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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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沉默片刻,道:“他叫孟其真?!?/br> 說完,沈煥便彎腰俯身,順著一排排石碑尋過去。程荀注視著他的背影,心緒復(fù)雜。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程荀轉(zhuǎn)頭望去,晏決明低聲道:“隨他吧?!?/br> 不多時(shí),三人找到了孟其真的那塊碑。石碑上清晰刻著他的姓名、籍貫、官職以及生卒年月。 擺上香爐祭品,程荀先走上前,點(diǎn)了三炷香,叩首跪拜。 額頭碰到地面的時(shí)候,程荀在心中輕聲道:“父親,女兒來晚了?!?/br> 無言跪了許久,起身時(shí),程荀的手碰到了腰間那個(gè)荷包。 晏決明緊隨其后,上了香、叩了首,神情肅穆、姿態(tài)莊重,一切與程荀別無二致。 最后,沈煥接過線香,在孟其真墓前深深三鞠躬。 程荀蹲在一旁,安靜地?zé)堝X與元寶。 半晌后,沈煥在她身旁蹲下了。 他用枯枝墊起表面燒得灰黑的紙錢,低聲說了句:“程姑娘,對不起。” 程荀手一頓。 簡簡單單六個(gè)字,背負(fù)了成千上萬條人命,穿越整整二十年而來。 可是,這份虧欠,既輪不到他說,也輪不到她接受。 她思忖片刻,直視他的眼睛:“沈大人,殺死我父親的是瓦剌人?!?/br> 沈煥緊抿著唇:“程姑娘許是不知道,沈家當(dāng)初……” 程荀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吧虼笕?,這些我都知道,甚至于您懷疑沈家當(dāng)初有內(nèi)jian作亂的事,我也知道?!?/br> 沈煥一驚,下意識(shí)向站在一旁的晏決明看去。 “二十年前的事,你我都無力更改?!?/br> “況且,恕我直言,您沒有資格為沈家死去的先輩道歉,我也沒有資格替這群人,”她站起身,手指沖著墓園中的石碑一揮,“替這群人接受你的歉意?!?/br> 程荀注視著孟其真墳前一座無名碑。 “他們是死在瓦剌人刀下的。” 她能理解沈爍心中的負(fù)罪感。君子懷德,小人懷惠。越是良善正義者,往往越被困于自苦自責(zé)的道義之中。 晏決明對她說,只要沈煥享受過沈家的榮華富貴,這便是他逃不開的責(zé)任。 可是沈煥時(shí)年三十三歲,真正享受沈家人這個(gè)身份帶來的名利好處的時(shí)間,連生命一半的尺度都不到。 在漫長的歲月里,這個(gè)身份加之于他的,除了旁人的鄙夷與唾罵,還有無數(shù)條人命的負(fù)累。 如果沈煥的無辜不夠“純粹”,那么沈爍呢? 他甚至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兄長,從未過過一天將門沈家的好日子,就要背負(fù)起這沉重的“遺產(chǎn)”。年少背井離鄉(xiāng),在外闖蕩時(shí),連自己的身世都只能再三緘默。 這份注定伴隨沈家人此生的命運(yùn),令她感到一種熟悉的窒息與無力。 她想,不該是這樣的。 難道這世上,真的存有什么原初的罪孽? 她看著沈煥愣怔的神情,沉默許久,循著心中突如而來的一股沖動(dòng),終于說出口: “沈大人,若你當(dāng)真覺得對不起這些人,不如拿真相來祭奠他們?!?/br> “究竟是沈家戰(zhàn)術(shù)有誤,還是當(dāng)初有人內(nèi)外勾結(jié)、泄露情報(bào)、延誤戰(zhàn)機(jī),一切都還沒有定論?!?/br> 想起此刻端坐京城皇宮里的那位,她又默默在心里添了一句:至少,渴望真相的,不止你一人。 沈煥似是沒想到她回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話,在原地呆愣許久,突然站起身,向她躬身一行禮。 “程姑娘?!?/br> 他神色鄭重、語氣懇切,眼底寫滿程荀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可停頓許久,他只說憋出一句:“某定不負(fù)姑娘期望?!?/br> 站在一旁沉默半晌的晏決明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扶起沈煥,微笑說道:“沈大哥,你放心,我也始終在留意此事。將來若有線索,少亭定會(huì)鼎力相助?!?/br> 沈煥壓抑著涌動(dòng)的情緒,用力握了握晏決明的手。 晏決明臉上神情不變,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沈煥此人,看似寡言冷淡、不好接近,實(shí)則是個(gè)和善心軟的直腸子。只是這些年歷經(jīng)人情冷暖、世事坎坷,所以豎起一道自我保護(hù)的高墻罷了。 如今阿荀一番話,毫不意外打動(dòng)了他,恐怕還感動(dòng)得不輕。只是情緒上頭,說的話未免也太奇怪了些,他還以為…… “唉喲,幾位軍爺,是小的來遲了!” 不遠(yuǎn)處忽然跑來一個(gè)矮胖的兵士,領(lǐng)口隨意地敞著,不知從哪兒偷懶回來。 見來人,沈煥收回手,面色一整,又露出慣常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兵士還想套近乎,他們卻沒了聊天的興致。已過正午,也祭拜得差不多了,幾人干脆打道回府。 駿馬奔馳在荒原之上,三人在城門口道別。離去時(shí),程荀坐在馬上,含笑作揖:“沈大哥,回見。” 沈煥嚴(yán)肅的臉也柔和了幾分,回禮道:“程姑娘,回見?!?/br> 別過沈煥,二人在城中尋了間食肆用午飯。 等菜間隙,熱血下頭,程荀心里后知后覺浮起些后悔。 在初次見面的人面前袒露心聲,又是如此敏感的話題,她莫名感到幾分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