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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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與此同時,沈爍高呼一聲,縱身向程荀撲來,二人交疊摔倒在粗礪的沙石地上。 腰背、手心一陣疼痛。還未等程荀掙扎著站起身,后院里忽然跑出兩個手持彎刀的黑衣男人。月光下,二人臉上濺滿了斑斑血跡,幾乎看不清原本的樣貌。 程荀心下一沉。 歪斜的門板被人踢開,驛站內(nèi)又走出兩人。四個黑衣男子、連同扶著門板氣急敗壞站起身的男人,呈包圍之勢,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沈爍連忙將程荀拉起,李護衛(wèi)手握長刀,一人站在她與沈爍身前。 “主子,您與沈公子先走,顯自能解決。” 李護衛(wèi)扭了扭脖頸,刀柄在手中騰空一轉(zhuǎn),語氣極為松弛,可雙腳已經(jīng)做出防守準備。 程荀不敢逞強,雙眼緊盯不斷靠近的歹人。 沈爍抓著她的手臂,雙腳不斷退后。他用氣音輕聲道:“門外有馬,數(shù)到三,和我一起往外跑?!?/br> 程荀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 “一?!?/br> 歹人中領(lǐng)頭那人吐了口唾沫,步步緊逼。 “二?!?/br> 護衛(wèi)李顯收起臉上輕蔑的笑,將刀緩緩舉到身前。 “三——” 電光火石之間,李護衛(wèi)高呼一聲,橫刀一掃,將歹人逼退兩步,又舉刀直直劈向其中兩人!沈爍趁此機會,抓住程荀雙手就往外飛奔! 背后刀槍相撞聲不絕于耳,程荀不敢回頭望,與沈爍一道奔至門外。 門外木樁上拴著寥寥幾匹馬,程荀來不及去解繩索,直接從腰間抽出匕首砍斷麻繩,立刻翻身上馬。沈爍早已準備就緒,二人不敢耽擱,即刻飛身縱馬向紘城去! 兩匹黑馬在蒼涼的大漠之上絕塵而去。程荀上身半伏在馬上,一手緊握韁繩、一手甩著馬鞭,在呼嘯的風中疾馳。 風沙不斷拍打在她臉上,程荀瞇著眼睛,幾乎看不清前路,只能在夜色里描摹沈爍的背影,隨他奔馳。 可還未跑出幾里,背后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雜亂的馬蹄聲如雨點般,敲打在程荀緊繃的心弦之上。她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卻見迷蒙的煙塵之中,遠遠跑來兩個高大的身影,不斷向他們逼近。 程荀緊緊咬住下唇,不敢回頭再望,只一個勁兒催促馬兒,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偏偏,即便他們?nèi)绾闻?,背后的馬蹄聲還是越來越近。起伏的馬背上,程荀看不清一旁沈爍的神情,卻能嗅到他心中同樣升起的絕望。 跨過一座荒蕪的山包,不遠處,腳下的路突然一分為二,向東西兩個方向延伸而去。 程荀一時有些慌亂,她與沈爍都未曾走過去紘城的路,如何知道哪條路才是對的? 可如今岔路就在前頭,分秒之間就要抉擇,若是走錯了,只會離求援之地越來越遠! 眼見岔路就在腳下,程荀心中驟然升起一絲久違的、全然無關(guān)理性的膽氣。 ——不就是賭一把么?她程荀這輩子,難道賭過的還少了? 大不了橫豎就是一死,可她何曾又怕過死! 被死亡緊追其后的壓迫感驀然消失,程荀大腦瞬間清明。 望著在岔路前逐漸慢下來的沈爍,她心中居然浮起了幾分自得的暢意,甚至夾緊馬肚、一甩馬鞭,輕松越過了沈爍,向西奔去! 沈爍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卻聽風中余下一句話: “分頭走!別死了!” 沈爍下意識便聽從她的話,一拉韁繩,帶著馬兒向東轉(zhuǎn),快馬加鞭、疾馳而去。 可越往東走,他心中越是后悔。 若是一起走,就算走錯了,至少自己還能保護她。如今二人分開,她不光要承受前路無援的風險,還要獨自一人面對后頭的歹人! 她要怎么確保自己安然無恙?難道靠賭嗎! 他又慌又惱,轉(zhuǎn)頭去看,卻見背后那兩個歹人果真在岔路分開,各自追來。 此時便是后悔也來不及了,沒有回頭路,沈爍只能一咬牙,狠狠一甩馬鞭。 他忍不住在心底咒罵。 程荀,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另一邊,與沈爍分開不久,程荀向后看,果然只有一人追了上來。 程荀遠遠打量了一眼那人胯|下的馬,膘肥體壯,比她身下這匹拉車的老馬強上許多。 “駕——” 她一邊驅(qū)使馬兒,一邊在腦中迅速分析,若是只靠馬力,他們之間這點距離遲早要被追上,更遑論自己騎術(shù)遠遠不及那人。 西北大漠的風,裹著初秋的寒意,刀子似的不斷刮在程荀臉上。迎面襲來的風中,有幾分腥濕的潮氣。 等等,潮氣? 程荀從小在溧水邊長大,對水的氣息最是敏感,自是不可能認錯。她兀地靈光一閃,循著那微弱的水腥味,驅(qū)使馬兒不斷靠近。 爬到山坡最頂端,果不其然,下頭不遠處就是一片灘涂。雨季已過,河床上大大小小的水洼星羅棋布,密密麻麻地織成一張水網(wǎng)。 她想起晏決明曾給她寫過的信,這樣看似安寧無害的灘涂上,往往隱藏著最致命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