是那個誰過來接你，他一看你那張臉就明白了，所以應(yīng)該會讓你跟著去的。”

    “誰？”梳頭的力道又緩了幾分。

    “任勇朝啊，她的膽子也是夠大?！毙」媚锔袊@，在這么危險(xiǎn)的情況下也敢跟著來，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一個心情？

    “是么?！北咎锞盏?，“我這里有一個信物，這個東西是人想偷都偷不到的?！彼涞构竦販?zhǔn)備開始找東西。

    “你該不會是想說上回的物吉貞宗吧？”她開始吐槽，“我是有拿出來呀，但是很快的就被人歪曲了事實(shí)，所以我覺得沒有什么用，因?yàn)樗麄兺耆梢哉f是我從你那偷過來的。”

    “這個不一樣。物吉正宗你還是拿著吧，看到時候有事能用上?！彼虉?zhí)地把那柄脅差又拿了出來，同時還把脖子上的掛墜取了下來。

    “菊有玩過刀劍亂舞嗎？”接過了刀又接過了，還有體溫的掛墜兒，少女細(xì)細(xì)摩挲著，大概知道這個掛墜是個什么東西了。

    “刀亂嗎，我倒是知道一點(diǎn)點(diǎn)。”

    “物吉正宗，我們都叫他小幸運(yùn)哦?！?/br>
    “是因?yàn)槊看文盟鰬?zhàn)都能取勝嗎？”他回。

    “也許吧，大家都把自己對某些事或者某件事物的感念叫做運(yùn)勢，實(shí)際上沒有那么神奇吧？”

    “不，”男人堅(jiān)定的說，“碰見你就是我最大的幸運(yùn)。”

    “啊啦，這種情話你倒是很少說出口呢，”阿桃咯咯笑出聲。

    “短頭發(fā)也很好看！”安東尼毫不遲疑地夸耀，“顯得小桃很精神呢！”

    他的綠眼睛里彌漫著不安，但還是強(qiáng)顏歡笑，嘴唇扭成了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我在城外面等你?！?/br>
    “會的，我會出來的。”她鄭重地朝他們點(diǎn)點(diǎn)頭，“我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畢竟自己死了，他們也跟著玩完。

    “時間到了，我們走吧?！贝箝T外傳來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這敲門聲示意著一種必在勢得的決意。

    緊緊抱過了安東尼，一個個跟女人們抱了抱，她和英格曼神父道了別，同時沖著女學(xué)生們揮了揮手。

    由于她的個子實(shí)在是太矮了，不得已只能走在最前面，旁邊跟的是本田菊。

    一群穿著黑色水手裙，戴著黑禮帽的年輕姑娘走出來，她們微垂著臉，有些惱怒的拽著裙子，似乎是嫌裙子的長度不夠。

    神父走上前給每一個女人畫十字，祈求幸運(yùn)。第一個就是小姑娘，她嬌羞的一笑，彎了一下膝蓋。

    雖然自己沒有當(dāng)過教會的學(xué)生，但是當(dāng)學(xué)生這么多年了，學(xué)生應(yīng)該有的氣質(zhì)她還是有的。

    外面的手電筒光照亮著一片刺刀的森林。

    “本田君？  ”任勇朝站在前面，似乎有點(diǎn)不太相信面前出現(xiàn)的人，她把眼睛使勁睜大。

    “真的是本田君，為什么您會在這里？”

    “我在這里很少見嗎？”本田菊本來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她問的都是些廢話，所以開口并不是那么的客氣。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也要跟著去軍令部嗎？”

    “不然呢？”見小姑娘已經(jīng)快走到了卡車那里，旁邊站著兩個士兵想伸手去拉她上去，臟手已經(jīng)快架住她的胳膊了，他快走了兩步，“我來吧。”

    士兵拉了兩下槍栓，咔嚓一聲在漆黑的夜晚聽得無比的清楚。

    “你們瘋了嗎！敢對這位大人動槍？！”任勇朝又驚又怒，“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們不要擋他！”

    士兵又把槍收了回去，看著本田菊一個個的把女人們接上來。

    “報(bào)告任大尉！人數(shù)到齊，可以開車了！”一個士兵上來，掀開簾子挨個把她們的臉都數(shù)了一遍，完全無視了有一個男人混在里面。

    “好，走吧?！彼c(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了自己以前見過賣牲畜的，都是這樣把個數(shù)清點(diǎn)，同樣的大卡車，同樣的綠篷布。

    卡車緩緩開動了，與賣牲畜的車不同，牲畜在車上還記得吱呀亂叫，后面的車?yán)镏挥幸黄某领o，還有跟著小跑的步兵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說是沉靜也不對，喃呢大著膽子，小聲問靠在本田菊身上的小姑娘。多虧了本田，這個車廂里并沒有其他日/本/人上來。

    “我一直好奇，為什么這個日/本/人和你是情人呢？”

    “嗯？有什么地方不對嗎？”她睜眼，活動了一下胳膊。

    “因?yàn)楝F(xiàn)在不是戰(zhàn)爭狀態(tài)嗎？”紅菱吱吱唔唔，“沒什么，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們就是好奇，好奇的問一下。”

    本田菊壓了壓她的頭頂，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后自己親自開口了。

    “緣分?！?/br>
    “哦！那，你作為日/本/人為什么要來幫助中/國/人呢？”喃呢繼續(xù)，“如果個人跟國家，發(fā)生沖突，又該會怎么做呢？我們幾個能多換幾個女學(xué)生，那肯定是值得的?！?/br>
    這種時候肯定是選擇國家利益。阿桃無奈的搖了搖頭?！爸档脝?？在我眼里你們都是平等的，都是人啊，不能說什么值得不值得。”

    本田菊再也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