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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節(jié)

    尊主殿設(shè)立在碧云界邊緣,離死夢河并不遠(yuǎn)。

    剛抵達(dá)尊主殿后山山下,羊士正好遇到趕來查看情況的裴蘇蘇等人。

    他眼睛發(fā)亮,仿佛已經(jīng)看到成神的契機(jī)在向自己招手,可看到裴蘇蘇身邊的聞人縉,笑意頓時僵在臉上。

    “你不是說魔尊回了魔域?”羊士厲聲質(zhì)問身邊下屬,同時悄悄往后躲了躲。

    “大人,我們的人傳回的消息,魔尊此刻確實(shí)在魔域沒錯,而且我們一直守在死夢河邊,沒見到魔尊出現(xiàn),他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羊士方才只大概看了一眼,便因?yàn)榭倘腱`魂的恐懼慌忙收回視線,沒敢細(xì)看。

    聽了手下的話,他鼓起勇氣重新向前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與魔尊氣質(zhì)截然不同,根本不是魔尊,而是與他打過好幾次交道的熟人——聞人縉。

    發(fā)現(xiàn)容祁不在后,羊士驟然松了口氣,一掃方才畏畏縮縮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從人堆里走出來,看向聞人縉,挑眉道:“你居然沒死?”

    受了當(dāng)時渡劫期修為的他全力一掌,又跌入隕鳳崖,承受魔神詛咒,聞人縉居然還活著,真是出人意料。

    聞人縉也沒想到,來人居然會是羊士,眉間籠上幾分冷肅。

    裴蘇蘇見過羊士的畫像,此時自然認(rèn)出了他,心下提起防備。

    感受了一下羊士現(xiàn)在的氣息,聞人縉擋在裴蘇蘇身前,低聲道:“他如今的修為,不止半步神階?!?/br>
    他當(dāng)初離開魔域時,羊士還只是渡劫后期的修為,沒想到短短數(shù)月不見,他居然跨過了半步神階,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羊士還不知那種內(nèi)丹用處時,辛辛苦苦修煉了萬年,都沒能進(jìn)入渡劫期,百年前完全不是聞人縉的對手。他近幾年偶然發(fā)現(xiàn),那些內(nèi)丹燃燒后可以讓人看到前世記憶,從前世記憶中得知了邪魔珠的用處。

    之后羊士便開始籌謀收集邪魔珠,派人抓人族天才和妖族幼崽來供自己修煉,修為蹭蹭蹭地往上漲。用這種方式,根本不會遇到瓶頸,實(shí)力提升極快。

    裴蘇蘇同樣曾邁入過半步神階,羊士故意外放自己的修為,她自然能感受得出,他實(shí)力遠(yuǎn)在自己之上。

    可即便打不過,想到她身后站著的無數(shù)妖族子民,她身為一界之主,也必須站出來,不可后退半分。

    裴蘇蘇面容清冷,涼涼問道:“羊士,你率人侵犯我妖族領(lǐng)地,意欲何為?”

    羊士不敢拖延時間,開門見山道:“別這么緊張,我并不是要與你們打架,只是想幫你提升實(shí)力?!?/br>
    說著,他從芥子袋里拿出一枚邪妖珠,這是許多碎片融合在一起形成的,蘊(yùn)含的實(shí)力極為龐大。

    步仇瞇起眼仔細(xì)感受上面的力量,而后“嘶”了一聲,震驚道:“這些妖力,應(yīng)該能讓人突破至半步神階。”

    “沒錯,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送你這件禮物。”羊士陰險(xiǎn)笑著,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裴蘇蘇身上。

    其實(shí)這枚邪妖珠,不僅能讓裴蘇蘇突破至半步神階,更會讓她直接突破偽神階。

    但羊士故意瞞下了這一點(diǎn)。

    裴蘇蘇當(dāng)然不信羊士會有這么好心,而且邪妖珠上邪氣太重,她并不想靠這種方式來提升修為。

    在這個時候還能拿出融合后的邪妖珠,看來羊士就是殘害諸多妖族幼崽的幕后黑手。

    裴蘇蘇素手握緊,聲音愈冷,“我與你素不相識,你我之間還橫亙著妖族幼崽大仇,你覺得我會用你的東西?”

    “你放心,這枚邪妖珠里的力量,都來自人族,沒有一個是妖族幼崽,你可以毫無顧忌地吸收?!?/br>
    裴蘇蘇沒有說話,冷眸看他,直接從芥子袋中拿出一柄寒劍。

    這便是她的回答。

    “我好心幫你提升實(shí)力,你為何不領(lǐng)情?”羊士急切說道。

    若是裴蘇蘇肯配合,他很快就能成事。

    可若是她非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不乖乖吸收邪妖珠里的力量,會白白浪費(fèi)他許多時間,萬一拖到魔尊趕來,他就完了。

    “這些業(yè)障,你自己留著吧?!迸崽K蘇與步仇對視一眼,同時對羊士發(fā)起突襲。

    羊士見談不攏,也只好迎戰(zhàn)。

    “上!”一揮手,身邊人迎上步仇和其他妖族。

    羊士自己則是直奔裴蘇蘇,打算強(qiáng)行逼她吸收邪妖珠里的力量。

    可就在他的手下即將對上步仇時,忽然一個個表情空白,僵在原地。

    下一秒,他們的攻擊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羊士攻來。

    羊士原本還打算手下留情,可這些人不管不顧地沖上來對他釋放殺招,他也只能將他們殺了。

    “你們做什么?”趁著喘息之機(jī),羊士臉色鐵青,怒喝道。

    他的聲音依然沒有喚醒手下的神智,他們仿佛被人cao縱的傀儡,滿腦子只剩攻擊他這一個念頭。

    又殺了兩個手下,羊士忽然明白了什么。

    這不是虬嬰才有的控制人的本事嗎?

    可虬嬰現(xiàn)在明明在魔域。

    沒有給羊士太多思考的時間,突然有陣浩瀚磅礴的精神力強(qiáng)行灌入他的識海。

    識海劇烈動蕩,羊士的眼眸渙散一瞬,差點(diǎn)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好在他修為足夠高,轉(zhuǎn)瞬間便定了神,只是識海中不停傳來難忍的刺痛,折磨得他根本無法專注對戰(zhàn)。

    與此同時,裴蘇蘇和步仇都發(fā)揮出了自己最強(qiáng)的實(shí)力,同時攻向羊士。

    裴蘇蘇將虛渺劍法施展到極致,妖力灌注在劍刃之上,發(fā)出“噌”的寒鳴,劍身微微顫抖。

    步仇幻化出覆有堅(jiān)硬鱗片的黑紅蛇尾,如鐵鞭一般,裹挾nongnong腥風(fēng)抽向羊士。

    羊士一邊分出大部分心神抵抗精神力的侵襲,一邊躲避兩名渡劫期修士的攻擊,著實(shí)有些狼狽。

    畢竟他的實(shí)力是靠歪門邪道提升上去的,純凈的靈力對他的力量有些許克制作用。

    羊士捉襟見肘,在腦海中瘋狂想著對策。

    “該死的?!彼幒莸哪抗鈷吡艘蝗?,最后鎖定在弓玉身上。

    肯定是那個精怪搞的鬼。

    只有精怪族會修習(xí)精神力方面的法術(shù)。

    羊士肩頭中了裴蘇蘇一劍,鮮血汩汩流出,可身體的疼痛遠(yuǎn)比不上識海被攻擊帶來的痛苦。

    他不敢有絲毫分心,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防御識海上面,不然萬一識海被旁人的精神力占據(jù),他會像其他人一樣,成為傀儡。

    這樣拖下去根本不是辦法,羊士一咬牙有了決斷。

    他不再躲避,故意迎上步仇的七尺蛇尾,被他一尾巴抽飛出去,正好摔在弓玉身邊。

    弓玉作戰(zhàn)實(shí)力不行,正在一旁緊張地觀戰(zhàn),完全沒想到人會突然落到自己身邊,驚得翅膀一顫,翠綠色眼眸瞪大。

    步仇本體的實(shí)力極為強(qiáng)橫,羊士被抽得喉間涌上一陣腥甜,強(qiáng)撐著五臟六腑差點(diǎn)移位的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對那個懸在半空中的精怪伸出手,想要直接將他抹殺。

    “敢入侵我的識海,去死吧!”

    陰毒的聲音響在耳畔,弓玉收縮的瞳孔中,羊士的身影快速靠近,屬于偽神階修士的威壓逼迫過來,他好似被釘在原地,根本沒有任何逃脫的能力。

    弓玉心跳驟停,已經(jīng)絕望地閉上眼,卻遲遲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攻擊落下。

    他重新睜開眼,看到羊士的動作突兀地滯在半空中。

    “?。 毖蚴磕樕喟?,嘴里毫無預(yù)兆地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羊士以為弓玉是攻擊他識海之人,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防備弓玉身上。

    卻沒想到,精神力根本來自另一個人。

    趁著他找錯目標(biāo)的短暫時機(jī),那人的精神力凝實(shí),化作一柄利劍,帶著萬仞寒意,一劍劈開了他的整個識海,中間出現(xiàn)一條巨大的裂隙,汪洋倒灌席卷,洶涌波濤瘋狂撞擊他自己的識海壁壘。

    識海受創(chuàng),帶來的疼痛不亞于被生生斬開頭顱,撕裂的疼痛傳遍全身,深入骨縫,比上次被容祁斬?cái)嗍帜_還要痛苦百倍。

    道心動蕩,羊士七竅流血,發(fā)髻散亂,疼得在地上瘋狂打滾,慘叫連連。

    裴蘇蘇和步仇第一次見到有人在作戰(zhàn)時,突然陷入這種近乎于癲狂的狀態(tài),俱都暫時停下攻擊。

    “他怎么了?”裴蘇蘇蹙眉問道。

    步仇搖了搖頭,“不知,小心有詐。”

    兩人提起防備,不敢靠得太近。

    走到可以攻擊羊士的距離,他們同時凝聚出妖力,朝著羊士發(fā)起致命一擊,想趁機(jī)終結(jié)了他的性命。

    若是錯過了這個機(jī)會,給羊士喘息之機(jī),他們所有人接下來都會陷入危險(xiǎn)。

    “小心!”聞人縉急聲提醒,可已經(jīng)來不及。

    兩人的攻擊即將落在身上,瘋瘋癲癲躺在地上的羊士,突然從懷里丟出一樣?xùn)|西。

    裴蘇蘇下意識御劍抵擋,邪妖珠卻像是生了靈智,躲開劍刃,順著她施放出的妖力來到眉心前懸停,混雜著邪氣的龐大妖力毫無阻擋地往她身體里灌。

    步仇試圖攻擊邪妖珠,卻被其上龐大的力量震開,倒退幾步,吐出一口鮮血。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裴蘇蘇的實(shí)力快速攀升,短短幾息間,就從渡劫期,邁入了半步神階。

    這是羊士花費(fèi)大心思制成的邪妖珠,就是為了在最快的時間里提升裴蘇蘇的實(shí)力,比之前所有邪魔珠加起來威力還要強(qiáng)橫。

    羊士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眼眸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盯著裴蘇蘇,準(zhǔn)備在她突破偽神階的一瞬間出手。

    就在這時,他殘破不堪的識海又迎來最為強(qiáng)烈的攻擊,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玉石俱焚的怒火。

    羊士的攻擊到底沒能施放出去,就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倒在地上。

    磅礴妖力形成的牢籠,將裴蘇蘇死死困在里面,她的手腕被看不見的力量束縛著,動彈不得。

    過于強(qiáng)橫的力量被強(qiáng)制灌入,經(jīng)脈被撐到極限,面臨著爆裂的危險(xiǎn)。

    裴蘇蘇感受著實(shí)力的提升,心里卻沒有半分欣喜,只有nongnong的不安和排斥,下唇快要被牙齒咬破。

    就在這時,身后伸出一對有力的臂膀,將她拉出邪妖珠的范圍。

    裴蘇蘇落入一個散發(fā)著濃郁血腥氣的懷抱。

    身后的胸膛guntang結(jié)實(shí),心跳得極快,仿佛隨時都會沖出胸腔飛出去。

    那人如雷般的心跳就在耳邊,一下下敲擊著耳膜,裴蘇蘇有些恍惚地轉(zhuǎn)回頭,視線繞過繃緊的下頜,對上一雙充斥著擔(dān)憂甚至是恐懼的墨眸。

    是她無比熟悉的容顏。

    只是他臉色蒼白如紙,薄紅的唇因?yàn)檫^于緊張而顫抖,臉上還有幾道干涸猩紅的血痕,平添幾分煞氣。

    聞人縉剛徹底廢了羊士的識海,讓他再也無法發(fā)起偷襲。

    顧不上回復(fù)枯竭的精神力,聞人縉快速朝著裴蘇蘇的方向走來,見到那人,腳步生生停在半路,長眸微瞇,蘊(yùn)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