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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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為難,躊躇片刻,總算下定了決心,對她說:“跟我來?!?/br> 兩人貼著墻邊,一路掩藏在陰影里。松煙帶她繞到一處草叢前,他跳下去時她才知道下面居然是條廢棄的水溝,只是年久失修,早已被荒草掩蓋。 松煙將一塊長滿青苔的大石搬開,示意程荀。 “從這出去,一路往北走,西面那條街上有醫(yī)館,快去吧?!?/br> 程荀感激地看他一眼,從狹窄的洞中鉆了出去。 夜已深,守夜的燈籠照得街上通明,雪地上滿是鞭炮的紅紙。 程荀踏著一地紅白,跑過之處紅紙、雪花飛揚。風糾纏著她的發(fā),她不斷催促雙腳,快一點,再快一點。 終于,她跑到醫(yī)館門口,奮力砸門,伙計不悅地抬開門板,她喘著粗氣,把之前的藥方子伸到伙計眼前:“求、求你,給我抓藥?!?/br> 等她鉆過洞,松煙還抱著手臂蹲在旁邊等她。她來不及說話,拍拍松煙的肩,跑遠了。 偷摸進廚房煎好藥,路過二門,婆子睡得鼾聲震天響。一路順利得她不敢置信。 回到偏房,她把藥強灌進去。等小半個時辰,玉盞沒有好轉(zhuǎn),她咬咬牙,又灌了兩副。 一整夜的煎熬,她時刻緊盯著玉盞的狀態(tài)。每一次呼吸的輕重,都深深牽扯著她的神經(jīng)。 終于,在天蒙蒙亮時,玉盞的高熱退了,神情也和緩下來,不再露出痛苦之色。 程荀精疲力盡地坐在地上。天光緩慢地透進來,如湖上漣漪,一點一點在她臉上蕩開。 疲憊至極,她的身體懸浮在一片空茫之中。精神進入一種完全放空的虛無狀態(tài),平靜得像一尊佛、一池水。 她問自己,她贏了嗎?她從閻王爺手里搶回妱兒了嗎? 回答她的只有玉盞沉穩(wěn)綿長的呼吸聲。 她泄力般癱倒在地,直愣愣地看著頭頂房梁。 太好了。 她救了妱兒,也救回了自己。 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淚,轉(zhuǎn)瞬就滲進發(fā)絲里,消失無蹤。 玉盞仍昏睡了一整日,直到幾縷霞光破開灰蒙的天際,她才悠悠轉(zhuǎn)醒。 程荀伏在床邊,感受到手背傳來癢意,恍惚睜眼,掉進玉盞蒼白的笑里。 她急忙起身,又是探過頭去試溫,又是摸她的脈搏:“怎么樣?好點了嗎?還難受嗎?” 玉盞笑著點點頭,張嘴想說什么,可程荀只見她雙唇開合,卻聽不見聲音。 她以為是玉盞太過虛弱,湊過去聽,仍是一片沉默。 玉盞愣住了,臉上的笑也逐漸變得勉強。 程荀的心如墜冰窖。 大年初一,胡瑞帶上兒女,去上峰、同僚家拜年。程荀使了自己最后的一點銀子,請來一位大夫。 大夫仔細檢查一番,又問了玉盞之前的情況,嘆了口氣:“應是高熱溫病所致,將來多半是……”他搖搖頭。 程荀幾乎維持不住表面的笑,強忍著將大夫送走,進門前,她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臉。 進門后,還沒待她說話,玉盞就笑了起來,細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她笑著指指自己的喉嚨,擺擺手,又用指頭比出一個行走的小人,豎了個大拇指。 程荀終于按捺不住,撲上去抱住玉盞,眼淚順著她的臉流到玉盞的脖頸。 玉盞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 一個不會說話的丫鬟,是沒資格伺候主子的。 還未到上元節(jié),胡婉娘便知道了玉盞久病后啞了。她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玉竹,神思煩躁。 “年還沒過完呢,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彼淹嬷掷镆恢Ы鸬麘騾测O,心不在焉,“沒請大夫么?” “托姑娘的福,請了。大夫說,以后多半是說不了話了?!背誊髀曇羝届o,“不能貼身伺候姑娘,玉盞心中很是難過。她一身病氣,不敢見主子,便找了我?!?/br> “她比劃了半天,我估摸著意思是說姑娘仁善,她不愿去別的地方,只求主子能繼續(xù)留她在小院里,做個三等的灑掃丫頭就成?!?/br> 胡婉娘對著銅鏡比劃,來回換足以匹配新釵子的首飾,聞言隨口道:“那便如了她的意吧?!?/br> 程荀低聲道謝,又恭維一通胡婉娘的大方心善。 然后,她默默起身走到她身后,從善如流地接過她手里的絨花,扯出一個弧度精準完美的笑。 “小姐,這朵更襯您呢?!?/br> 第22章 三月三 流光一瞬,急景凋年。 蒼茫原野之上,程荀看見自己在奔跑。她荒忽遠望,已是泰和四十年。 天光漸明,枝頭的鵲兒吱呀唱著曲兒。程荀從夢中驚醒,夢里衰草連天的曠野已然消失,入眼是京城胡府簡樸素凈的床帳。 她睜著眼睛呆愣片刻,大腦一片空茫。夢里不知所謂地奔跑一夜,身子疲憊異常。她慢慢起身,在逼仄的屋中更衣洗漱。 窗前衣箱上擺了個破舊的鏡子。借著天光,她拿起絨花正要往頭上戴,猶豫了下,又從箱子深處翻出一個細長的布包。 她小心地打開布條,一支陳舊的梅花簪安然躺著??v使她精心保存多年,木質(zhì)的簪身仍是有了歲月的痕跡。她低下頭,輕輕撫摸著簪頭的梅花。 她對著那裂了縫的鏡子,笨拙地將簪子插進發(fā)里。 今天是三月三上巳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