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木魚的敲擊聲從廂房傳出。 魏屹推門而入,身上還穿著那件大紅新郎吉服,他靠近了跪坐在蒲團上的和尚。 這和尚緩緩睜開眼來,他生得粗狂,即便一身袈裟也遮掩不住一身煞氣。 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老西南王,如今卻是甘心委身于方寸之地,當起了出家人。 “父王……兒子有話要問你?!蔽阂傩那閺碗s,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父子兩對視上,他又說,“父王,我母妃她人呢?她究竟去了哪里?你們從未成婚,她就那樣逃了,你為何不將她捉回來?” 母妃是父王搶來的女子。 母妃性情剛烈,寧死不屈,后來有了孩子,她為了孩子就暫時委曲求全。 西南王府的滔天權貴也留不住她,那個孩子也留不住她。 魏屹覺得,父王可恨,但又可憐。 和尚默了默,嘆了口氣,“往事已了,你走吧。” 魏屹就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木魚聲再次敲響時,他在和尚身后道:“父王,我可能……多出了一個meimei?!?/br> 木魚聲戛然而止。 和尚終于開始正視魏屹。 魏屹接著說,“她今年年芳十六,臘月出生,算著日子,應該是母妃逃離西南不到一年就生下來的?!?/br> 和尚手一抖,眼底冒出一絲光,“……” 終于,和尚開腔說話了,他長嘆一聲,“唉,你母妃當年離開之前,我的確與她……睡.過?!?/br> 魏屹,“……” 行了!打?。∷痪湟膊幌攵嗦犃?! 第四十六章 帶她走(二更)…… “唉, 你母妃當年離開之前,我的確與她……睡.過。 和尚的話音剛落, 魏屹立刻轉過身去,他深吸了幾口氣,反復告誡自己:是親爹!不能殺! 魏屹緩和了好片刻,他轉過身來,有種很想大義滅親的沖動。 和尚長得不好看,可以說是粗狂又野蠻,年輕時候鎮(zhèn)守西南,面上還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疤。 魏屹不用想,也知道母妃是在不情愿的情況下, 被父王困了兩年。 魏屹問, “那以父王來看, 母妃生下的那個女孩兒, 有幾成可能是你的女兒?” 和尚想都沒想,“那必然是我的女兒?!?/br> 魏屹, “……”可真是自信! 現(xiàn)在問題來了,即便沈姝寧不是和尚的親生女兒, 但也八成是魏屹同父異母meimei。 他只覺得老天在懲罰他過分俊美, 這才給了他一個重創(chuàng)。 此時, 和尚找到了重點,“那女孩兒人呢?我要見見她,你找機會盡快恢復她的身份,為父要入京, 替她請封郡主頭銜?!?/br> 魏屹,“……”呵呵,這個老和尚, 他還真敢想! *** 陸長云潛入西南王府時,氣得心肝肺俱疼。 就見整個王府張燈結彩,賓客處熱鬧非凡。魏屹還真對寧兒下手了! 陸長云素來持重,帶著幾名貼身高手,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婚房,并且打暈了房內婆子,以及守在門外的護院。 “寧兒!”陸長云焦急的喚了一聲。 沈姝寧看清來人,喜不自勝。然而下一刻,她又覺得怪怪的,兄長怎能這樣喊她?她是陸長云的弟妹,又不是嫡親兄妹,如此稱呼實在是不妥。 陸長云一時關心則亂,竟是疏忽了,等他反應過來,立刻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外面有人接應,我這就帶你走。” 沈姝寧點頭,“多謝大哥?!?/br> 母親畫像的事還沒問清楚,沈姝寧難免覺得遺憾。 “弟妹,你怎么了?” “……大哥,我在王府看見了我母親的畫像。西南王卻說,那畫中人是他的母妃?!?/br> 陸長云路子廣,為人又好,或許可以幫自己查清楚。 沈姝寧如此想著,索性就將這樁事告訴了他。 陸長云正拉著沈姝寧的胳膊肘,要將她快速帶出王府,聞言后怔然了。 但,眼下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多想,一行人迅速撤離。 *** 魏屹剛從后山寺廟出來,西南王府的下人疾步上前稟報,“王爺,大事不好!王妃被人帶走了!是陸長公子所為!” 魏屹吐了口濁氣,“本王知道了?!?/br> 下人又道:“王爺,要派人追過去么?” 魏屹抬手制止。 他反正是一定要去一趟京城的,母妃的事,他得查清楚,也想知道母妃這些年過得如何。 沈姝寧是他meimei,她和他終會兄妹團圓。 “不必了,本王親自去一趟京城?!?/br> *** 順利離開了西南王府之后,連續(xù)趕路了半個時辰,確定無人追上來,陸長云這才帶著沈姝寧去了之前安排好的客棧。 陸盛景已等候多時,他坐在輪椅上,帶著人隨時作戰(zhàn),但魏屹竟然并沒有尋來,這讓陸盛景內心意外。 不過,他素來不會輕易表露情緒。 然而,就當穿著一身大紅色嫁衣的沈姝寧從馬背上下來時,陸盛景胸腔一熱,一股惱怒毫無理由的涌了上來。 此前的夢境猛然浮現(xiàn)。 沈姝寧與魏屹大婚,雙雙身著大紅吉袍。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十分般配。 就在沈姝寧下馬之時,他已經(jīng)完成了一系列的腦補,眸光駭人的盯著沈姝寧。 沈姝寧本就驚魂未定,再加上三日前,陸盛景發(fā)過瘋,對上他那雙幽若深海的眸,她有些發(fā)憷。 陸長云也察覺到了,他有些不悅,不明白二弟這又是怎么抽風了,“咳咳……既然弟妹安然回來了,二弟……你也回去歇著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回京。” 陸長云對沈姝寧使了眼色。 沈姝寧會意,提著裙擺,一路蓮步快速進入客棧。 然而下一刻,一股大力捉住了她的手腕,撕拉一聲,她身上的吉袍被撤下大半。因著里面還穿著中衣,即便袍服破損,也不會泄露春.光。 沈姝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啊——”了一聲。 陸盛景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還隨即爆喝,“脫了!都給我脫了!” 當下還有旁人在場,沈姝寧只覺得自己備受恥辱,“你、你太過分了!” 陸長云走上前,一把揮開陸盛景的手臂,對沈姝寧道:“弟妹,你快離開?!?/br> 沈姝寧淚眼朦朧,怒視了陸盛景一眼,提著裙擺就跑開。 陸盛景想要抓住她,但陸長云擋在他面前他,他無法自由行動。 這種無措,真真是讓人厭惡至極。 “大哥,我管教自己的妻子,你憑什么多管閑事?!” 陸長云要被氣炸了,“二弟!你怎么還犯糊涂?弟妹她是……” 這種辛秘,陸長云自是不會當場說出來,被陸盛景氣急了,只能甩袖離開,“哼!二弟,你自己反省吧!” 沈姝寧與陸長云一走,客棧大廳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因著這間客棧被陸長云包了下來,并無外人在場。 陸盛景依舊坐在輪椅上,清雋的面容陰沉沉的,宛若是風雨欲來。 嚴家兄弟面面相覷,四下安靜如斯,他們要如何告知世子爺,讓他莫要多想呢…… 陸盛景直至此刻才稍稍恢復理智。 夢境是夢境,他方才可能不應該那么對待她…… 然而,陸大世子臉皮甚薄,根本拉不下臉來求和。 嚴力壯膽道:“世子爺,少夫人心地純善,會明白世子爺良苦用心的?!?/br> 嚴力胳膊肘戳了一下嚴石與嚴正。 嚴石,“是啊,世子爺,少夫人會想通的?!?/br> 嚴正,“……”他不知從何寬慰,少夫人明明就是世子爺?shù)膍eimei啊,怎么世子爺還吃上醋了?!他一個人承受這樣大的秘密,當真很累! *** 次日,因著要趕路回京,陸長云大清早就命人擺好了早膳。 他掌管康王府多年,做事情一慣滴水不漏,很會照顧人。 在沈姝寧眼中,如果陸盛景是暴君,那么陸長云就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兩人天差地別。 她很感激陸長云將她從西南王府救出來,對這位兄長更有好感,只是可惜了,他并非是自己的嫡親兄長。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男女大防被擱置了一邊,兩人同桌而食,明知陸盛景沒有過來,他二人很默契的只字不提。 這廂,房中的陸盛景遲遲沒有等到人來喊他用飯。 他昨夜幾乎沒有合眼,只是快要天明的時候,才闔眸假寐了片刻。 即便身子殘廢,但他的消耗很大,這個時辰早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