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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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漸濃,繁星覆上皓空,夜風(fēng)中帶點微涼。永帝不時地停下鋤頭,遙望半坡外的武芙,頭頂上方那枚純銀的發(fā)圈好像一顆懸掛的吊鈴,一下一下晃動從不停歇。 一個黑色的身影向永帝靠近。 “是莫將軍?!庇赖蹎査?,“莫將軍可是有好消息?” “回陛下,末將按照陛下的旨意前去勘探,發(fā)現(xiàn)了兩處礦山,礦量十分可觀,已派兵駐扎?!?/br> “好,莫將軍此番功不可沒,不光農(nóng)具有了著落,就連兵器也不用愁了。” “陛下盛贊。” 莫河順著永帝的視線望去,一眼就瞧見了半坡開外的武芙。他看看永帝,又看看武芙,早已心知肚明,便吱聲告退,卻被永帝叫住。 “莫將軍別著急走,武將軍剛好也在,我們君臣就此月下飲酒如何?” 莫河不做異議,只身去喚武芙。 永帝遣奴仆搬來一張低矮方桌,就地擺于田中央,又拿來三張座墊鋪于三邊。待武芙過來時,永帝早已坐于桌前,四方矮桌現(xiàn)于田間,西邊高俊山脈仿佛豎立天邊的一面高墻,山脈頂端被整片冰雪覆蓋,融化的雪水猶如一道天水自山澗涓涓淌下,被月光籠上一層神秘的光輝。 武芙落座后,奴仆端來一盆雪化的水,武芙不由自主地望上自己的雙手,指縫里深深淺淺地嵌著泥土,手心可見粗糙的掌紋。 “洗洗吧?!眰鱽碛赖蹨睾偷脑捳Z。 雙手慢慢浸入盆中,冰涼的雪水令她感到一陣舒爽,她突然記起小時候玩泥巴,父親幫他洗手的往事,也是一樣的雪水,也同樣滿手是泥,指縫中嵌滿干泥。耳邊重響起父親的玩笑:“你這樣頑劣的性子,長大后怎么嫁的出去,一定是投錯了女胎?!彼龑Ω赣H揚起純凈的臉龐說道:“我才不要嫁,我要當(dāng)大將軍?!备赣H聽完轉(zhuǎn)而驚愕不已:“好,我武尋觀的女兒注定不凡!哈哈哈哈!” “武芙?”莫河在她眼前揮了揮。 “哦,我洗好了。”洗過的雪水早已滿是泥漿,被奴仆端走了。她望了一眼永帝,突然有種久違而熟悉的感覺。 奴仆提起酒壺,尖尖的壺嘴中流淌出細長的甘露,躍然跳入小杯。 永帝舉起金樽,先于對面二人一飲而盡:“今夜月下你我三人肆意共飲,這樣難得的聚會可不曾有過,你們千萬不要拘束。” 永帝放下酒杯,便有奴仆上來斟酒。他瞥一眼左右兩人,問道:“你二人為何不動?” 莫河與武芙對視,武芙陳說:“我與莫將軍是為陛下身體考慮,故而未敢盲喝。今晚月色沉醉,美酒勾人,武芙突發(fā)興致,想借酒伴月舞劍一番。” 莫河未曾見聞武芙舞劍,便端坐拭目以待。倒是永帝翻起了舊憶,凝眉鎖思,不知今日為何舞劍。 武芙將金樽一飲而盡,又連喝兩杯,待三杯下肚,酒香開始在腹內(nèi)游走醞釀。武芙一個轉(zhuǎn)身便將厚重的盔甲卸下,露出內(nèi)里翠綠英秀的短袍。那三步不離身的寶劍出鞘,反射出攝人心魂的寒意。 “武將軍若是個男胎就好了,可惜是個女胎?!蹦硬唤麌@息。 永帝未言,當(dāng)年正風(fēng)與他八拜之交,就曾聽聞?wù)L(fēng)提及武芙舞劍,便日思夜想能有朝一日正面賞她舞劍之姿。想那正風(fēng)睡于地下,卻能獨得武芙劍舞,不知武芙每每舞劍之時是何心情,是那滄??酀?,還是那回鄉(xiāng)安然之情,也不知正風(fēng)在地下是否真的能看到昔日的嬌妻提劍舞弄,那令繁花凋謝,百鳥集群的劍舞,終究還是道出了哀愁滄桑。 看她舞劍,仿佛聞到了落葉的秋黃,令人想起了家鄉(xiāng)的故人故事,那一波波劍起劍落間,仿佛是一個又一個久遠的年代。胤冀心中安放的曾經(jīng)那個年少清麗的佳人已然不再,如今的她早已是號令三軍的大將,令男人聞風(fēng)喪膽的女中豪杰,男女情愛在這個年紀(jì)早已顯得無足輕重。她苦練半身武藝,深髓兵法,都只是為了保朕江山,也為了延續(xù)武家的輝煌,履行對先父的臨終承諾。永帝閉上了雙眼,一滴淚珠在無人察覺的片刻輕輕滑落。此生怕是注定要與卿錯過,我那深藏心間的摯愛,要朕如何抉擇。 武芙劍舞之間,疾風(fēng)四起,那遠處的花香竟也陣陣飄來。引來了一對農(nóng)人偷偷窺望,卻被莫河的手下給擒住。 這是一對年輕的戀人,女子被父賣于富人做妾,自小青梅竹馬的戀人冒著生命危險帶著她逃離家鄉(xiāng),來此西疆安生。 “你們?yōu)楹螘钜钩霈F(xiàn)在此?”武芙打心底里同情他們。 男子說道:“我們聽說這里在開墾,于是想趁著夜色過來看看開墾的如何了,若是有新的種子,我們就想,就想偷偷帶點回去?!?/br> 莫河怒吼一聲:“好??!居然是來偷盜的!” 武芙勸他先別著急發(fā)怒,轉(zhuǎn)身問他們:“你們說你們是當(dāng)?shù)氐霓r(nóng)人,那可會耕種?” 兩人不停地點頭:“會,我們會。我們是西疆為數(shù)不多的東方人,我們知道如何在此處維持農(nóng)事,你們讓我們干什么,我們都照做,只要不把我們殺了?!?/br> “那好!明日你們就跟著將士們,教他們?nèi)绾卧谖鹘N農(nóng)糧,若得豐收便放你們走,你們可愿意?” 兩人抱在一起紛紛點頭,女子早已嚇成了淚人:“愿意!我們愿意!我們愿意!” 布谷鳥在枝頭連日鳴叫,“布谷,布谷”的凄厲單調(diào)的叫聲卻鳴出了武芙的心事。如今已播種七日,卻仍然不見幼苗。那對熟悉西疆農(nóng)事的戀人卻告訴她,由于灌溉不足而使種子難以吸收養(yǎng)分。這可難倒了她,若是七日后再無破土跡象,豈不是前功盡棄。 武孫雁把藥端給武芙,卻見她今日仍然是這副面容,心急如焚,但又無計可施。 “將軍派人去尋適合接水的器具還沒有消息嗎?” 武芙鎖眉道:“本以為開墾荒地,澆點水就能長出作物來。沒有考慮到西疆缺水的現(xiàn)狀,種子需長久浸泡水中才能破殼,雖有水源,但不足以大桶地澆灌,到后期還是得干死?!?/br> “我去找下師父,或許他有可行的辦法?!?/br> 武芙瞄了她一眼:“快去吧,三句總離不開你師父?!?/br> 武孫雁滿臉緋紅。 “看看他們倆想出來的好事,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了吧。一個是生就的皇帝,從沒種過地,一個是生就的大將軍,也同樣沒下過地。這扯的是個什么事嘛!”脫平王被煙嗆了兩聲,扶著腰慢慢站起來,手里還拿著煎藥的蒲扇。 武孫雁小心地將脫平王扶至板凳上,又忙著給他倒了杯水,遞到他面前:“師父消消氣。誰都會有第一次,這不是碰到難處了嘛,您是陛下的表叔,我是武將軍的meimei,我們又是師徒,說到底都是自家人,您快支個招,當(dāng)回救世菩薩,孫雁一輩子都跟著您,給您養(yǎng)老?!?/br> 脫平王鳳眼瞥一眼武孫雁,自己也就比她大上一輪,怎么在她嘴里就成了叔爺輩的人。 他轉(zhuǎn)過頭去,小心眼般地“哼”一聲。 “師父,我來提一計,您聽完后不搖頭就當(dāng)同意。還記得您上回說過的那六十車竹子嗎?” 脫平王突然提高嗓門:“小丫頭,你想干嘛?那可是本王用來養(yǎng)老的,千真萬確?!?/br> “別開玩笑了,誰會拿竹子來養(yǎng)老?那還要錢來干嘛?” 脫平王一臉正經(jīng):“本王打算用這六十車竹子在西疆建棟竹樓養(yǎng)老不可以嗎?!” “皇上已經(jīng)允諾日后還你八十車,這番交易,孫雁覺得相當(dāng)劃算。” “那小子上哪去弄八十車?為師要被你氣死了!”脫平王奮力甩步離去。 這小丫頭,何時站到了胤冀身邊,戶外耀眼的光線令他的火氣直往上躥。 脫平王一改往日溫賢,好似真的動了怒,只是這一般人看來獻寶救急的良事怎么到他頭上就成了瘟疫,師父人都走了,看來自己確實不該擅自去找皇上。本想一來救武將軍的急,二來拉近皇上與武將軍的感情,卻不知何故惹怒了師父,難道這六十車竹子還不敵他與永帝的交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