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三月初六,好不好?”郁殊彎腰湊到她跟前,雙眼微抬,眸光瀲滟泛著艷色,如魅鬼一般,勾的人說不出話來。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蘇棠只覺得耳根灼熱,忙移開目光:“不許濫用美色。” 郁殊低笑一聲,重新將她擁入懷中:“那就定在三月初六了?!?/br> 這一次,蘇棠未曾多言。 內(nèi)寢外一片夜寒,內(nèi)寢卻陣陣溫暖,長久的靜默。 郁殊突然開口道:“在想什么?” 他說話時,心口處胸腔嗡鳴。 “沒什么,”蘇棠搖搖頭,下刻抬眼看了他一眼,“只是在想,你不是說王府的地龍壞了?” “咳。”郁殊低咳一聲,臉色一紅。 他那時,不是想湊到她院中嗎? …… 三月初六,天色漸暖,萬木抽綠,宜嫁娶。 王府前十里街道鋪了喜氣的赤色蜀褥,冒著綠芽的樹木上也都扎上了紅綢子,王府上上下下均穿的喜慶。 小廝走在前方,朝四方圍觀的百姓中撒著染了金粉的花瓣,數(shù)十侍女手執(zhí)紅綢走在其后,身后跟著一輛分外豪華的轎攆,繞城一周后去了城郊。 后方跟著百位將士,身著冷銀色盔甲,扎著紅綢,馬蹄聲齊整。 全城百姓盡數(shù)前來圍看。 只看見那傳聞暴戾狠辣的攝政王駕馬行于前方,穿著如火的大紅袍服,廣袖翻飛,頭上赤色的發(fā)帶墜在如墨的發(fā)間,眉目間盡是溫柔笑意。微揚的眸帶著絲縷如妖似仙的美,只看得人移不開眼。 直到來到城郊,迎了新娘,郁殊眼中的溫柔添了許多緊張,一動不動的看著身著鳳冠霞帔、徐徐朝他走來的女子。 她身上的嫁衣曳地,拖拽著一只金線繡成的鸞鳳,一步步飛向他。 紅紗之下,女子的眉眼隱約而嬌媚。 他的妻。 此生唯一的妻。 郁殊攥著紅綢的手不覺輕顫了下,忍不住上前迎了兩步,未曾將紅綢交給她,只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棠棠?!彼p喚著她的名字,眼眶有些酸澀。 蘇棠看了眼二人緊握的手,抿唇輕笑。 這場全京城矚目的親事,終回到了王府,儐相早已恭候多時,看見來人忙高呼道:“行廟見禮,奏樂!” 喜炮轟響,炮竹齊鳴,喜慶的絲竹笙簫之聲傳來。 儐相又呼:“主祝者詣香案前跪,皆跪!” 錦云上前,臉色激動的通紅,將兩炷香交于二人。 三香,九叩首,六升拜。 “禮畢,退班,送入洞房——” 隨著儐相最后一聲高呼,喜宴已成。 郁殊緊攥著蘇棠的手,轉(zhuǎn)頭靜靜看著她,二人相視一笑。 郁殊牽著她,一步一步回了喜房,喜房內(nèi)早便備好了一碗玉潤面皮的餛飩,正泛著香氣。還有幾枚裹了糖衣的紅果,只是未曾用竹簽串起。 “知道你今晨沒吃東西,先吃些?!庇羰獾吐暤溃拔疫€要去應酬賓朋?!?/br> 他不喜恭維,可獨獨今日,他愿應下每個人的祝福。 “嗯?!碧K棠于紅紗之下點點頭。 郁殊不舍的松開她的手,朝外走去,卻在走到門口時停了腳步,沒忍住扭頭道:“棠棠,我永不會負你?!?/br> 蘇棠一怔,繼而徐徐笑了出來。 …… 王府外。 一人駕馬而來,風塵仆仆,唇角有些干涸,臉色全無血色。 高衛(wèi)站在門口迎著前來慶祝的朝臣,看著來人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陸大人?” 陸子洵垂首看了眼高衛(wèi),許久抬頭看著王府門前的紅綢子,怔怔望了半晌。 他是在回京路上,聽聞蘇棠要成親的,拋下了眾人,緊趕慢趕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終究未能看到她穿嫁衣的模樣。 ——那件她本該為他穿上的嫁衣。 “陸大人若是來吃喜酒的,還請下馬?!备咝l(wèi)上前道。 陸子洵緩緩下了馬,卻并未將韁繩交給一旁的下人,仍看著里面的一派喜氣與熱鬧。 莫名便想到她當初還是蘇家千金大小姐時,縱馬揚鞭立在他身前道“便是你求娶我”的模樣。 那樣的她太過耀眼,以至于后來每次旁人要給他介紹女子時,他總是忍不住從記憶中翻出這一幕來比對。 那些女子,若是溫婉的,他會覺得沒有蘇棠張揚,若是跋扈的他會覺得沒有蘇棠懂事,若是善解人意的卻又覺得沒有蘇棠會使性子。 也許從一開始,便注定了結(jié)局。 “陸大人?”高衛(wèi)低低喚了一聲。 陸子洵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見門口處放著一個酒壺,數(shù)排酒杯。 萬福酒。 陸子洵走上前,安靜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下刻牽著馬朝遠處走去。 …… 夜色漸深,王府的群臣逐漸散去,處處懸著紅燭紅燈,很是喜慶。 蘇棠聽見門外腳步聲,忙蓋上紅紗坐到床邊。 方才坐穩(wěn),門便被人打開了。 酒香夾雜著松香傳來,郁殊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卻長久的一動不動。 蘇棠疑惑,剛要抬眸,眼前卻一暗。 郁殊蹲在她跟前,抬頭望著她,小聲喚著她的名字:“棠棠……” 蘇棠隔著紅紗只看得朦朧:“你喝酒了?” “他們愿你我二人百年好合,便喝了,”郁殊牽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卻又突然想到什么,“你不喜歡?” 蘇棠一愣,搖搖頭:“不是,只是……你不是不能喝酒?” 郁殊笑了出來:“你在關心我,棠棠,”說著,他坐在她身邊,“只今天,想喝了?!?/br> 他喜歡那些人說他與夫人白頭偕老。 不再是蘇姑娘,也不再是靖成王。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君。 “所以,還不將喜帕掀了?”蘇棠提醒。 郁殊猛地反應過來,指尖頓了頓,緊張的攥了下,方才一點點將喜帕掀開,直到看見那張嬌美的容顏浮現(xiàn)在眼前。 就像做夢一樣?!疤奶摹庇羰獾蛦局?。 迎著他的目光,蘇棠只覺得心口一滯,繼而“砰砰”的跳動起來,耳根通紅。 她忙垂首低低抱怨道:“鳳冠沉死了?!?/br> 郁殊特地命人打造的純金的鳳冠,經(jīng)歷一番精雕細琢,微微一動鸞鳳的翅膀都隨之顫動,精致的緊,可……也很是沉重。 郁殊回神,下刻手已不由己的伸出,將鳳冠小心拆了,輕輕揉著她的后頸:“下午便該讓人給拆了的?!?/br> 就不會累著了。 “化了兩個時辰的妝,哪能輕易拆,”蘇棠抬頭瞪了他一眼,聲音低了些,“不是……還沒看到嗎?” 郁殊一向聰明,這會兒卻犯了糊涂,不解看了她一眼,而后猛地了然,雙眸瀲滟:“很好看?!?/br> 好看到讓人想要弄壞她的胭脂。 這般想的,他也這般做的。 揉著她后頸的手逐漸穿進她的發(fā)間,微微側(cè)首,輕輕吻上眼前的紅唇,一點一點的摩挲,如碰觸著最為珍貴的寶貝。 “甜的?!庇羰饽剜?。 蘇棠道:“方才漱口后又吃了枚點心……” “嗯,龍須酥的味道?!庇羰饴曇糁饾u低啞。 蘇棠無奈:“你是狗鼻子……唔……” 余下的聲音被吞吃下肚。 燭火熄滅,黑暗之中一絲一毫的動靜都聽得真切。 蘇棠甚至聽見了經(jīng)絡里血在流動的聲音。 今夜的郁殊,總帶著幾分莫名的緊張,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松香靜靜將她環(huán)繞著,旖旎于喜房中彌漫。 蘇棠的手軟無力的撐在他的心口,突然間只覺口干舌燥,臉頰熱騰騰的,鼻尖出了幾點薄汗。 “棠棠……”郁殊抓著她的手,緩緩扯開了早已松垮的袍服,漆黑魅惑的眸,趁著月色緊盯著眼前女子的臉。 下刻他微微俯首,唇落在她的紅唇上,含住,輾轉(zhuǎn)輕吮,小心翼翼的溫柔讓人心尖打顫。 吻逐漸往下,落在了美人骨上,一點點研磨著,落下點點紅痕。 月色中,如火的肚兜帶子墜在如白玉的肌膚上,那般顯眼誘人。 郁殊以唇將紅帶扯開,一點點覆上肚兜下的“風景”。 “郁殊……”蘇棠方才作聲,便倏地閉了嘴,這聲音嬌軟的不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