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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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即便當(dāng)初沈家再無余力支援,可朝廷已然調(diào)配糧草,若是早來一日,紘城何至于此?紘城將士何至于此? 往深里說,紘城就在范家側(cè)畔,為何范家寧可陳兵守住自家的防線,也不愿意出兵支援? 可孟忻知道,以他的身份和能力,絕無可能與范家抗衡,便只能就糧草一事提出異議。 此話一出,無疑是在朝堂上砸下一記響雷。 可朝中諸位大臣卻以糧草調(diào)運(yùn)本無差錯,一切皆因瓦剌人起兵太快、沈家出兵不力,以至于戰(zhàn)事迅速蔓延之禍。 孟忻尚且有些不服氣,可朝中卻敲了定鼓,僅略微貶謫了運(yùn)糧官,此事便過去了。 而那位被貶謫的運(yùn)糧官,不過三年后,便又被起復(fù)另用。 那位運(yùn)糧官,便是胡瑞。 也是從這事以后,曾經(jīng)年少相識的兩人,徹底形同陌路。 此番胡瑞終于伏法,皇帝卻遲遲不治罪,孟忻當(dāng)即便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這件舊事,急急進(jìn)宮去。 出宮后,當(dāng)夜孟忻便去見了胡瑞。 大理寺詔獄陰濕苦寒,胡瑞頭發(fā)散亂,一身血污的囚衣,脖子上銬著枷鎖,縮在角落里。 見來人,他顫巍巍地抬了下糊著血痂的腫脹眼皮,一眼不發(fā)。 此時的他,還不如街頭的乞丐,再也不見從前在兩淮鹽道呼風(fēng)喚雨的風(fēng)光模樣。 孟忻緩緩在他面前蹲下,語氣平淡。 “十六年前,我便想問你這句話?!?/br> “那批糧草,究竟為何遲遲不到?” 胡瑞垂著頭,一言不發(fā)。他的呼吸幾近于無,像是垂死的模樣。 許久后,他才低低喘了一聲,艱難地仰起頭,皸裂的嘴唇咧開一個嘲諷的笑,嘴里全是血沫。 孟忻瞧見他嘴里已經(jīng)不剩幾顆牙了。這是大理寺的手段,拔了數(shù)顆牙,以防犯人咬舌自盡。 昏暗的火光下,他那雙凸起的眼睛亮得可怖。 “孟忻,我最討厭的便是你這副自詡良臣忠臣的模樣?!?/br> “呸,惡心?!?/br> 話從空洞的嘴里漏出來,只剩下低低的氣音。 孟忻看著這位昔日好友,神色不動如山,平靜道: “胡品之的刑期已定,就在五日后。沒想到,都到了這般田地,竟還是讓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胡瑞臉上的笑僵住了。 孟忻面不改色,繼續(xù)說道:“走到這一步,是他們先一步放棄了你。都死到臨頭了,何必替他們遮掩呢?” 胡瑞的木枷下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脖子上隱隱露出青筋。 孟忻聲音低緩,流淌在寂靜的囚房之中。 “況且,你最喜歡的,不就是拉人下水么?” 這話不知戳中了胡瑞哪根神經(jīng),他突然掙扎著要爬起來,卻被脖子上沉重的木枷狠狠摜倒在地。 他側(cè)翻在地上,惡狠狠地看著孟忻,像是用盡了全身最后一點(diǎn)力氣,從身體里嘶吼出聲。 “孟忻,你走到今日,不過是多了些好運(yùn)氣!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yáng)威!” 他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孟忻,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恨意。 “我最惡心的,便是你這自認(rèn)高潔、自以為出淤泥而不染的虛偽模樣!若你是我,你若遇著我的處境,恐怕一天也活不下去!” “孟忻,從我見你第一面,我便該知道,你與我不是一路人!” 他被鎖在木枷中、沒幾塊好rou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孟忻,癲狂地笑道。 “如今你高興了,看著從前就不如你的人,現(xiàn)在更是像條狗一樣在你面前搖尾乞憐!你是不是高興慘了!哈哈哈哈哈!” 孟忻沉默地俯視他,半晌,才對他說了一句:“正平,走到今日,沒有任何人逼你?!?/br> 聽到這話,胡瑞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雙眼睛怔怔地看向頭頂。 許久后,他將身體蜷縮在墻角,一時喃喃有聲,一時又狀似癲狂。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我拉人下水?哈哈哈哈!我又是被誰拉下水的!” “……我說了,我不敢……他們說,不干,就死……我不敢,我不敢……” 孟忻努力捕捉他的話,聞言立刻追問:“他們是誰?” 孟忻等了許久,胡瑞卻緊緊閉上嘴,渾身劇烈顫栗著,半晌后才平靜下來,一動不動。 他疑心不對,上前探了探他鼻尖,才知他暈過去了。他只能喊來獄卒和大夫,叫人好生救治,等他醒后再說。 他在大理寺官衙等了一夜,得到的消息卻是,胡瑞死了。 據(jù)獄卒所說,他偷偷將頭埋進(jìn)茅草之中,呼吸不暢,活生生憋死了。 數(shù)月前還風(fēng)頭無兩的兩淮鹽運(yùn)史,就這么死了。 晏決明聽完孟忻的轉(zhuǎn)述,沉默片刻。而后站起身,對著面前有些出神的孟忻道:“姨父,不早了,我便不打擾您了。” 孟忻一愣,怒極反笑,“聽完就跑,真當(dāng)我是茶樓里說書的?” 晏決明語氣恭敬,一派謙和孝順的晚輩模樣。 “姨父說笑了,外甥不過看您沉湎回憶,不愿打擾罷了?!?/br> 孟忻隨手抄起手邊的筆,當(dāng)即丟了過去。晏決明利落接住,行了個禮,轉(zhuǎn)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