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菀翹起了漂亮的倔強(qiáng)的下巴，指著墻壁，“你轉(zhuǎn)過頭去?！?/br>
    她才不要穿著條破裙子逛街。

    崔望瞥她一眼，在女子自以為兇悍卻含了朦朧水汽的眼神中轉(zhuǎn)過頭，對(duì)著墻壁。

    身后傳來衣料曖昧的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崔望闔上了眼睛。

    鄭菀時(shí)不時(shí)警惕地撩起眼皮看他：

    “不許看哦。”

    “……哦，不看?！?/br>
    崔望慢吞吞地答，“又不是沒看過?！?/br>
    “崔望！”

    鄭菀跺了跺腳。

    崔望彎起了眼睛，從鼻尖輕輕“恩”了一聲。

    “你還說！”

    “你瞧瞧，你不但撕壞了我裙子，還、還扯斷了……”

    她兜兒的繩子。

    崔望果真往回瞧，鄭菀一下子抱住了雙臂，惱道：

    “崔望！”

    她站在那，像只瑟瑟發(fā)抖的純白ru鴿，渾身的肌膚被暗巷頭頂?shù)奶炜找徽?，如玉一般晶瑩剔透，崔望呆了呆，視線從她鼓鼓的胸口，到纖長(zhǎng)白凈的雙腿，以及……

    “還不轉(zhuǎn)過頭去？！”

    鄭菀瞪他，雙頰赤紅如火。

    “……哦?！?/br>
    崔望再次默默轉(zhuǎn)過頭去。

    “不許動(dòng)，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兒，你都不許轉(zhuǎn)頭，聽到了嗎！”

    “恩?！?/br>
    鄭菀這才從儲(chǔ)物鐲中將兜兒、中衣、裙裳一件件換過，撫平裙擺，系好襟帶，再看端端正正筆直站那兒的崔望，以及他格外端莊俊秀的后腦勺，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撈了地上的石頭扔過去——

    石頭帶著知微境修士的元力，倏地飛了過去。

    崔望一動(dòng)不動(dòng)。

    眼看那石頭快要觸到她很是喜愛的后腦勺，鄭菀沒作多想，一個(gè)“青空閃”探手便將石頭撈了住。

    “你是阿萬嗎，不知道閃的？”

    崔望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的黑漆雙眸里藏著一絲委屈：

    “你方才說，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別動(dòng)。”

    “……”

    鄭菀一下子閉緊了嘴。

    崔望則看著她：

    “你穿了藤箱里的衣裳?！?/br>
    凡間界才有的翠縷留仙裙，十二褶輕紗崔望還記得，是自己早年在一個(gè)冰窟找到的千年蠶絲制成，薄如蟬翼，可擋無妄境修士全力一掌。

    “是，怎么了？”

    鄭菀兇巴巴地，“送我的，便是我的了?！?/br>
    “再說，你還把我頭發(fā)也弄亂了?！?/br>
    她不忿地撇了撇嘴，喚出耙鏡照了照。

    鏡中女子面染桃花，眸含春水，加之衩橫鬢亂，一看便知方才發(fā)生了何事。

    “這倭墮髻特別難梳，是我阿娘幫我梳的，你——”

    “——我來?！?/br>
    崔望伸手在儲(chǔ)物戒上一拂，手中便出現(xiàn)一只羊脂白玉梳，小巧的玉梳襯得他十指修長(zhǎng)如玉，骨節(jié)分明。

    他隨手打散她發(fā)髻，想了會(huì)，果真依樣畫葫蘆梳了個(gè)一模一樣的發(fā)髻出來。

    連歪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鄭菀對(duì)著耙鏡左照右照，一忽兒便眉開眼笑了：

    “崔望，以后有你在，我便不需要再買個(gè)梳頭娘子了。”

    “以后”兩字一出，兩人俱是一愣。

    崔望嘴角一下子彎了起來，伸出手：

    “走，帶你去買衣裳?！?/br>
    他本便生得極好，此時(shí)一笑，便似華光綻放，這光一下子撞到了鄭菀的心臟，輕輕的、yǎngyǎng的，同時(shí)又劇烈的，叫人神魂顛倒的。

    “古有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guó)，寧不知傾城與傾國(guó)……”

    鄭菀眨了眨眼睛，“崔望，為了旁人安全著想，你以后便只許在我一個(gè)人面前笑，要禍害，也只許禍害我?！?/br>
    崔望聽聞，終于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甚少笑，更別提如此時(shí)這般，笑聲郎朗如少年，直拂過暗巷的樹，穿過路邊的風(fēng)，傳出老遠(yuǎn)。

    鄭菀竟看呆了。

    她捂著噗通噗通亂跳的心，想著：糟糕，這美男計(jì)委實(shí)好用。

    傾國(guó)傾城尚且不知，卻傾了人，讓人糊天昏地都不知。

    “伸手。”

    鄭菀將手遞過去，崔望大手張開，將她細(xì)白綿軟的小手合握住，牽著她往西市而去。

    兩人從未這般親昵地在城內(nèi)逛街，上一回的記憶，還要追溯到三年多前的燈市，鄭菀?guī)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