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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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易劃著小舟來至巨石處,他思索了一番石上所刻字跡,看來這西藥仙尊是在尋找有緣人,有緣無緣,試試才知,便徑直向前劃去。 由于孤身闖入陌生之地,楊易時刻警惕四周動向。突然飄來一陣淡淡的花香,令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可能是迷香!”楊易趕緊從腰間抽出遮擋風沙的綢巾來,在水中隨手一漂,撒上隨身攜帶的藥粉,然后扎住口鼻。 楊易劃過一大片雪白的花叢,驚嘆于這成片地下的生靈。 此景雖稀有,然而并非為好物,楊易自言:“果然是迷香,看來這西藥仙尊確實有兩下子!” 遠處河面上好像有兩葉小舟,卻似無人掌舵,靜靜飄蕩于河上,楊易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他慢慢靠近,見舟上有四人,借著螢火蟲微弱的亮光可見其中兩人正是永帝和脫平王,另外兩人身著當?shù)厝说姆棧瑧?yīng)該是拉古族人。此刻證實了楊易的猜測,永帝果然為武芙前來求藥。 “此等迷香可使人持續(xù)昏迷三日,付胤冀,看來你還是慢我一步?!睏钜撞唤旖且恍?,隨即轉(zhuǎn)身去握漿,不經(jīng)意間瞥見另一葉舟里劃槳之人腰間所佩腰帶,仿佛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慢慢向其靠近。 搭救他的老人,以及立于門處的小娃子和他的母親,每個人的腰間都佩戴著繡有自己名字的腰帶,而眼前這個人的腰帶與這家人的腰帶完全一樣,細看腰帶上的署名,拉古基瓦,沒錯,是小娃子的父親。還有小娃子拿在手里把玩的琥珀珠,流光溢彩,玉潤凝脂,極似多年前上供給國光寺的珍寶,聽說后來被付胤冀相中,從方丈那里求了來,這琥珀珠便成了付胤冀的一件舍物。 如此清晰的推斷,令楊易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好不容易從廣昌宮逃出,本以為他和付胤冀的再次相遇必定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沒想到卻是這般遇見。 楊易從身上摸出一個藥瓶,麻利地倒出四顆白色的小藥丸,幫其一一服下。 “我楊易一向不愛賒欠,就當作是一命還一命?!彪S后楊易跳上自己的小舟繼續(xù)向前。 小舟又穩(wěn)穩(wěn)行駛了半日,水上突然起了大風,空中的螢火蟲也漸漸散去,水下好像有東西在鞭打著舟底,小舟隨時都會傾翻。楊易使勁往岸邊劃槳,但是槳被什么東西纏住了,根本無法聽其指揮。水下的敲擊聲越來越響,不間斷露出水面的藤條令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請西藥仙尊快快現(xiàn)身!莫要拿水藤來取無關(guān)者的性命!”楊易已經(jīng)無法站穩(wěn)。 水藤并未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在水中彈奏水花。楊易一個重心不穩(wěn)跌入河中。 帶刺的水藤將他的衣服割破,在他的背上、手臂上留下鮮紅的血印。 他在水中拼命掙扎,希望能找到可以抓握的東西。一條巨大的水藤朝他甩來,在即將拍打到的瞬間,楊易用盡力氣抱住水藤。砰砰亂打的水藤就像一窩瘋狂的水蛇,對入侵者肆意鞭打。 楊易從腰間取出護身匕首,刺入水藤,彈跳中的水藤猛地一縮,接著另一根巨大的水藤仿佛暴怒般向他腹部打來。楊易被鞭至空中又重重落地,往前的沖力使他不停地向前翻滾。他看到前面是一個下坡,巨大的撞擊力令他漸漸昏迷,最后一眼所見是身后逐漸平靜的河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易再次醒來,已經(jīng)身處一處花草坡,周圍是高大的樹和成群飛過的鳥,頭頂上方露出久違的陽光。 他十分吃力地撐起來,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楊易低下頭看到自己沾滿血跡的衣服,便用匕首割開上半身早已破爛成條的衣物,腹部驚悚的窟窿暴露無遺,血水在不停地往外流。 他取出腰間僅剩的一瓶百草敷,往傷口處輕輕噴灑,劇烈的疼痛令他不由得咬緊牙關(guān)。 然而傷口并未好轉(zhuǎn),反而流出濃黑的血水?!安缓?,水藤有毒!”楊易能夠感覺到毒液在漸漸侵入腹部,身體變得異常乏力,冷汗成片地冒出來。 楊易的下巴開始不自覺地打顫,他望向四周的花草,想從中找到能暫解毒液的草藥。 “如果沒有猜錯,此地就是她的住所,故而此地所生草木絕非尋?;ú?,想必會有奇效?!边@樣想著,楊易突然感覺生還有望,便使出全力向草坡爬去。 草坡上的曼陀羅花分外美麗,仿佛在向他招手。楊易采下幾串淺色的花骨朵,裝進碎綢緞,用石塊研磨,在腹部窟窿處一點點涂抹開來。 枝頭的黃鶯曲過三巡,楊易感到腹部已經(jīng)麻痹,便開始用匕首將窟窿外的黑血除去,再輕輕挑開窟窿處的rou,匕首一點點伸入腹中,他能感覺到冰冷的匕首在腹腔中游走。直到腹內(nèi)黑血挑凈,才敷上百草敷,又用從身上撕下的綢緞包扎住傷口。一切完成后,楊易長吁口氣重重倒在地上。 楊易再次醒來時麻醉已經(jīng)散去,周身倍覺疼痛難忍,又饑腸轆轆。楊易扶著樹勉強站起,原先與水藤的搏斗令他失血過多,如今更是面色慘敗,一眼瞧去便有種弱不經(jīng)風的病貌。 “老人相贈的饃早已被水藤打落,如果再不進食,恐怕會難以保命,還是去找點食物吧?!睏钜走@樣想著,忍住劇痛慢慢前行。 頭頂上方有鳥飛過,腳邊竄過一只兔子,楊易心想這怪林中的野味還真不少??墒亲约菏譄o寸鐵,又沒有一點武功,如何才能獲得獵物?楊易一個不注意被高高的枝丫劃傷了臉。 “哎,可以用樹枝做個皮彈弓嘛!先前怎么沒想到?!睏钜琢⒓磩邮?。 遠處的枝頭上有只肥鳥,正在咯吱咯吱地叫著,慵懶的聲音讓他暗中竊喜,鳥rou仿佛手到擒來。楊易悄悄地靠近,可惜石子還沒射出鳥兒就突然逃走了,與之一塊飛走的還有隱匿在樹上的數(shù)十只鳥。這時,楊易聽到了從樹下傳來的窸窣聲響,還伴隨著間歇呻吟聲。聽聲響應(yīng)該是只比較大的動物發(fā)出來的,他不敢輕舉妄動,而是悄悄地往回挪步,想避開前方。 “救救我!” 怎么會,剛才明明是動物的聲音,難道還有人?楊易沒有多想便尋聲過去。只見巨大茂密的荊棘叢里躺著一頭受傷的梅花鹿,但是四周并無人影,難道是饑餓產(chǎn)生的幻聽?楊易這樣想著。 他面無表情,只是默默地離開,原本以為等到梅花鹿失血過多時折返還能順手享用鹿rou,那是何等的暢快。但是方才與梅花鹿對視的一秒不斷地在腦海里重復,他甚至從鹿眼中看到了人的神態(tài),那一道痛苦和渴望救助的目光深深刺進了楊易的心中。 梅花鹿的叫聲越來越輕,仿佛隨時都會斷氣。楊易突然停下腳步,用力掰斷長枝折返。他把長枝伸向梅花鹿,此鹿好像生了靈性,像人一樣用兩只前蹄抓住長枝,被楊易硬生生從荊棘叢里給拖了出來。 楊易累的滿頭大汗,坐在地上喘氣,但是他看了看渾身是傷的鹿,又不由得皺起眉頭,便毫不猶豫地從腰間取出百草敷,將剩下的草藥全都給梅花鹿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