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青瑜才想說什么,熏華已經(jīng)讓弟子請青瑜出去, 青瑜額角爆出來的青筋亂跳。忍了又忍還是出去了, 自己帶著弟子去尋蒼蘭。 “如何?”熏華回身過來詢問明枝師澤的狀況。 明枝搖搖頭,“不好?!?/br> 熏華聽了, 以靈力探查師澤的傷勢,臉色突然嚴(yán)峻起來, “怎么會這樣?” 師澤體內(nèi)的傷勢比他現(xiàn)在外表上看起來的要嚴(yán)重許多, 靈脈破損觸目驚心, 跟別說體內(nèi)淤積的淤血。 明枝抱住靠在懷里的人咬了咬唇。 “罷了, 現(xiàn)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熏華說著,就扶住師澤的肩膀, 要將他從明枝的身上挪開。 明枝已經(jīng)讓他靠了好些時候,熏華才一動,師澤昏迷之中感覺到了什么, 整個身體輕輕的抗拒。他手掌下意識的抓住明枝的袖子。 “算了,師父。就這樣吧?!泵髦戳艘谎蹜牙锏娜恕?/br> 熏華看了她一眼, 開始清除師澤體內(nèi)的淤血, 不知道師澤到底是怎么傷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熏華也想不到, 到底還有什么人能把他傷到這個地步。 淤血一點點被清除, 師澤吐了兩口發(fā)黑的血, 整個人似乎是承受不住這樣的痛楚, 輕微的抽搐。 明枝看著他身前沾染的血跡還有他那極其蒼白的臉頰, “師父接下來還是慢慢來。” “我怕他這個樣子承受不住?!?/br> 明枝沒有見過這樣的師澤,他心高氣傲,不管自己處在什么情況下, 都要維持自己的尊嚴(yán)??墒侨缃裱E斑斑,臉色慘白,那身傲骨都被摧折成灰。 熏華聞言,也過來看了一眼,點點頭。 師澤渾身都是沾染上的血跡,身上蓋著的被褥上也沾染了斑斑血痕。 原本熏華讓其他男弟子進來給師澤把衣物以及弄臟的被褥都給換了。但師澤哪怕在昏迷中,只要感受到明枝有離開的動靜,就會死死地抓住她的袖子,不管旁人如何掰動他的手指,他依然不放開半點。 無奈之下,還是明枝給他換的衣裳。她也只是給他把身上擦拭一下,換上干凈的中單。至于其他的都是男弟子接手,過了小會師澤躺在那里,渾身干凈。不復(fù)剛才的滿身污血的模樣。 明枝坐在他身邊,看著他,他干凈的模樣,比方才那身樣子多了幾許溫軟。 他這模樣在他醒著的時候絕難看到,明枝坐在那里,手掌放在他的腹部上,仔細的感受他體內(nèi)的靈脈情況。 他如今這樣,原先的強悍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了,只有一派的柔軟。 師澤眉頭蹙著,明枝坐在他身邊,他躺在哪里,也沒感覺到多少好受。 熏華過來,看了一會師澤,對明枝道,“你和我來,我和師兄有話問你?!?/br> 明枝點頭起身,才起身到一半,明枝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若不是熏華查過,明枝都懷疑師澤是不是裝暈。 她想了想,她在他的手里下了一道帶著自己氣息的靈力,靈力充斥在他掌心里,觸感溫?zé)崛彳浐椭苯游兆∷氖忠粯?。這才把他給騙過去。 明枝到了外面,見著剛從外面回來的青瑜,青瑜還是帶著弟子親自去找人了。 找到人的時候,見著蒼蘭坐在結(jié)界里,倒也沒和明枝說的那樣,直接丟那兒,沒有被野獸精怪之類的東西叼去。 青瑜令女弟子去照顧受驚的蒼蘭,回頭來見明枝。 “這到底怎么回事?”青瑜對上明枝就沒有什么好臉色。 明枝對上青瑜也不妨多讓,完全不見當(dāng)初她那個好好弟子和師侄的模樣。 裝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受夠了,又不是真正的師伯和師侄,裝來裝去,她何必那么委屈她自己。 還是熏華出來打了一下圓場,緩和了下場面。 明枝把事情經(jīng)過用簡短的幾句話說了。 “又是你!”青瑜聽后怒氣沖沖一拍桌面。 “要不是你,他也不會找過來!” 明枝臉色冷峻,“哦,掌門的意思就是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和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還真是好大一朵白蓮,明明從泥巴里頭鉆出來的,還要說自己潔白無瑕,殊不知自己就埋在淤泥里呢?!?/br> 她毫不客氣的針鋒相對,讓青瑜臉上越發(fā)難堪。 “好了師兄。”熏華回頭對他道,“如果真的算起來,這次只是算是意外,他們遭遇了邪祟偷襲,她能記得我的話,保下那位姑娘的性命,已經(jīng)是難得可貴了。” “師妹你……”青瑜看向熏華。 熏華道,“現(xiàn)如今,更重要的是師弟。既然她也不知道師弟是怎么傷到的,那么一切只能等師弟醒來再說?!?/br> 熏華見青瑜還要開口,“師兄,如今要緊的是師弟的性命,師兄再爭這些無所謂的,對于師弟又有什么用?” 話語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責(zé)怪的意味,青瑜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熏華看向明枝,“好了,你回去照顧他吧。” 青瑜見狀,還要再說,熏華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 明枝對熏華點頭,她對上青瑜可謂是完全不管師伯師侄的那一套,但對熏華始終是有幾分尊敬。 青瑜看著明枝下去,“師弟就是被這個妖女給迷昏了頭。我當(dāng)初就不該怕他沒了這個妖女失了理智,直接下狠手才對。” “如果師兄真的這么做了,恐怕事態(tài)才難以預(yù)料?!?/br> 熏華看向青瑜,“師兄,錯事做下了,那也已經(jīng)沒辦法,但一錯再錯,那就不行了?!?/br> “你什么意思?”青瑜臉上露出幾分不可思議,“難道你覺得我做錯了?” “人活于世,七情六欲原本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東西,你強逼他,又有什么意義?壓制太過到時候反噬也就越強。而且?guī)煹芏饲楦?,也會更加知曉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br> “他以前沒有,不也是做得很好?!?/br> “那不過是他覺得無所謂罷了?!毖A說著看向青瑜,“師兄以前也不是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修大道無情,怎么,現(xiàn)在可還修行的下去?” “……” 青瑜被熏華這話堵的好半會說不上來。 熏華看了一眼在門口的蒼蘭,之前青瑜讓女弟子安排她去休息,也不知道她不好好去休息,到這里來了。 “師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偏偏還要求師弟做到,并且他做不到,就強行摁著脖子要人認命,這不是該做的?!?/br> 她說完看了一眼那邊的蒼蘭,起身離開。 蒼蘭站在門口,見著熏華出來,期期艾艾叫了一聲妙法長老。 熏華看了她一眼,蒼蘭見狀眼里多了點光亮,“妙法長老,我……” “姑娘沒事就好?!毖A客套打斷她的話,“這樣的話,掌門師兄也就能放心了?!?/br> 蒼蘭滿臉詫異,她張張嘴還想說什么,熏華卻已經(jīng)先行離開了。 明枝回到房內(nèi),師澤躺在那里,他的手緊緊的抓住她之前設(shè)在他掌心的那一道靈力。 明枝把他掌心里的那一道靈力打散,師澤原本緊緊握住的手,突然之間沒了半點憑依,一下完全握空,哪怕還在昏迷中,明枝也見著師澤在昏睡里發(fā)出一聲甚是驚慌的聲音。 明枝過去,她輕輕觸碰師澤的手掌,她將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掌心里。原本師澤面上的不安此刻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手指握緊,明枝的手指被他握住。她坐在那里,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指。 過了小會,她開了之前熏華留下來的藥瓶,把里頭的丹藥吞到嘴里,而后俯身下去貼在他的嘴上,親自給他喂進去。 他體內(nèi)的淤血被她和熏華連續(xù)清理了兩次,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些。不必和一開始一樣,連水也喝不得。 師澤被她喂了幾顆丹藥,他不喜歡丹藥的苦味,下意識舌頭抵住往外推。 明枝纏住他,半親半哄的,讓他把嘴里的丹藥給吞下去。 她起身還看到他眉頭蹙著,像是受委屈了的小孩子。 門輕輕的開了,熏華從外面進來,“如何?” “好了一些。但還是沒醒,不過好歹有了些意識,并不是完全暈死過去。” 熏華聽這話,過來看了一眼,見著師澤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提起來的心也可以放下來了。 “那就好?!?/br> 明枝遲疑一下,“師父不怪我?” “我怪你作什么?”熏華有些奇怪。 明枝嘴動了兩下,“畢竟是因為我,他才……” 哪怕師澤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甚至她也不知道師澤是何人交手才會這樣,但總歸和她脫不了干系。 “和你無關(guān),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他做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誰也管不住誰也管不了。年百歲的人了,怎么可能還和個小孩子一樣,隨隨便便就因為某個人把自己的命差不多都丟出去?!?/br> 熏華說著,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按了下,“如果你以為我會和師兄一樣,那么大可放心。” “師父……” 明枝有些手腳無措。 熏華一笑,“你叫我一聲師父,我自然是要將你當(dāng)做我的徒弟看。你奉我的命下山,結(jié)果遭遇飛來橫禍,能保全自身,已經(jīng)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至于別的,不關(guān)你的事,我又怎么會苛責(zé)你。” 熏華看著師澤,眉頭緊鎖,“只是他這里,要麻煩你好好看著了?!?/br> 師澤的脾氣,醒著的時候,還會掩飾一二?,F(xiàn)在根本連裝都不裝了。 明枝點頭。 師澤實力強悍,但這次也傷的夠重,甚至幾個人都不敢輕易挪動他,還是把他放在那兒,等他醒過來再說。 明枝守他到了第二天夜里,她趴在床榻邊,聽到手邊突然有了點聲音,抬頭一看就見著師澤輕輕動了動,眼皮下的眼珠轉(zhuǎn)動。 明枝一下打起精神來,握住他的手。 “你醒了?”她輕聲問。 過了好會,師澤睜開眼。他剛開始睜開眼的時候還帶著些許迷茫,而后眼珠轉(zhuǎn)動了兩下,看到了坐在哪里的明枝,他眼神霎時間變了,胸腹急劇起伏,向她伸手出去。 明枝一把握住他的手。 “怎么樣?”明枝略有些緊張,她忍不住去看師澤的臉上。 師澤的情況若是換了個修士,指不定早已經(jīng)死了。 師澤兩眼緊緊的黏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一句話都沒有說。明枝等了好半會,都沒聽到他說話,嚇了一跳,她在他身上輕輕的按了按,“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師澤嘴唇動了動,“你活著?” 聲音嘶啞難聽,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眉頭皺了下。 “我活著。”明枝想起什么,師澤現(xiàn)在怕不是還在兩天前。 說著她松開握住他的手,“不信的話,你自己來試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