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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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除卻部分借機潰逃的瓦剌士兵,阿拉塔原本引以為傲、視作一統(tǒng)草原的象征的西路大軍,就此潰敗。 看到最后,程荀長長地舒了口氣。 在信中,晏決明并未對整個過程進行太多渲染與強調(diào)。但以區(qū)區(qū)三百將士攻破近萬人的西路大軍,哪怕是智取,其中艱難也可想而知。 但凡錯算一點時機、錯失一分運氣,今日結(jié)果都不會如此。 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下。程荀倚靠著木窗,閉眼緩了緩神。待眩暈感稍稍消退,程荀將信丟進火盆里燒盡,才拿起放在一旁許久的木盒。 木盒形狀細長,程荀輕輕握著,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想。 打開木盒,果不其然,其中靜靜放著一支木簪。木簪素雅簡單,只在盡頭做出一簇蘭花的樣式,看上去平平無奇。可拿到手上,木簪卻很有分量。 程荀緩緩轉(zhuǎn)動角度,竟在角落微微綻開花瓣的花骨朵里,透過那狹窄的縫隙,看見一個由花蕊組成的、小小的“六”字。 她一時忍俊不禁。 刻了自己的記號,卻偏偏藏在這么不起眼的地方,明明篤定她一定會看見,卻還要裝得姿態(tài)云淡風輕。 嗯,這做派特別晏決明。 程荀嘴角微揚,走進里間,就著銅鏡將木簪插到發(fā)間。照影中,她目光忽地一凝。 取下木簪,她蹙眉打量片刻,試探性地推了下那刻了字的花骨朵。 下一瞬,伴隨一道破風聲,那木質(zhì)的簪尖上竟然冒出了一段與簪身相當長度的利刺! 程荀嚇了一跳,這才明白,原來這木簪是件防身的機關(guān)造術(shù)。只要輕輕一按花骨朵,那尖刺便又能收回去。 她眨眨眼,指腹輕輕摩挲著木簪上的蘭花。 “也不寫張紙告訴我。” 她在心中小聲道。 半晌,書房的門終于拉開。聞聲,站在廊下低聲說話的幾人趕忙走上前。 程荀已整理好情緒,平靜道:“進來說吧?!?/br> 進屋后,程荀開門見山道:“大致情況我已知曉了。你直接告訴我,此番回來,是為何事?” 馮平坐直身子,道:“回主子,將軍命我?guī)ё呱耠[騎,隨他一同去前線。” 程荀一驚,心驟然縮緊。 “前線,哪里的前線?”她問。 “涼州……擋不住了?!瘪T平聲音艱澀,“是前些日子將軍才得的消息?!?/br> 屋內(nèi)響起抽氣聲,賀川訝然驚叫:“什么?” 范脩雖身為西北老將,卻在阿拉塔猛烈的攻勢下節(jié)節(jié)敗退,如今只能算是勉力支撐。 在這個關(guān)口,譽王陡然抽調(diào)人手追捕晏決明,打亂了前線的諸般策略。而阿拉塔也終于一改此前頹勢,選擇集中東、北兩路的力量,對重要城池進行逐點攻破。 戰(zhàn)場上,決定勝負的往往就是那片刻力量的此消彼長。 程荀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她輕咬下唇,半晌,低聲道:“好,你去安排?!?/br> 馮平起身要走,晏立勇打斷道:“那主子呢?” 馮平立馬道:“除卻運送糧草之人,所有親衛(wèi)都留給主子。只是金佛寺不能久呆,不知何時朝廷就會找來?!?/br> 他覷著程荀臉色,道:“依將軍的意思,恐怕還是希望您……回京城?!?/br> 程荀不置可否,只道:“正事要緊,你先去忙。神隱騎近來老實許多,可還是要注意說辭,莫給他添麻煩?!?/br> 馮平容色一整:“屬下明白。” 說罷,他匆匆離開,向神隱騎住處去了。 晏立勇轉(zhuǎn)過身,目光在她發(fā)間的木簪停留了下,正色道:“主子,您看……?” 程荀手指輕敲桌面,沉吟道:“不急。你先去安排下,我身邊只用留五十人?!?/br> “可是……”晏立勇欲言又止。 “無事。前線需要人手,況且我們?nèi)松俜吹购眯袆有!?/br> 明白她的意思,晏立勇不再啰嗦,領(lǐng)命后,利落地轉(zhuǎn)身離開。 屋內(nèi)一靜,程荀眉頭緊蹙,陷入思緒之中。直到半晌后,賀川猶豫著問道:“主子,我們何時離開呢?” 程荀沉默地站起身,走到書案面前。桌上,除卻一張邊緣起了毛的羊皮輿圖,還放著那本泰和二十五年金佛寺的法會事記。 冊子老舊泛黃,最近還新添了些反復翻閱的痕跡。程荀隨手翻開,就是她看過無數(shù)遍的那一頁。 指尖輕輕劃過一個名字,程荀漫不經(jīng)心道:“急什么。你就不好奇,他到底是誰么?” 黃麻紙上,靜靜躺著“忘塵”二字。 第128章 金佛關(guān) 翌日, 金佛寺外。 天色尚早,黑暗之中,四面環(huán)山仿佛沉睡的巨獸,在山風中起伏呼吸。 此時不過寅時, 三百神影騎與近百親衛(wèi)已集結(jié)隊伍, 準備出發(fā)。數(shù)百人整齊排列在寺外, 卻只聞颯颯風聲、原地輕踏的馬蹄聲。 程荀站在臺階之上, 環(huán)視了一圈眾將士。火光下,他們神色冷硬沉著,沒有半分此前困守寺中時的躁動與疲態(tài)。 在往后看, 親衛(wèi)們并未另起隊伍, 而是混雜在神隱騎之中, 再不負從前的涇渭分明。 馮平逐一清點人馬、糧草情況后,大步跑上臺階,平聲道:“主子,時辰差不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