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炮灰是王者、惡徒(兄妹骨科)、女尸奇緣、傻兄(1v3 )、離殤、十日談(短篇集)、表里不一、影后,你又上頭條啦、瘦馬為妻(1v1 HE 甜寵)、《艷池酒林人rou香》高H,rou,NP
一口氣說到這里,白發(fā)蒼蒼的老太爺忽然一臉凄然的抬頭望著低矮的屋頂,無奈的在心中暗嘆道:“唉,蒼天,為什么連這樣的敗類都讓他成功?難道你真的已經(jīng)閉上了眼么?” “這老天的眼早就瞎了!” 幾乎同時猜到了老太爺在嘆什么的方榕和趙三,異口同聲的一起道出了他們的心聲。 低下頭冷冷的掃了眼面前兩個年輕人,心中感慨萬分的老太爺韓遠山并沒有開口駁斥他們。 他知道,有些東西需要年齡和閱歷的沉淀之后,才能在心里有些明悟,時候不到,說的再多,也無法讓面前的這兩個年輕人接受自己的觀點。盡管他們的經(jīng)歷和身上背負的過去,已經(jīng)讓他們比多的普通人更加的成熟。 “韓老,那現(xiàn)在小明該怎么辦?” 趙三不愧是在道上混出來的老大,盡管心里也很是驚訝和氣憤這世上竟然有人去練那般殘忍的邪術(shù),也已經(jīng)明確的再次在心里把劉英奇列到了必死的名單。但是眼下他最想問明白的,是昏睡過去的王小明有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危險,還有就是他身上的肩傷到底有沒辦法治好。 現(xiàn)在一看到屋內(nèi)的氣氛有些低落,再就前面的話題糾纏下去說不定會和韓遠山鬧僵,于是他趕緊轉(zhuǎn)化話題,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王小明身上。 “他身上的禁制問題不大,等下到了中午我就可以幫他解開。倒是他身上的傷勢…” 說到這里,收斂住了心神的韓遠山又凝神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王小明的傷勢,輕輕搖著頭說道:“他肩頭的傷勢太重,骨頭不但碎了很多,而且現(xiàn)在那些去掉碎骨的骨茬處又長出一些不規(guī)則的新骨,這樣的傷勢現(xiàn)在的我沒辦法治?!?/br> “韓老,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方榕一聽,有些急了。 “那倒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他會很痛苦就是?!?/br> 就在趙三焦急的目光期待中,韓遠山微微沉吟了一下,說出了令他和方榕頓時大喜的答案來。 “只要能治好,我相信他不管有多痛苦都能承受的,一切拜托韓老了,相助之情,趙三銘記在心?!壁w三再次掙扎著爬起來艱難的雙手抱拳正容道謝,臉上眼中全是一片欣喜的誠懇和感激。 “三哥快躺下,韓老只要說有辦法,那肯定就沒問題。太客氣反倒顯得見外了,快躺下?!狈介乓灿X得心里十分開心。 “方榕,等下你找個可靠的人帶著我的信去外地接個人,他叫吳冷泉,是個治療骨傷的圣手, 我曾經(jīng)見過他治好了比這孩子的傷還要重的多的患者,請他來治,應(yīng)該很快就能治好的。 “那太好了,我叫張振去請?!狈介乓宦?,趕緊站起身來就準備出去安排。 “張振?就是跟在你身邊的那個黑衣人?他不行。你叫那個跟你來的姓羅的那人去?!鄙酝A艘幌?,韓遠山看到方榕有此不解,于是解釋道:“冷泉為人個性孤僻,行為特異,去個人生經(jīng)驗豐富的人比較容易相處?!?/br> 方榕恍然,笑著出去安排。 時近正午,散發(fā)著耀眼光芒的太陽高掛空中。六月初的山里,就連空氣也開始隱隱透出夏天的味道,彌漫著一陣陣的熱氣。 韓家寨老太爺韓遠山的小院西廂里,此刻卻門窗緊閉,依舊燒著爐子的房間內(nèi)更是熱浪襲人。 但身處其間的三個人卻一臉的冷肅,并沒有因為氣溫的炎熱而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樣。 西廂不大的空地上,身穿一身火紅色法袍的老太爺韓遠山腳踏魁罡,傲然矗立的身軀和臉上寶像莊嚴,隱隱散發(fā)出一股莊嚴肅穆的韻味。 另一邊的炕頭,神色同樣肅穆的方榕盤膝而坐,微閉著眼睛的臉上,口鼻間的呼吸似乎已經(jīng)完全停止,只有頭臉的肌膚之上那越來越見晶瑩的顏色代表著他正處于一種特異的狀態(tài)之中。他眼前,裸露著上身的王小明失去知覺的軀體橫陳。 在土炕的另一邊,睜大了眼睛的趙三屏住呼吸,緊張而又好奇的注視著眼前將要發(fā)生的一幕,有些懷疑此時的自己正在夢中。 隨著站在地上的韓遠山口中發(fā)出的低沉聲浪,房間內(nèi)彌漫的熱浪似乎受到了影響,氣溫在急劇的下降,隨著低沉的聲浪逐漸變得含糊、緩慢,一種能令神智進入昏迷的感覺開始逐漸侵入趙三的神智,令他的眼神變得恍惚和迷離了起來。 這能令眼前和腦海中產(chǎn)生重重幻像和昏沉的聲浪似乎無休無止的回旋在小屋里,配合著小屋內(nèi)已經(jīng)降到極低氣溫,不停的侵蝕著人的神經(jīng)。 聲浪轉(zhuǎn)的更緩,口中呢喃不斷的韓遠山身上的火紅色法袍也開始無風飄搖,似乎有種無形的氣旋在他身邊形成,撕扯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就在聲浪似乎變成來自九幽的魔音,融入到小屋的空氣之中回響不絕的時刻,一臉肅穆的韓遠山身子動了,似乎跟隨著一種看不見的神秘旋律,他蒼老削瘦的身軀在舉手投足之間舞出了一組輕盈和古拙兼而有之地舞姿,身形流轉(zhuǎn),不停變換著姿勢和訣印的雙手之間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面古舊的銅鏡。 小小的銅鏡不停的隨著雙手的姿勢在上下左右的翻動,隨著時間的推移,模糊的鏡面之上開始散發(fā)出淡淡的紅影。彌漫在空際的聲浪隨著變得更低的氣溫忽然趨于急促,境面之上的紅影開始變得更加清晰,隨著紅影的清晰,艷紅的光芒也逐漸變?yōu)椴缓魏坞s質(zhì)的赤紅,逐漸開始大放光明。 逐漸轉(zhuǎn)為赤紅色光芒的境面上,隨著光芒大盛,那點小小的紅影已經(jīng)慢慢幻化為占滿鏡面的光影,那是一只似乎活著一般的異鳥矯健的身影。 光影流轉(zhuǎn),紅芒滿室,隨著一聲亦真亦幻清脆鳳鳴在西廂的空際響起,那傳說中的朱雀光影發(fā)出一道璀璨奪目的紅色強光,激電一般的射到了王小明的眉心。 隨著激電一般的強光射到,王小明額頭一縷青藍色的光影一現(xiàn)即化為輕煙裊裊散去。隨著青藍色光影化成的輕煙升騰散去,另一抹慘綠色的輕煙也宛若有靈性一般跟著升騰而起,鏡面的強光又是一閃,一道更為閃亮奪目的光華電射而至,一下子便把慘綠色的輕煙罩住了大半,使那抹輕煙頓時變成一絲慘綠色的細線加速往上空逸去。 就在這時,還沒等鏡面再變的強光再次撲捉住那絲綠線,一直閉目凝神守在王小明身邊的方榕忽然雙目一睜,似乎可以媲美強光的血紅色雙眼暴射的視線罩住飛速飄逸的綠線,綠線頓時停在他面前,彷佛活物一般的開始了劇烈的扭動。 “嗬嗬!”隨著口中發(fā)出的充滿邪惡、陰冷和殘酷味道的獰笑,血紅著雙眼的方榕忽然大口一張,閃電般的一口就將那活物似的綠線吞進了嘴里,然后就在臉上出現(xiàn)的那股詭異邪惡的笑容里,像吃著了什么好東西一般咀嚼了起來。 目睹了這一切的韓遠山忍住心頭的震撼,口中緩慢的聲浪轉(zhuǎn)眼間就變?yōu)橐宦曇罄装愕某梁龋骸懊鞴猬F(xiàn)朱雀,五鳳印伏魔!封!” 隨著口中的沉喝,手中的朱雀鏡中,那只異鳥的光影轉(zhuǎn)化為一團能令萬物失色的強烈紅光,脫手而出,激射到方榕頭頂?shù)纳戏綉铱胀W?,光影里再次響起了清脆而又悠長的鳳鳴之聲。 隨著這次鳳鳴的響起,強光照耀下,開始掙扎的方榕身上也開始散發(fā)出強烈的紅色光芒。在這強光的照射下,他身上的紅色光芒幻化為五只和傳說中鳳凰一模一樣的大鳥,緊緊的纏繞住他不停扭動掙扎著的身軀,不停的收緊、收緊。 目瞪口呆的注視著眼前這詭異莫名的一幕,趙三覺得自己的大腦幾乎已經(jīng)要失去正常思維的功能了。此刻,充盈在他混亂的心田里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切,真的是人能做出來的嗎? 窄小的小屋空間里,縱橫閃爍的強烈光芒并沒有維持多久,隨著痛苦掙扎的方榕扭動的身軀在那五只異鳥光影的束縛下,逐漸趨于平靜時,那五只異鳥的光影也逐漸地黯淡了下去。 最后,隨著方榕盤坐的身軀緩緩的軟倒,那五只異鳥的光影也和幻顯時一樣,在方榕發(fā)出鼾聲的身軀里慢慢消失。 接著,就連那懸空漂浮著發(fā)出強烈光芒的異鳥也迅速黯淡了下去,就在另一聲隱約可聞的鳳鳴聲里恢復(fù)成古舊銅鏡的原狀,被搶上一步的韓遠山抓在手里,迅速的消失不見。 伸手抹去頭臉之間到處流出的大汗,韓遠山強忍著略感虛脫的疲憊,神色肅穆的凝神觀察完躺倒的方榕,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悶氣。 “韓老,方榕他怎了?” 趙三就算再吃驚,此時也只能看出方榕剛才經(jīng)歷了大大的不妥,但剛剛他那聲吃了綠線之時發(fā)出的獰笑,就本能的帶給趙三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再加上隨即發(fā)生的種種,他要是還看不出方榕的不妥來,就不是他趙三了。 “他剛才因為靈空降氣息的吸引,引發(fā)了體內(nèi)的異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讓他休息一會就行。 對了趙三,今天這里發(fā)生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先出去了,他醒了后你叫他馬上來找我?!贝掖业姆愿劳?,已經(jīng)汗透法衣的韓遠山便拖著疲憊的身子出去了。 第六章 異變 第四集 第六章 異變 等方榕來到韓遠山所住的正屋時,天空中的太陽已經(jīng)落到了西面的山頂,他剛剛這一睡,竟睡 了整整五個多小時。 醒來后,在和趙三短暫的交流里,他已經(jīng)基本明白自己前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除了暗暗心驚之外,他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趕緊過來和韓遠山討論一下自己現(xiàn)在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 盡管此刻一覺醒來后,他的整個身心都處在一種非常良好的狀態(tài)之中,再也感受不到這兩天來始終沒有真正平復(fù)的那些波動,可是他自己卻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暫時的假相,自從前天夜里爆發(fā)過一次之后,身上的五鳳印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裂縫,再也不能完全封印住它的侵襲了。 其實早在昨天,他也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可能要面對的后果,可是卻怎么都沒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么快,這么迅猛。剛剛發(fā)生的那一切,竟然是在他完全失去知覺得情況下發(fā)生的。這在這么多年來和它的較量和抗爭中,還是頭一次遇到。 在以往,就算在最暴烈的全面發(fā)作中,他自己還能牢牢守護住自己神智最后的一絲清明,就是這絲清明,盡管讓他在以往的歲月中,在回醒過來之后讓他的心一次次的陷入無邊無際的后悔和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但也確實實在在的保證他對身體和神智的主控地位,使體內(nèi)的它最終都會在爆發(fā)過后,很快的龜縮回去。可是這次不一樣,自己竟然在那瞬間完全失去了對身心的控制,如果按照眼下的這種趨勢發(fā)展下去,別說再勉強的撐上兩年,怕是就連今年都撐不過去。 雖然這么多年來,他自己也已經(jīng)在心里多次的琢磨和面對過最后時刻的來臨??墒菬o論如何,這種預(yù)想中的面對,都是至少三十歲以后才會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這一切忽然變得如此迫切和現(xiàn)實,實在讓他不能有哪怕是一點點的甘心,何況現(xiàn)在還有那么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完成。 “感覺好點了?” 就在他靜靜的盤膝坐在閉目調(diào)養(yǎng)的韓遠山面前,胡思亂想的時候,韓遠山緩緩地睜開了恢復(fù)清亮的眼睛。 “好多了。韓老我怎么會變成這樣?有沒辦法讓我一定撐過這兩年?我實在需要這兩年的時間來做好一些事,不能這么快就輸給它?!?/br> 面對著在某一層面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的韓遠山,方榕沒有絲毫的客套和掩飾,徑自提出自己現(xiàn)下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你屢次狂暴的發(fā)作和發(fā)作時血腥的刺激,已經(jīng)讓你體內(nèi)的它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來逸出朱雀印的封印之力。再加上常年以來,你心境中那些郁積的負面情緒的影響,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越來越容易受到它魔氣的吸引,自然發(fā)作的機會也就會越來越多。就像剛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靈空降散發(fā)出來的邪惡氣息,就能讓正在用功的你產(chǎn)生異變,如果再不想點辦法,你很快就會被完全魔化的?!?/br>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聽到韓遠山的看法和自己感覺到的一模一樣,方榕真的有點急了。 “剛才我也在想解決的辦法,眼下還是想不出什么特別的好辦法幫你最終解決你身上天妖附體的問題,不過你眼下的困境倒也不是一點都沒有辦法。給,這面朱雀鏡你從這一刻起就貼身帶在身上,不管什么情況下都不要離身。還有,不管有多忙多累,從今天開始,你都要每天按照這本書上順序,把這些符統(tǒng)統(tǒng)畫一遍后才能休息。再者,盡量保持自己心境的平和,不要再讓體內(nèi)的魔氣有機會全面狂暴的發(fā)作,我想這樣的話,你撐過這兩年應(yīng)該還不成問題?!?/br> 把手中的那面古舊銅鏡和那本式樣古拙的線裝書鄭重的交到方榕手里,也沒等神情激動的方榕開口說話,韓遠山清瘦的臉上神色徒的一變,有些嚴厲的盯著面前的一愣的方榕:“不過方榕,我要你認真的答應(yīng)我一件事!” “韓老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贝藭r的方榕已經(jīng)情懷激蕩到不能自己,飽含著深刻情感的雙眼閃動著淚光,就連語氣也隱隱的帶著一點鼻音。 也難怪他激動,因為他知道,剛剛韓遠山鄭重交給他的,可能就是殷巫數(shù)千年來源遠流長的宗主信物和只有宗主才能完全掌握的宗門秘術(shù)的全本。這要是他方榕已經(jīng)是殷巫宗的傳人,哪怕是普通的門徒,在這種救命的時候暫時得到這些,勉強還能說得過去??伤恢币詠磉€是個連門都沒入的外人,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韓遠山的無私救助,眼下又連他殷巫傳承法統(tǒng)的信物和全宗最厲害的秘本就這么的交給了自己。 面對這樣的信任和情義,他除了感動和感動,還能再說些什么?此時的他,別說韓遠山只有一個要求要他答應(yīng),就是再多有幾個,只要他自己能做到,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那怕答應(yīng)后,將要面對的是刀山火海還是九幽地獄。 有時候,能感動像方榕這樣的一個男人的,并非是什么難得的身外之物,而只是那種讓他心靈能完全體會到的誠意和觸動。 “在這兩年內(nèi),我要你無論面對什么樣的絕境和困苦,都不要放棄你長久以來的堅持,不要放棄你解決自身問題的嘗試。不管我能不能看到,都永遠不要試圖用放棄生命的方式來尋求解脫,能答應(yīng)我嗎???” “一定!”緩慢而又認真的點著自己的頭,縈繞在方榕眼眶里的兩滴熱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癡兒,癡兒!有些時候,一條路不走到最后,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等待你的將是什么。只有勇敢的走下去的人,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你的路也是這樣,走到盡頭,你就會明白了?!陛p輕的伸手撫摸著方榕低下的腦頂,韓遠山深邃清亮的雙眸中也隱隱閃動著一絲淚光。在淚光之后,那眼眸的最深處,卻又閃爍著另一抹堅定和決絕的精光,這使他削瘦的臉龐看上去隱隱有種神圣的光芒在流淌。 當夜,當掛好朱雀鏡的方榕一臉肅穆的端坐在方桌前,一絲不茍的照著韓遠山給的那本書依書畫符時,寂靜的韓家寨寨門之前,瘦削的韓遠山負手而立,靜靜的等待著預(yù)料中一切的發(fā)生。 入夜微涼的山風吹動著他身上那襲老舊的長袍獵獵作響。朦朧的月光下,衣袂飛揚中,他瘦長的身子不動如山,只是微瞇著眼,就像一株老松一般靜靜的矗立在那里,感應(yīng)著那越來越近的信息。 “果然還是來了?!本驮谥車揭袄镌卷憘€不停的蟲鳴忽然齊齊停住的同時,他微瞇著的老眼也倏地睜開。清亮如水的眸子緊緊盯住那點在月光下忽隱忽現(xiàn),冉冉而來的幽光,韓遠山靜靜矗立的身軀忽然也開始動了。就像無數(shù)次丈量過的一般,就在那點飄忽的光影來到自己面前五丈遠近的時分,他忽然挺拔了起來的身軀穩(wěn)穩(wěn)向前踏出跨度完全相同的三步,每跨一步,腳下便發(fā)出悶雷一般的一聲巨響,震的冉冉而來的光影開始了劇烈的沉浮。 “立符為禁,天清地寧,化空成界,妖魅現(xiàn)形。嗟!” 就在那點幽光掙扎翻騰的瞬間,踏完三步后站定的韓遠山隨著口中的低喝,忽然從手里灑出三道符來。 三道箭一般射出的紙符一離開他的手,便在山風里變成了燃繞著的火影飛到了那點光影的當空處化為灰燼。 隨著紙符花灰,那團不停浮沉著的光影猛地一滯,隨即在“波”輕響里斂去光華,變成一只黑色的寸大紙鶴飄悠著往地上落去。 輕輕的伸手一招,就像有無形的吸力吸著一般,那快要墜地的紙鶴便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五丈外韓遠山的手中。 月夜朦朧的光影并不能阻擋住韓遠山銳利的夜眼,仔細打量著手中并不常見的黑色紙鶴,韓遠山清亮的雙眸里慢慢閃現(xiàn)出來彷佛要吞噬一切的幽光。因為他已經(jīng)從這只并不尋常的黑色紙鶴身上,感應(yīng)到了遠方那雙窺探的眼睛中,散發(fā)出來的邪惡的氣息。 就在那點光影化為紙鶴的同時,在遠離韓家寨的一處山坳里,在一塊巨石上盤膝而坐的閑云就像當胸猛挨了一拳,身子往后猛的一仰,隨后就在重新坐起的空里張口噴出了一口污血。隨著這口血的噴出,他原本健康紅潤的臉龐也頓時變成了一片慘白。 “厲害!竟然只用三道符就能破我的玄鶴術(shù)。師尊啊,看來這次要大動干戈才行?!滨咱勚酒鹕碜?,抹去嘴角血污的閑云呆呆木立了一會,這才在有些失神的呢喃中隨著卷來的山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早上,方榕從深沉的睡眠中一醒來,便感覺到了體內(nèi)與以往的不同。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和筋rou之間,都彌漫著一種清新跳躍,生機勃勃的活力,就連一向沉郁陰暗的心境,似乎都被一種嶄新的輕松和松弛所代替。 這種奇異的感覺對他而言,是種非常非常久違了的感覺。所以就在感受的瞬間,一種想哭出來的沖動與渴望,使他的全身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 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習慣了身心被那種不管再怎么樣的掙扎和抵抗,都永遠無法擺脫的陰沉和黑暗所包圍,習慣了不管是什么樣的地方和環(huán)境,從睡眠中醒來時,都要調(diào)理好久才能勉強恢復(fù)常態(tài)的心境。這種種噩夢般纏繞了他十年的壓抑和沉郁,在今天早上,就在韓家寨這間簡陋的小屋內(nèi),就在著清新無比的陽光和空氣的包圍下,都好似退了潮的海水一般,消失了。 呆呆的躺在床上,望著窗紙上顯得特別明亮和溫暖的陽光,聽著這山寨所特有的清晨的靜謐,淚水就像不停話的小溪,不停的從他眼眶里涌出,滾過眼角,無聲的滴落在枕巾上。 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感覺到過這般輕松和清新的早晨了?是十年,還是一輩子? 上次就像這樣醒過來的清晨,是在姑姑家自己的小屋里,還是在奶奶的大屋中那溫暖的炕頭?就算自幼就不記得去世了的父母的音容,可在勝似父母的姑姑姑丈還有奶奶的關(guān)愛之下,那時節(jié),自己的生活又是多么的幸福??! 可是現(xiàn)在,就在那噩夢來臨之后的現(xiàn)在,就算自己恢復(fù)了當年的心態(tài)和感覺,可是這些深深疼愛著自己的親人卻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了。 一想到這么多年來,自己為了驅(qū)趕走糾纏在自己身上的噩夢,為了那些自己心理上怎么都越不過去的溝壑和怯弱,自己竟就連他們?nèi)ナ溃疾辉钠鹩職饣厝ミ^。自己究竟是太過自私,還是真像自己一直以來在心里對自己說的一樣,這么做是為了他們好呢?恐怕還是自私和怯弱多點吧?。?/br> 恐怕是自己不敢去面對自己的遭遇,帶給這些深愛著自己的人們眼中那一份慘痛和惋惜,是自己不敢真正去面對上自己身上突如其來的噩夢,才是造成自己這些年來浪跡天涯,就像一只寒風里的瘦狗東奔西走顛簸流離的主要原因吧? 原來,這么多年來,自己一直都在靠著一個連自己都相信了的借口在不停的逃避,不停的東躲西藏啊!不然,為什么自己可以在這十年之間,可以面對任何人、任何環(huán)境,就是實在憋不住的時候,也可以在選擇全面爆發(fā)之后,悄然的再換個地方在人群中混下去,卻一直不肯回去陪著親人們一起度日?難道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地方,能比自己的親人和自己的故鄉(xiāng)還能了解自己,還能安慰自己? “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選擇逃避,那怕明天體內(nèi)的天妖就要真正的面世,我決不再后退!” 就在這陽光燦爛的清晨,靠著胸前那面朱雀鏡的鎮(zhèn)壓,而讓身心暫時擺脫了長久桎梏的方榕, 就在忽然而來的醒悟里,就在洶涌而出的悔恨淚水中,默默忍受著胸口那無以言說的刺痛和內(nèi)疚,在心中暗暗嘶吼出自己的誓言! “榕哥,榕哥,你起來了嗎?”就在方榕心中發(fā)下誓言的同時,門口響起了林曉菡清脆的聲音。 慌亂的幾把抹去在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和衣而臥的方榕迅速調(diào)整著自己身心恢復(fù)到慣有的神情,這才下地拉開門: “起來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