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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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稍稍心安,定定心神,將自己這數(shù)月以來,在西北所遇的點點滴滴,一五一十道來。 待她說完后,天邊最后一點暮色已然沉入天際線,深藍的夜幕高懸天上。門外,丫鬟小廝悄不作聲地在府中各處走動,燈火將整座府邸點亮。 孟忻聽后,久久陷入沉默。程荀將手邊溫茶一口飲盡,管家老何輕輕推開門,將屋中燭火點亮。 見孟忻沉默不語,老何極有眼力地沒有上前,只在程荀身邊低聲道: “小姐,晚飯已經(jīng)備好了,夫人、少爺和妱兒姑娘正在前院等著。若老爺小姐這邊一時無暇,可要小的先去通傳?” 程荀有些為難,孟忻卻抬頭道:“無事,你去告訴他們,我與阿荀一會兒就來?!?/br> 說罷,他站起身拿起一旁氅衣,帶著程荀往外走。 夜風(fēng)漸起,游廊上的燈籠隨風(fēng)而動。因國喪未過,府中各處的裝飾都撤下了,素色的燈籠與幔帳在風(fēng)中飄動,愈發(fā)顯得冷清凄然。 半晌,孟忻忽然道:“阿荀,你可知道,你想走的是條險路?” 程荀垂首走路,沒有開口。 “新帝方才登基,朝中人心惶惶,百姓苛稅雜重,西北戰(zhàn)亂頻頻,東南更時不時有倭寇作亂?,F(xiàn)下的大齊,看似太平盛世、萬事無虞,可背后卻是臨深履薄、夕惕若厲?!?/br> “如今你也看到了,朝中局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新帝尚且稚嫩,未能培植起自己的力量,就連如今眼中釘rou中刺的蔡黨都不能輕而易舉妄動,更莫說在西北經(jīng)營數(shù)年的范家。” 飯廳就在眼前,孟忻腳步微頓,語氣認真: “阿荀,我明白你想為沈家翻案,可你也該明白,眼下將此事捅出來,未必是最好的時機。” 程荀明白他的意思,可心中不免還是升起一股悲憤之感:“可即便不為沈家,范脩?zhàn)B寇自重,為禍邊關(guān)百姓二十年,難道不該死么?” 孟忻定定看著她,忽然開口道:“阿荀,為政者,何為先?” 程荀不假思索:“民為先?!?/br> “民所為者何?不過一床一灶、一屋一田。為政者,殫精竭力,所為也不過如是?!泵闲幂p輕嘆了口氣,“新帝是有才識膽氣之人,可為政一國,往往有比公義更重要的東西。” “我并非阻止你,只是想告訴你,此事牽扯甚大,貿(mào)然將其捅到光下,且不說結(jié)果是否如意,你的安??峙乱彩菃栴}?!?/br> 程荀低著頭,半晌道:“父親,我明白了?!?/br> “可是?!彼痤^,看向孟忻,“范脩將邊關(guān)百姓當圈養(yǎng)的羊羔一般戲耍,與伊仁臺里通外合二十年。阿拉塔此時與范脩并未達成合作,可下一個呢?難道要用邊關(guān)百姓、大齊國土來賭,下一任瓦剌首領(lǐng)是伊仁臺,還是阿拉塔?” 孟忻微微訝然,好似未曾想到程荀會這般思索。 “父親,若因為此事前途未卜,就將一切掩埋土下,任由叛賊陽奉陰違、逍遙法外,女兒……” 程荀眼眶泛紅,梗著脖子繼續(xù)說道:“……女兒對不起二十年前死于瓦剌刀馬下的孟其真,也對不起當初提刀守城的……您?!?/br> 孟忻身子一僵,直直愣在原地,好似被當頭一棒打懵了。 在官場浸yin沉浮二十載,不知從何時起,他似乎也被所謂權(quán)衡、所謂利弊迷了眼睛,卻差點忘了二十年前,他是為何站上了紘城城樓,以血rou之軀,面對殘暴可怖的瓦剌兵馬。 半晌,他抬起一只手,極克制地揉了揉程荀的頭頂,啞聲道:“好,去做你想做的吧,大不了,父親為你兜底?!?/br> 程荀強忍的眼淚忽然就涌出了眼眶。 孟忻拍拍她的腦袋,寬慰道:“新帝寬厚,總不至于將你我直接送上刑場,大不了被貶去那天涯海角的瓊州,咱們就打漁吃去?!?/br> “什么打漁吃?我竟還不知道你會這個?”背后忽然響起崔夫人的聲音,程荀連忙背過身,飛快抬手拭去眼角的淚。 “我與阿荀說笑呢。”孟忻含笑道。 “不過說起這打漁,我往年只在江南見過,還未曾親身上陣呢。不如什么時候有空了,我們帶著兩個孩子去……” 崔夫人一時起了玩興,挽著孟忻的胳膊興致勃勃說著,一旁的程荀卻不知怎的,忽然一溜煙朝外跑了。 “你這孩子,都要吃飯了,上哪兒去??!”崔夫人忙喊道。 “去如廁!” 程荀頭也不回,悶聲悶氣答了一聲便跑沒影了,崔媛與孟忻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兩人站在廊下,崔媛將頭靠在孟忻肩膀上,輕聲道:“若當真去了瓊州,我也不怕?!?/br> 孟忻低頭看她:“當真不怕?聽聞那里多毒蟲瘴氣。” “那你就每日幫我支帳子、采草藥熏瘴氣唄。”崔媛滿不在乎道。 孟忻笑了下:“好?!?/br> - 三月底,拉鋸已久的西北戰(zhàn)場終于傳來令朝野為之一蕩的好消息。 瓦剌屢戰(zhàn)屢敗,無奈下只能帶著殘部后退,大齊軍乘勝追擊,最終在祁連山截獲瓦剌主力。而阿拉塔身中流矢,當夜不治身亡。瓦剌群龍無首,丟兵棄甲,就地投降。 自去年秋打響的戰(zhàn)役,終于在今春落下帷幕。阿拉塔一統(tǒng)草原、逐鹿中原的雄心壯志也終于宣布破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