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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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雨點(diǎn)打在胡婉娘臉上,她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陳婆子飛快朝她奔來,頂著一張打濕的竹席,哭著將她拉起身,帶她一步步走到牛車上,手臂顫顫巍巍頂著竹席,為她擋住了半片風(fēng)雨。 馬車?yán)^續(xù)前行,牛車緊隨其后,陳婆子抱著胡婉娘痛哭出聲。 “姑娘,您怎么能受這樣的氣……老天,讓我替你吧!讓我替你吧!嗚嗚嗚……姑娘啊……” 在她撕心裂肺的哭聲中,胡婉娘漸漸回過神,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她手伸進(jìn)前襟深處,取出一個(gè)小小的油紙包。 陳婆子聲音一靜,抽噎著問:“這是何物?” 胡婉娘沒有說話,小心翼翼打開紙包,盯著安放在里頭的兩顆藥丸子,半晌,拿起一顆直接塞進(jìn)陳婆子口中,陳婆子沒注意,等咽下去,才反應(yīng)過來。 “這是什么——” 話說到一半,胡婉娘將另一顆藥丸子喂進(jìn)口中,不需就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陳婆子急了,以為是毒藥,當(dāng)即就要上手往她嘴里掏,聲音驚恐,“主子,這可不能吃!” 可胡婉娘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雙目緊緊盯著她,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這是,程荀的人給我的?!?/br> 聲音堵在嗓子眼,陳婆子訝然失聲。 “抄家那日,程荀身邊的侍女偷偷見了我一面,給我遞了這個(gè)?!彼忉尩?。 陳婆子心中仍舊擔(dān)憂,忙問:“她可說這藥是何功效?” 胡婉娘目光放空,“她只讓人轉(zhuǎn)告,說,這是最后一次。” 陳婆子眉頭緊蹙,最后一次什么? 最后一條命,最后一句話,最后一面? 總不能是最后一次相助吧。 胡婉娘看著她,靜靜道:“mama,無論是最后一次什么,我都無所謂了?!?/br> “待在那畜生身邊,與死何異?” 陳婆子神色一痛,將她抱緊,難忍哽咽。 雨聲漸大,細(xì)密的雨順著竹席的縫隙,如絲般落了他們一身。 半晌,陳婆子低聲道,“姑娘,就算是黃泉,老奴也陪您去?!?/br> 思緒漸漸混沌,胡婉娘喃喃道:“為什么?” 耳邊有個(gè)遙遠(yuǎn)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說著:“……孩子……乳水……娘……” 頭腦昏沉,眼前視線愈發(fā)模糊,胸膛里呼吸漸漸稀薄,胡婉娘抓住最后一點(diǎn)清明,嘴唇嚅囁。 “娘……”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馬車內(nèi),老夫人楊氏歪靠著車窗,終于緩過勁兒,艱難地張開嘴??蔁o論怎么說,都是咿咿呀呀、聽不出意思的聲音。 張子顯有些不耐煩,強(qiáng)撐著靠近,埋怨道:“娘,你到底想說什么?” 楊氏貼在他耳邊,半晌,終于吐出幾個(gè)字。張子顯稍一猜測(cè),明白了,這是讓他將胡婉娘喊回來,免得她半路跑了。 雖然嫌麻煩,可張子顯也明白道理,當(dāng)即叫停了馬車,跳下車轅,朝牛車走去。 牛車與馬車相連,即便無人驅(qū)使,也能跟在身后行駛。雨小了許多,可擾人的雨絲仍擋住了視線,張子顯只能隱約看見,牛車上坐著兩個(gè)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 他深一腳淺一腳走上前,口中不耐道:“行了,回去吧,娘原諒你了,只要你……” 像被人憑空抓住了喉嚨,張子顯的聲音猛地停住。他緩緩上前兩步,揭開支在二人身后的竹席,竹席一動(dòng),她二人竟直直摔下了馬車。 而地上,躺著兩具七竅流血、已然僵硬的尸體。 “啊——” 山中傳來一聲驚恐而凄厲的喊叫,張子顯仿若丟了神志,瘋了似的奔回馬車,連聲驅(qū)使小廝駕車離開。 馬車拽著牛車飛快駛離,待車徹底消失眼前,林中不知從何處躍下一個(gè)黑衣人,輕松抱起地上兩人,朝那馬車的反方向離開。 風(fēng)蕭蕭而過,林中一片寂靜,唯有泥地上留下幾道倉惶而凌亂的車轍。 - 意識(shí)好似神游天外般,胡婉娘本以為自己死了,可不知為何,耳邊分明聽到了鳥雀細(xì)碎的啼鳴,就連臉上,也清晰感受到微風(fēng)吹過的觸感。 滿心困惑,她用力睜開眼,卻見眼前并非那陰曹地府,而是一片婆娑的樹影。她躺在地面上,鼻尖還有泥土的芬芳。 日光從樹葉縫隙漏出來,刺得她眼睛發(fā)酸。 “醒了?” 身邊忽然有人問道。 胡婉娘循聲望去,卻被人迎面丟了個(gè)包袱。 那人一身黑衣,身姿颯爽,斗笠擋住他的臉,聲音低沉,叫人分不清男女??赡?,胡婉娘一眼就認(rèn)出,這就是那日給自己送來藥丸的人。 “她叫我轉(zhuǎn)告你,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說罷,黑衣人凌空一躍,身影消失在眼前。 胡婉娘艱難地?fù)纹鹕?,打開包袱,里面裝著兩身新衣、兩份陌生的戶牒、和一盒足夠她安頓數(shù)月的銀子。 除此以外,再無他物。 身側(cè),陳婆子口中漏出幾道抽氣聲,身子微動(dòng),已是要清醒過來的征兆。 胡婉娘呆呆坐在地上,半晌,抱著那戶牒痛哭出聲。 雨過天晴,晨光慷慨地灑向山林,照徹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