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強(qiáng)盜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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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初的魔都依舊繁華,但與夏秋相比,少了幾分躁動,多了一絲蒼涼。 在郊區(qū)的炎黃馬場里,常綠的草坪生機(jī)盎然,那碧綠欲滴的草色,讓人疑心這季節(jié)已經(jīng)到了春天。 萬國侯騎著一匹淺金色的馬,在悠閑地散步。他戴著一頂煙色的碗狀頭盔,穿著深紫色的剪裁精良的格子呢外套,而腿上的白色緊身馬褲則束在一雙锃亮的煙色長筒馬靴里。他的馬鞍是紫白雙色的,和他的衣服配色形成了協(xié)調(diào)的搭配。 一些游客對他投來贊賞的目光,不僅僅是因?yàn)樗麨t灑倜儻的外表,更是因?yàn)樗T著的那匹寶馬。 “那是什么馬?顏色像是染上去的。”一位年輕的女士忍不住向教練打聽道。 “哦,那是阿哈爾捷金馬?!苯叹毜哪抗饫锍錆M了艷羨,“那不是染的,它天生就是這種淺金色的。” “好漂亮啊,我等下可以騎嗎?”年輕女士躍躍欲試。 “抱歉,那匹馬是寄養(yǎng)的,馬主就是正在騎馬的那人。”教練不無嫉妒地說,“這馬全球才1000多匹,比很多人的車貴多了?!?/br> “這么厲害?”年輕女士瞪大了眼睛,“我的車都300多萬了,難道買不起這匹馬?” 教練失笑,“據(jù)說是因?yàn)槟莻€馬主住的地方還沒裝修完,所以才把他的馬寄養(yǎng)在這兒?!彼晕旱土艘稽c(diǎn)聲音,“那匹馬今年才三歲,它的爸爸在國際馬匹速度賽中奪得過冠軍,是純種冠軍馬的后代。我聽說,有人出價到1200萬美元,主人都不肯賣?!?/br> 年輕女士吐了一下舌頭,然后看了看忽然加速的阿哈爾捷金馬。它的體型飽滿又不失優(yōu)雅,還高昂著脖子,仿佛是對自己的血統(tǒng)充滿了自豪。 騎在馬上的萬國侯像是一個御馬有術(shù)的騎士,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高貴的紳士氣質(zhì),令觀者為之贊嘆。 萬國侯駕著馬,穿過了訓(xùn)練場。他感受著初冬的冷風(fēng),神情淡漠。旁人或許以為他在享受騎馬的樂趣,而實(shí)際上,他卻在心里默誦著一首johndonne的詩。 在諸多的翻譯版本中,李敖的版本最為對仗工整,同時,這也是莫傲骨最喜歡的譯版。 “沒有人能自全, 沒有人是孤島, 每人都是大陸的一片, 要為本土應(yīng)卯?!?/br> 萬國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他收緊韁繩,慢慢減速,然后抬起頭來,看著那一碧如洗的澄空。八年的漫長囚禁,數(shù)不清的無助絕望,像是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束縛得他動彈不得?!叭绻菚r我無聲無息地死去了,會不會有人為我掉一滴淚?” “現(xiàn)在,我自由了,可我仍舊是個仇恨的囚徒。”他自嘲地想著,又默默地念道 “喪鐘在為誰敲, 我本茫然不曉, 不為幽明永隔, 它正為你哀悼。” 仿佛是在回應(yīng)這首詩一般,一匹煙色的阿拉伯馬突然沖到了萬國侯的前面。 接著,騎馬者減速并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他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侯爺?” 萬國侯的目光一凜,然后他幾乎是立刻就微笑了起來,“這么巧,高總?!?/br> 高靳穿著軍綠色的騎馬裝,寬闊的身軀上罩著一件煙色的防護(hù)背心,一眼看上去,就像個盾牌。 “侯爺,您也喜歡騎馬???”高靳慢慢靠近萬國侯,顯然是有些吃驚。“您這馬,該不會是阿哈爾捷金馬吧?” “大概是的。”萬國侯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它叫多夫列特?!?/br> “難怪,我說一看就像是土庫曼斯坦的呢。”高靳咧嘴一笑,欣賞地打量著萬國侯的坐騎?!拔易罱苊Γ脦讉€月都沒來騎馬了。今天剛來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這里有人寄養(yǎng)了一匹汗血寶馬,我還當(dāng)是他們弄錯了呢?!?/br> “早知道高總喜歡騎馬,那我就請高總出來玩了?!比f國侯淡淡地說,“看高總店里生意不錯,平時應(yīng)該很忙吧?!闭f完,他兩腿一夾。 高靳連忙跟上,“是啊?!?/br> 兩人并駕齊驅(qū)地散著步。 “魔都似乎特別流行日式料理,從這一點(diǎn)來看,你非常有生意頭腦?!比f國侯的話既像是贊賞,又像是揶揄。 高靳吃不準(zhǔn)萬國侯的意圖,只得尷尬地笑了一下,“我記得,13年年底的時候,霓虹國外務(wù)省做過一次統(tǒng)計,全球霓虹國人最多的非霓虹國城市是美國的洛杉磯,有7萬多人。而中國的魔都則名列第二,達(dá)到了5萬8千多人。魔都有這么多霓虹國人,吃日料的人多,也就不奇怪了。” 萬國侯聳聳肩,“有數(shù)據(jù)支持,看來你開店前做過很詳細(xì)的調(diào)查啊?!?/br> “這是應(yīng)該的?!备呓t虛地說。 “冒昧地問一句,高總的店開了多久了?”萬國侯好奇地問道,“我3月的時候,來去都太匆忙,沒有仔細(xì)看,只記得里面的裝飾都非常新。” “您說的是吳上路那家?那是總店,是最早開的,維護(hù)得還可以?!备呓鸬?,“其實(shí)也開比較久了,11年5月就開了。算起來,都四年多了。” “真是看不出來,我以為是今年新開的?!?/br> “實(shí)不相瞞?!备呓肿煲恍??!拔乙郧皼]想過做餐飲的,實(shí)際上,我以前做的生意跟餐飲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br> 萬國侯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我好像聽俞院長提過一次,說你之前在韓城開過搏擊俱樂部。” 高靳哈哈大笑,“我跟人合伙開的,算不上俱樂部,一群搏擊愛好者罷了?!?/br> 萬國侯微微一笑,“高總愛好搏擊?” 高靳擺擺手,“年輕的時候嘛,誰還不狂一下?”他看到萬國侯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奇怪,“侯爺,您也喜歡搏擊?” “我確實(shí)很感興趣?!比f國侯看著眼前平整的跑道,“倘若有機(jī)會,希望能見識一下高總的身手?!?/br> “您太客氣了?!备呓贿呎f,一邊微笑著看向萬國侯。“您幫了我兩個很大的忙,與您的恩情相比,我能做的實(shí)在是太少了?!?/br> “兩個忙?”萬國侯詫異地問道,“高總是不是記錯了?!?/br> “怎么會?!备呓f道,“3月,您的善心使得小店免去了一場大麻煩;上個月,您的慷慨則讓我和小俞都非常感激?!?/br> “噢?!比f國侯恍然大悟。這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馬場的邊緣,面前是一座小樹林。常綠的高大喬木遮擋了一部分陽光,也為馬場增添了幾分自然氣息。 “我倒是覺得非常榮幸。”萬國侯說道,“我剛到魔都不久,就遇見一位命運(yùn)之神格外垂青的成功人士,并且能為他做一點(diǎn)小事?!彼隽藗€鬼臉,“說不定,這是神的旨意呢?!?/br> “您信教嗎?”聽到萬國侯的夸獎,高靳有點(diǎn)高興,又有點(diǎn)忐忑。 “不。但我有時候會希望這世界上真有所謂的神靈?!比f國侯那淺綠色的眼睛里似乎掠過了一片火焰,“這樣,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站在他的面前指責(zé)他了?!?/br> 高靳有些吃驚,他抓緊了韁繩,越來越覺得不安了?!爸肛?zé)他什么?” “為什么不讓我和你們這些有趣的人早些遇見呢?”萬國侯頑皮地一笑。 高靳這才放下心來,他大笑了兩聲,表示聽懂了萬國侯的俏皮話。 “那么,高總,你在四年的時間里,就將日料店發(fā)展成了帶ktv的綜合娛樂中心,而且還在幾個最繁華的區(qū)都開了分店。那接下來,你是不是打算一條街開一家店,稱霸魔都?” “怎么可能呢?”高靳摸了摸光頭,“我之前也是運(yùn)氣好吧,遇到了一些機(jī)會,而我抓住了它們。但現(xiàn)在也算到瓶頸期了,很難像以前那樣發(fā)展了。所以,我和小俞合作,我投資養(yǎng)老院,就是想做一些回饋社會的事情。實(shí)際上,在我年輕的時候,還在搏擊俱樂部里打拳的時候,我就想過這一點(diǎn)。以后,一定要做一點(diǎn)對人類有益的事情,只是那時,我沒有機(jī)會?!?/br> “我真的很感動?!比f國侯眨了眨眼,“像你這樣家境優(yōu)越的人,竟然肯從搏擊俱樂部轉(zhuǎn)型到日式料理店,而后又投身于養(yǎng)老事業(yè)。顯然,你并不是為了利益,而是單純地想要做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這種品質(zhì),在現(xiàn)代社會實(shí)在是不多見的?!?/br> 高靳有點(diǎn)尷尬,“我并不是出生在富裕的家庭?!?/br> “那就更了不起了?!比f國侯感慨地說,“出身貧苦,卻沒有怨天尤人或者是失去本性,而是想著回報社會。高總,跟你相比,我這樣的人實(shí)在是太庸俗了?!?/br> “不敢當(dāng)!”高靳慌忙說道,“您現(xiàn)在也投資了養(yǎng)老事業(yè),我們是朝著同一個方向在努力,不是嗎?” 萬國侯微笑了一下,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拔蚁M??!?/br> “父母是不能選擇的呀?!备呓乱庾R地?fù)崦艘幌埋R背,“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像您那樣,含著金湯匙出生??晌覜]有辦法,只能自己努力。好在我這一路基本都很順利,遇到的都是貴人,比如您?!?/br> 萬國侯微微一欠身。 “這樣說來,我也沒有什么好自夸的,不過是運(yùn)氣好?!备呓p輕地?fù)u了搖頭,“我是真羨慕您。因?yàn)槟强梢赃x擇自己人生道路的人,從出生開始?!?/br> “是嗎?” “是的?!备呓^續(xù)說道,“您的人生,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br> “聽到你這么說,我很高興?!比f國侯微笑著說道。 “其實(shí),我剛開始接觸您的時候,非常擔(dān)心您會是一個‘掠奪者’?!备呓藭r已經(jīng)放松了許多,“后來,皇冠之行后,我才意識到,我想錯了,您是一個‘分享者’。” “這是什么奇怪的典故嗎?”萬國侯問道,“請原諒,我的還沒有好到這個程度。” “不是典故?!备呓肿煲恍?,“是我自己的定義?!彼麚u晃著光頭,似乎有幾分得意,“我把人分為三種,‘掠奪者’,‘被掠奪者’以及‘分享者’。這里面,最常見的是前兩種,第三種人很罕見。” “聽起來很有意思。” “大部分人的天性是‘掠奪者’?!备呓f道,“舉個例子說吧。我的女兒,您也見過,在她小的時候,假如她mama忙的話,我就會去托兒所接她回家。我發(fā)現(xiàn),雖然老師們給每個孩子都分發(fā)了玩具,但是,很快,那些玩具就會落到一個或者幾個人的手里。是的,總有幾個孩子,會搶走其他人的玩具,即使他根本玩不過來?!?/br> 萬國侯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顯然,這些孩子只是想要服從他們‘掠奪’的天性,他們也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不懂得分享。而當(dāng)這些孩子長大成人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他們只會繼續(xù)掠奪,掠奪別人的錢財,掠奪別人的愛情,掠奪別人的機(jī)會。他們是人生的勝利者?!?/br> “噢?!比f國侯說道。 “而那些被搶走東西的人,一部分會轉(zhuǎn)化為‘掠奪者’,再去搶別人的;另一部分,就只好一輩子被搶了。沒辦法,誰讓他們太弱呢?這些人,就是‘被掠奪者’?!备呓娙f國侯傾聽得十分認(rèn)真,便更加得意了,“最后一種人,就是‘分享者’。這種人,天生喜歡將自己所擁有的和他人分享,他們會在分享中獲得快樂?!?/br> “那么,當(dāng)‘掠奪者’遇到‘分享者’,會怎樣呢?”萬國侯微笑著說。 “所以這個社會有法律啊?!备呓硐埋R,“有時候,法律會偏向‘掠奪者’,有時候,則會偏向‘分享者’。但不管怎樣,不會有人偏向‘被掠奪者’,即使有人同情他們,也不會有人想變成他們?!?/br> 萬國侯騎在馬上,俯視著高靳,“高總看待事物的角度很別致。對了,我差點(diǎn)忘記了一件事。平安夜你有空嗎?屆時皇冠會舉辦舞會,沙部長、南廳長、俞院長等也會來。我先口頭邀請,過后,再差人給你送請柬?!?/br> “當(dāng)然?!备呓膊蛔越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