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同。

    很多東西變了。

    眼前閃過那張漂亮的容顏，瞳孔渙散，生氣從他身體里外溢，在我模糊到快要失去意識的記憶里，想起的還是那雙眼睛，和哥哥一模一樣的眼睛，卻滿是柔軟，狡猾又爽朗，憤怒無掩飾，愛也是。

    他真的很干凈。

    我像游魂一樣飄出房間，夜里的庭院光線暗淡，很快隱沒我在黑暗里。

    我走到了庭院的最外沿，在泳池邊坐了下來。

    對稱的房間燈火通明，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里的陳設(shè)，我也看到屋子里的陳淮，他在椅子上坐著，敲打椅背，最后還是掏出煙，靠在椅背上仰起頭，把煙霧吐上高處。

    張邵蕓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沒有拒絕，甚至很有紳士風(fēng)度地挽著她的腰，把她攬?jiān)趹牙铩?/br>
    他繼續(xù)抽煙，皺眉，煙灰落入地毯，毫不在意。

    我開始撥打林叢然的電話。

    國內(nèi)應(yīng)該是早晨，他接起的有點(diǎn)慢，那聲“喂”聽得不算太清醒，像是剛剛起床。

    “阿濟(jì)？”

    “嗯?！?/br>
    他的聲音永遠(yuǎn)都是這么好聽，在我每個睡不著的夜里，如同鎮(zhèn)靜劑一樣的好用，羽毛掃過皮膚，春風(fēng)吹拂，我在那句“怎么了”里，聽出了他毫不掩藏的關(guān)心，他愛我，我知道的。

    我慢慢地哭了。

    我以為我不會哭的，其實(shí)我沒那么悲傷，但很奇怪，我哭得莫名其妙，巨大的負(fù)面情緒籠罩我，包圍我，讓我不能動彈。

    我說：“沈意瑛死了?！?/br>
    哭腔明顯。

    他有些慌亂，叫了好幾聲我的名字，我輕輕地應(yīng)著，他又問我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我漫無目的地抬起頭，視線匯攏，最先看到的是敞亮的房間里坐在椅子上的陳淮，他在和張邵蕓接吻。

    我看到陳淮粗暴地撕開她的衣服，她那雙巨大的rufang暴露出來，他捏著它，按壓它，玩弄她。

    我的聲音飄渺，對虛空講，“我在酒店?！?/br>
    林叢然又叫了聲我的名字。

    我想回應(yīng)他，這一次卻沒發(fā)出聲音，但我沒有意識到。

    我以為我說話了，我以為我回應(yīng)了，但沒有，我的身體它遲鈍得讓我害怕，仿佛不屬于我。我只能任由它頹然靜坐。

    手機(jī)落在地上，叢然哥哥的聲音小了下去，天地間的聲音聚攏合一，終歸靜默。

    我看到陳淮解開褲子，他猙獰的yinjing插入張邵蕓的身體里面，又重又急地托著女人起伏，椅子巨震，幾乎要招架不住。

    視線平移，他看向那扇圓窗。

    而我在黑暗里看著他。

    我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無法控制地伏倒在地。

    我掏出了口袋里的藥。

    上飛機(jī)前我?guī)Я藘珊型屎谒?，下來后整理行李時不翼而飛，我知道叢然哥哥會把我的安眠藥藏起來，所以我偷偷帶了一盒安定，他并不知情。

    我把安定塞到口里。

    一把又一把，塞到它放不下，掉在地上，我才勉強(qiáng)吞了吞，不行。

    陳淮從桌子滾到床，在沙發(fā)上變化姿勢，他的衣服全部剝落下來，胸膛光潔赤裸，在左胸有一道刀傷。

    我往前爬了一步，用手挽了一捧水，順著水竭盡全力地吞咽。

    張邵蕓撫摸著陳淮胸前的刀傷。

    我翻滾到水邊，慢慢感覺到燒灼，身體依然是鈍的，遲緩的疼痛讓我翻了個身。

    我滾進(jìn)了水里。

    在沒入水池的那瞬間，天空中乍然巨亮，綠色和藍(lán)色的光交織。

    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極光。

    陳淮番外

    陳濟(jì)出生的時候，陳淮十三歲。十三歲，對人生的理解其實(shí)非常有限，即便出生在像他們家這樣復(fù)雜的世家，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生百態(tài)，年齡到底限制了人對事件的理解。

    所以他不明白，為什么爭吵多年的父母會突然決定懷孕，也不明白到最后兩敗俱傷、婚姻名存實(shí)亡的時候，mama為什么沒有打掉這個孩子。

    是到等陳淮長大以后，他才逐漸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因?yàn)閻邸?/br>
    因?yàn)閻郏砸宰铀靡獟侗乘粦?zhàn)，希望挽留父親，因?yàn)閻郏约幢阃伯悏?、恨到極致，mama也沒有打掉他們最后的孩子。

    而愛讓人痛苦。

    陳濟(jì)出生以后，爸爸和mama終于徹底分居，他們誰也不愿意帶這個孩子，再加上敏感的政策原因，最后陳濟(jì)被放在了老家的別墅，一直養(yǎng)到十歲，由鄧管家?guī)Т蟆?/br>
    陳淮小時候也受鄧管家管教頗多，所以他并沒有覺得這個決定有什么太大問題。直到他大學(xué)因?yàn)榫嚯x原因暫住老家的別墅，他才發(fā)現(xiàn)，陳濟(jì)和鄧管家一點(diǎn)都不親。

    她反而很黏他。

    小小的女孩兒，藕節(jié)一樣軟糯，她長得極為漂亮，有一雙月亮一般光潔的眼睛。但陳淮不喜歡那雙眼睛。

    那眼睛里的情緒太純粹，柔情漫溢，這張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臉，讓陳淮尤其覺得不安。他覺得太軟弱了，即便是女孩兒，即便是他meimei，他依然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眼神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總讓他止不住地去代入這種懦弱的情緒出現(xiàn)在自己臉上的情景。

    他害怕這情景成真。

    所以他不親近這個meimei。

    但她真的很黏陳淮，每當(dāng)陳淮從學(xué)?；貋?，打開房門，他總能看到沙發(fā)上女孩子小小的身影，她嬌滴滴地跳到他面前，用那種眼神望著他，依賴的，迷戀的，溫柔的目光落在陳淮的身上。他落荒而逃。

    后來她十歲了，家里正式將她引薦給外人，她開始上學(xué)，擁有正常社交，而他也開始上班，按部就班地進(jìn)入部隊(duì)，他們很少再見面了。

    再后來，陳淮到了結(jié)婚的年紀(jì)，他挑選了張家最受寵愛的小女兒作為自己妻子的人選。在此之前，他有過很多女人，有的作為女友已經(jīng)斷掉了聯(lián)系，而有的作為情人，他還不想這么快處理，他深知愛和性的區(qū)別，也深知家庭和責(zé)任與欲望的關(guān)系。他并沒有特別愛誰，包括他的妻子。

    而之所以在人群里第一眼看中那個女人，是因?yàn)樗蝗幌朊靼滓患虑椤?/br>
    也許，陳淮想，也許女人天生就是一種懦弱的物種，她們每一個人都擁有這樣的眼神，像陳濟(jì)看著他那樣，張邵蕓也那樣看著他，而那時的他已經(jīng)強(qiáng)大無匹，不再有少年的恐懼了。

    他開始適應(yīng)這樣的眼神。

    訂婚宴結(jié)束以后，他在醉酒間回到了情人的住處，第二夜醒來他走得匆忙，得到她要離開的消息時，是三天以后了，他稍微有些意外。但他并沒有特別去追究，殷施給他的信他看過了，邏輯清晰，思維敏捷，在年輕而擁有積蓄的時候離開他，確實(shí)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可很快他接到了殷施的來電。

    她拿她新的號碼在z城給他電話，告訴他，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