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歡歡真的很可愛, 又漂亮又溫柔又聰明又可愛。

    駱靜語只要想到她，心里都是暖融融的。

    他推著購物車在超市里慢慢地走，買了些日用品, 路過一個貨架時突然停住腳步。

    貨架上全是毛絨玩具, 以前他經(jīng)過這里從不停留，可是這一次，他看到了一只鯨魚玩偶——它有一米多長, 大大的腦袋, 深藍(lán)色的背脊，淺藍(lán)色的肚皮，腦袋兩邊各有一只笑瞇瞇的眼睛。

    大鯨魚只有一個, 它的邊上有幾只小鯨魚, 駱靜語拿起一只來看, 啊，這不是歡歡床上的那只小鯨魚嗎？

    他只見過一次, 印象卻很深, 看來歡歡就是在這里買的。

    駱靜語的視線落到那只大鯨魚身上，想了想, 把大鯨魚裝進(jìn)了購物車?yán)?。購物車一下子就被塞滿了，鯨魚尾巴高高地翹在外面。

    駱靜語滿足地微笑, 他可是好大一頭魚, 自然要買大的, 越大越好！

    來到超市一樓，駱靜語先去零食區(qū)域轉(zhuǎn)悠。

    這些天，歡歡下班后都會來他家吃飯, 他不讓她買菜, 說自己白天有空, 他會去買。

    除了買菜，駱靜語還會買一些水果零食，兩個人每天待在一起膩膩歪歪，他對歡歡的口味已經(jīng)很了解了。

    她喜歡吃豆腐干，五香味的，還喜歡吃妙脆角，番茄味的，牛rou干喜歡沙爹味，巧克力喜歡榛仁夾心……

    堅果是她的大愛，開心果、小核桃、松子榛子瓜子都喜歡。她還喜歡吃話梅，要酸一點的，嗯……歡歡吃東西時像個松鼠，巴掌rou一鼓一鼓的，特別好玩。

    駱靜語把占喜愛吃的零食一包包、一瓶瓶丟進(jìn)購物車?yán)铮汛篥L魚周圍的空隙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又挑了幾瓶果汁飲料，他推著車走去生鮮區(qū)。

    在吃飯方面，歡歡不算挑食，除了不愛吃刺兒多的淡水魚和河蝦，對于海產(chǎn)她還是喜歡的。另外雞rou鴨rou豬rou牛羊rou她都吃，內(nèi)臟也會吃一些，不愛吃大腸，能接受豬牛肚和豬肝，很喜歡鹵鴨胗，蔬菜全部接受，當(dāng)然了，她最愛吃的還是雞蛋。

    雞蛋啊，這么簡單的東西，駱靜語幾乎每天都會給她做個蛋菜，香腸跑蛋、番茄炒蛋、鹵蛋燒rou、瑤柱蛋羹，荷包蛋糖氽蛋茶葉蛋、蛋撻蛋餃蛋餅……

    家里的雞蛋消耗得很快，駱靜語拿了一盒后發(fā)現(xiàn)購物車?yán)锒紱]地方擺了，使勁兒塞塞才給塞進(jìn)去。

    排隊結(jié)賬時，排在駱靜語前面的是一個年輕mama，購物車?yán)镒粋€還沒上幼兒園的小女孩，兩、三歲大，看到駱靜語車?yán)锏拇篥L魚，激動地伸手過來摸，還叫道：“魚魚！大魚魚！”

    她的mama回頭看了一眼，說：“寶寶，這是鯊魚?！?/br>
    駱靜語：“？”

    小女孩學(xué)著說：“鯊魚！大鯊魚！”

    駱靜語皺眉看著她的唇形，趁她mama背過身去，對小女孩做了個小幅度的手語。

    鯨，是有單獨手語詞匯的。

    左手模擬魚的游動，右手五指撮合，指尖向上，貼著左掌心后向上放開五指，象征鯨的噴水狀。

    小女孩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的動作，駱靜語做完后對她笑笑。

    他想，他解釋過了，這是大鯨魚，不是大傻魚。

    你要是看不懂，說明你才是個小傻瓜。

    結(jié)完賬，駱靜語左手抱著大鯨魚，右手提著兩大袋戰(zhàn)利品步行回家。

    回到1504，門一開，禮物就竄了過來。

    駱靜語把東西都放到餐桌上，對禮物打手語：【爸爸不在，你有沒有闖禍？有沒有咬壞東西？】

    小貓“喵嗚”一聲叫，繞著他的腿轉(zhuǎn)了兩圈后，跑開了。

    駱靜語聞到一股味道，又對著跑遠(yuǎn)的禮物打手語：【你是不是又拉臭臭了？】

    他走到貓砂盆邊蹲下來，任勞任怨地把弄臟的貓砂鏟掉，又添了些貓砂上去，回頭一看，禮物蹲在玻璃移門邊，盯著陽臺上的花架看。

    駱靜語站起身嘆口氣：【別再欺負(fù)我的花啦！】

    禮物越來越大，越來越皮，皮到開始禍禍駱靜語養(yǎng)的花。

    被小貓咬壞幾盆花草后，駱靜語心疼花卻也不舍得怪禮物，只能把客廳里的花架都移去陽臺上，想著幸好天氣熱起來了，要不然這些花不是被凍死就是被禮物搞死。

    占喜知道后兇了禮物幾句，禮物委屈巴巴地往駱靜語懷里鉆，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一對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小爪子去扒拉他的手指，還湊過去嘬嘬，萌得駱靜語對占喜打起手語：【算了算了，它是小孩啊。】

    占喜氣道：“你就寵它！以后讓它咬壞你的燙花，看你怎么辦！”

    這可不行！

    后來，但凡要離開客廳，駱靜語就會把工作臺上沒做完的半成品收到客臥，以防萬一。好在禮物對他的工作臺興趣不大，它最喜歡的還是貓爬架、沙發(fā)和爸爸的大床。

    駱靜語的家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么空曠又干凈了。

    茶幾上的東西越來越多，各種包裝的零食、紙巾盒、水果盤、馬克杯、速溶奶茶、護(hù)手霜、潤唇膏、發(fā)圈兒、充電線、筆記本電腦、書本水筆……甚至還有肯德基吃來的小玩具——這可不是占喜的主意，是駱靜語覺得可愛非要買的。

    現(xiàn)在，占喜除了回八樓睡覺，下班后就待在十五樓。白天時駱靜語在家打掃衛(wèi)生，從客廳和客衛(wèi)都能掃出一些長頭發(fā)來。

    客衛(wèi)馬桶邊的垃圾桶里，還有占喜用完丟掉的衛(wèi)生棉，駱靜語看到后，臉就變紅了，晚上做的菜口味就很清淡，飯后還給占喜煮了一鍋紅棗湯吃。

    只要不下雨，他們晚飯后會出去散步。

    手牽著手，慢悠悠地逛。

    散步時不好聊天，他們就不說話，偶爾眼神對視，駱靜語會緊一緊牽著她的手，占喜就用手指撓撓他的手心，他覺得癢，想要躲，她卻不放開他。

    駱靜語覺得談戀愛真好，怎么會這么好呢？

    以前一個人生活，他滿腦子想的就是要多賺點錢。他是聾人，父母也是聾人，對比常人家庭，他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存更多的錢，父母以后老了、病了，他希望自己能沒有負(fù)擔(dān)地照顧他們。

    他還得給自己存好養(yǎng)老錢，父母有他和jiejie贍養(yǎng)，他以后卻很可能沒有子女，不存夠錢，以后變成一個孤苦無依的聾啞老頭兒，會很難吧？

    可是現(xiàn)在他的想法有所改變，他還是想要賺更多的錢，不僅是為自己和父母，還要為了占喜。

    如果他們相處得好，是不是可以結(jié)婚？

    和歡歡結(jié)婚，和歡歡組成一個小家庭，不再一個人寂寞地生活，和歡歡一起相伴著往前走，想想就是一件好幸福的事。

    可是孩子怎么辦呢？

    會遺傳嗎？

    他絕不允許他的小孩還是個聾人，真的太苦了，被整個社會排擠在外的那種苦，他體驗了二十六年，還得無休無止地體驗下去，絕不能讓他的小孩再體驗一遍。

    歡歡能同意不要孩子嗎？

    駱靜語轉(zhuǎn)頭看著她，這么好的歡歡，她一定會是個好mama。

    其實他自己也很喜歡小孩，真矛盾，要是歡歡非要做mama，他該怎么辦？

    只能放手嗎？

    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shù)能幫他解決問題嗎？

    jiejie和姐夫都去做過基因檢測了，高元沒問題，駱曉梅有g(shù)jb2基因兩個點位的雜合突變，醫(yī)生說這就是她先天性耳聾的原因。

    至于懷孕后寶寶會不會遺傳，只能在孕期羊水穿刺檢測胎兒的基因才能知道。

    駱靜語沒有做過基因檢測，之前沒有這個需求，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jī)會去做，想來，結(jié)果和jiejie應(yīng)該是一樣的。

    只有這樣殘忍的辦法嗎？

    小孩都已經(jīng)在mama肚子里了，做基因檢測可以知道有沒有問題。

    如果沒有，那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如果遺傳到了呢？就放棄嗎？

    是個生命?。?/br>
    駱靜語不敢想這些事。

    這是駱曉梅和高元現(xiàn)在面臨的選擇——要不要去試一下。

    駱靜語還沒想到這么遠(yuǎn)，他自己怎么樣都無所謂，這么多年也習(xí)慣了，他就是不想讓他的妻子去受苦，不想讓他的孩子還未出生就要面臨生死抉擇。

    如果是歡歡……他不愿意的，不愿意她去經(jīng)歷這一切。

    駱靜語收回思緒，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戀愛才談不到一個月，就在想和歡歡結(jié)婚生孩子的事了，果然是頭大傻魚。

    他把超市里買來的食材都放進(jìn)廚房，零食放到客廳柜子里——這個柜子原本是用來存放材料、工具和庫存作品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零食柜。

    收拾到最后，駱靜語把大鯨魚放到主臥床上，禮物看到后輕巧地跳上床，在大鯨魚邊上觀察片刻，像是想看看爸爸買回來的是個什么東西。

    它伸出小爪子撥一下大鯨魚，叫了一聲，抬頭看看駱靜語。

    駱靜語坐在床邊揉揉它的腦袋，對它比手語：【它是不是很可愛？這是鯨，是爸爸的名字，爸爸晚上想抱著它睡覺。你mama有一個小的，你記得嗎？】

    禮物張了張嘴，駱靜語知道它又叫了，繼續(xù)比手語：【想吃罐頭嗎？我給你買了罐頭，你四個月了，你mama說你已經(jīng)可以吃零食，想嘗嘗魚罐頭嗎？】

    他把禮物抱到客廳，給小貓開了一罐金槍魚罐頭。

    這是禮物貓生中的第一個罐頭，駱靜語不敢讓它多吃，只舀了一半到貓糧盆里讓它嘗嘗。禮物嗅了嗅后就低頭吃起來，駱靜語蹲在它身邊看著它，覺得小貓像是很喜歡，很快就吃完了，扒著他的腿撒嬌，表示還想要。

    駱靜語笑著拍拍它的頭，打手語：【你怎么和你mama一樣饞？這么喜歡吃零食？不行哦，吃多了你會不肯吃飯，等你mama下班回來，她要是同意給你吃，爸爸就喂你，好嗎？】

    此時，占喜正在公司里上班。

    這一天，a省省考筆試成績公布，相比于國考時的名落孫山，這一次占喜竟是同崗位筆試成績的第三名，成功進(jìn)入面試。

    她躲在樓梯間里給遲貴蘭打電話，把成績告訴給老媽。

    遲貴蘭知道以后開心得不得了，問占喜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幾分，占喜說：“第一161，第二145?！?/br>
    她是143.5分，和第二名分差不大，但和第一名真的差很多。占喜看過面試公告，別的單位、別的崗位第一名大多在140多分到155分之間，就她這個崗位的第一名特別牛逼，居然上了160！

    遲貴蘭忍不住說她：“你就是單位沒選好，干啥非要挑這個？換個單位你都能是第一！現(xiàn)在我們都能慶祝了！”

    占喜很無語，這不是馬后炮嗎？報的時候誰知道??？

    再說了，也就這個文化和廣電旅游體育局看著順眼些了，別的單位就算考第一又如何？進(jìn)去了可是一輩子的事兒，文琴姐都說了，工作要干三十年呢，總得挑個喜歡的。

    遲貴蘭覺得占喜面試還是大有希望，她研究得很透徹，知道面試分占六成，筆試分除以2后占四成，所以只要占喜面試時表現(xiàn)優(yōu)異，還是有機(jī)會拿總分第一。

    她對女兒說：“歡歡，你一定要穿得像樣點，好好打扮，面試是你的優(yōu)勢??！誰不喜歡漂亮小姑娘呢？”

    占喜頭疼極了：“媽，又不是去選秀！面試也要做題的！”

    “反正你聽mama的就沒錯了。”遲貴蘭問來女兒的面試時間，說，“還有幾天，你好好準(zhǔn)備，mama等你的好消息！”

    占喜頓感壓力山大，想要掛電話，遲貴蘭又叫住她：“哎哎哎！歡歡先別掛，我問你，你哥和秦菲最近怎么回事你知道嗎？”

    “……”占喜答不上來，她不是愛碎嘴的人，占杰的事理應(yīng)由他自己去說，何況占喜的確不知道詳情，只能說，“不是很清楚，我很久沒去他們家吃飯了?！?/br>
    遲貴蘭說：“我昨天和你哥打電話，聽著不太對勁兒，問他他也不說?！彼D一下，“算了你也別去問了，專心準(zhǔn)備面試。對了，清明你倆都回來的吧？要去給你外公外婆掃墓，還有你爺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