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這輩子沈寒露還沒什么照相的經(jīng)歷呢,小時候只在大姐出嫁那年,全家一起照了張全家福。 為了照相,她又有機會獲得她娘的允許,穿她最好看的一身衣服。 劉和穿的也是一身軍裝,而且很顯然,他穿的不是沈寒露這種仿制的,而是部隊上給發(fā)的,這面料一看就和沈寒露的不一樣。 見沈寒露一直盯著自己的衣服瞧,劉和突然問她:“我這衣服是我哥給我寄回來的,你怎么這么盯著看啊,你是不是很崇拜軍人啊?” 沈寒露很有求生欲的說:“我當(dāng)然很崇拜軍人,但是各司其職嘛,像你這樣更適合當(dāng)丈夫呀?!?/br> 劉和有些遺憾的說:“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視力不好,參軍的時候被刷下來了,說不定我現(xiàn)在也是一名軍人了?!?/br> “我覺得你當(dāng)工人也很好啊,你看你腦瓜子多聰明,就適合做這種技術(shù)上很有難度的工作啊。而且我盯著你看,主要是我你穿軍裝真的很好看。就,真的,很像一顆白楊樹。以前我只見過你穿工裝的樣子,沒見過你穿軍裝呢。” 劉和說:“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可以多穿。我以前常穿工裝是我不怎么廢衣服,就是廠子里發(fā)的工裝都穿不完。我兩個哥哥給我寄回來的軍裝,我都沒什么機會可以穿?!?/br> 沈寒露突然奇想的說:“那你穿不完的工裝可以給我穿啊,到時候改一改,改成我的尺寸,咱們就可以穿情侶裝,啊,不對,夫妻裝了。” 照完相,領(lǐng)了證,雖然在習(xí)俗上他們還差一個環(huán)節(jié),但在法律上,沈寒露和劉和就是夫妻了。 第68章 最后,沈寒露的婚期定在了農(nóng)歷的九月份,而她四姐的婚期定在了農(nóng)歷的五月。 一年之內(nèi)要送兩個女兒出嫁,何春香和沈滿囤也挺忙碌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年,開春地里的活兒也不少。 除了要抽時間打家具,做衣服,還得cao心二閨女的事情。 在曾教授和劉教授離開兩個多月后,沈寒露二姐夫曾文才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般,發(fā)現(xiàn)自家爹娘真的不見了。 于是也開始鬧著要申請下鄉(xiāng)勞改,去照顧曾教授和劉教授。沈寒露她娘何春香被這不靠譜的二女婿給氣的要死,不是說不讓曾文去照顧他爹娘,主要他自己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平時都是靠沈寒露二姐沈芬照顧他,他要是去了農(nóng)場,是他照顧曾教授劉教授呢,還是劉教授曾教授反過來照顧他呢? 而且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教俄語的老師,憑什么說想去曾教授劉教授改造的農(nóng)場,就可以去啊。 真是太想當(dāng)然了。 但是全家上陣,怎么勸都勸不住,人家就非要去照顧他爹娘。 連沈寒露好脾氣的二姐都同他動了手,越說越氣,尤其想想放在娘家的兩個孩子,自家丈夫是從來沒有想過去看一看,照顧一下。 本來沈寒露她二姐就在崩潰的邊緣,一個母親,從孩子七八個月后,就再也沒怎么見過他們了。只有每個月何春香會抱住兩個小外孫給他們看看。 好幾次沈芬都想把孩子留在市里,但是自己得上班掙錢,丈夫又靠不上,也就只能拜托爹娘照顧兩個孩子了。 知道照顧小孩子的辛苦,其實沈芬心里也很愧疚。只是她覺得丈夫是一時想不開,她也知道他就是一根筋的人。只要時間長了,他總有想明白的一天。 沒想到,他不僅沒好轉(zhuǎn),反而更糊涂,更荒唐了。 她覺得不能順著丈夫了。 沈芬直接去曾文的學(xué)校請了長期的假,然后壓著曾文回了大隊,讓他住家里,每天跟著沈滿囤上工。 正好現(xiàn)在也到了春耕的時候了,既然他不愿意去學(xué)校教書,那么就回農(nóng)村來種地。作為男人,就是不能掙錢養(yǎng)家,也最起碼能做到掙錢養(yǎng)活自己吧。 沈滿囤聽了二閨女的話,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一來,像曾文這樣的書生,讓他忙起來,每天累的倒頭就睡,哪還有什么閑功夫想長想短的。也不圖他能掙多少工分,只要他再沒時間瞎想也就成了。 二來,也培養(yǎng)培養(yǎng)同兩個孩子的感情,可以說把動動和從軍放曾文面前,曾文都未必能分得出哪一個才是他兒子。至于勞勞動動,自然也壓根不認(rèn)識曾文,總不能讓孩子三歲了還不知道爹是誰吧。 不過曾文雖然性格中有不少缺點,但他也有個優(yōu)點,就是長輩非逼著他去做一件事,他也是愿意去做的。 但是這個前提是你得一直盯著他,如果你一放松,不盯他了,他就又會停下手里的活兒。 不過沈滿囤和何春香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就這樣,沈寒露二姐夫曾文成了沈寒露家的‘上門女婿’。 以前的時候吧,覺得彼此不是一路人,雖然成了對方的老丈人,丈母娘,但何春香和沈滿囤是從沒擺過岳父岳母的架子。畢竟他們的文化水平就是掃盲過的程度,只認(rèn)識幾個字,能大概看得懂報紙,寫封信。 同曾文這種讀過很多書,有很多知識的人也說不到一塊去。 后來呢,發(fā)生了現(xiàn)在這事情,曾文又跳過河,要不是恰好有人路過,他小命都該沒了。在這種情況下,家里人又怕一個重話說下去,他想不開,對他那更是輕聲細(xì)語。 現(xiàn)在兩年多了,他也一點兒沒有好轉(zhuǎn),還是腦子就和生銹住了似的,聽不進去別人的勸。 既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到了沈寒露家,她二姐夫白天在地里被沈滿囤盯著干活,晚上回家被何春香盯著哄兩個孩子玩鬧。 雖然同兩個孩子的感情目測還沒有什么變化,勞勞和動動也不太喜歡他這個爸爸,但是一天這么下來,沈寒露二姐夫的生活是過的無比充實。 之前聽她二姐說她二姐夫還會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現(xiàn)在倒是rou眼可見的把他的失眠給治療好了,每天晚上倒頭就睡,有時還能聽到他打鼾呢。 到了農(nóng)歷五月份兒,地里的活兒是越來越多,但是沈滿囤和何春香還是抽著空閑把四閨女給嫁出去了。 沈寒露四姐沈草嫁的對象也是縣里農(nóng)機廠的,和沈寒露大姐在一個廠子里。不過沈寒露這個四姐夫?qū)O正是在食堂上班的。 他們家住的樓也是農(nóng)機廠宿舍,和沈寒露大姐沈芳在一棟樓里,平時也方便互相照應(yīng)。 對于這個四姐夫,沈寒露覺得他同四姐還是挺般配的,四姐不愛說話,也沒有什么主意,從小一遇到事情就找三姐給她出主意。 但是這個四姐夫正好是個性格活泛的,聽大姐夫說,因為是他爹就是廚子的關(guān)系,孫正和縣里屠宰場啊,面粉廠啊熟著呢。 后來自己也當(dāng)了廚子,他人品好,從不偷摸食堂里采買的食材。但是卻會倒賣從屠宰場私買的rou。 當(dāng)初沈寒露大姐懷孕的時候,她大姐夫劉軍就是四姐夫?qū)O正的???。 就是同孫正熟悉了,覺得他人品好,而且做事也有膽量,劉軍在家里夸了他幾次。 正好他媽聽到了,當(dāng)時沈寒露三姐有對象,沈芳發(fā)愁老四不愛社交,不好找對象,大姐婆婆一想覺得四妞同孫正也挺般配的。 孫正雖然是食堂上班的,但他家家庭情況也不算好。他家就他一個兒子,他娘在生他的時候就沒了,他爹也沒后娶。 他呢,是他爺爺奶奶帶大的,老婆死了,他爹就開始沉迷賭錢。 雖然每個月有工資,但這錢全用來賭錢了,一點兒也沒給孫正攢著娶媳婦。 像孫正這樣,雖然每個月有工資,但也沒多少,私下他有多少錢沒人知道。但是明面上,他就每個月二十的工資。結(jié)婚就是三轉(zhuǎn)一響也不夠買。 再加上有不靠譜的公爹,自己掙的工資不夠賭錢,還要問孫正這個兒子要。甚至有好幾回,在發(fā)工資的時候非要替孫正把工資給領(lǐng)了。 要不是廠子里的財務(wù)知道他是個什么德行,沒有同意,說不準(zhǔn)連孫正的工資都要被他禍害完。 但是雖然孫正爹不靠譜,可孫正本人不論是介紹人也就是沈寒露大姐的婆婆,還是何春香,沈滿囤,沈奶奶,都非常滿意。 等沈寒露四姐嫁出去了,距離沈寒露結(jié)婚也只剩下四個月了。 沈寒露則是抽空收拾劉和單位分給他的‘單身宿舍’,這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就是他們的婚房了。 這雖然是一間單身宿舍,但是面積在宿舍樓里也不算小,畢竟一個人住,不需要開火,廁所也在樓道里,單位上還有統(tǒng)一的澡堂子。 和老家的屋子比起來,就顯得很憋屈了。 整個屋子是長條形的,正對面是窗戶,坐北朝南,采光倒是很好。 原本這屋里放的是一張單人床,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單人床移出去,換成了雙人床。 這雙人床還是沈寒露從他們單位里買的。 現(xiàn)在是計劃經(jīng)濟,就是有錢很多時候也沒地方把錢花出去。 沈寒露她爹雖然是木匠,但她覺得市里的家具就不必要麻煩他了,畢竟他爹為了盯二姐夫,每天都得去地里上工??梢猿槌鰜碜黾揖叩臅r間很少。而且做雙人床需要的木材也多,就是做好了,運過來也不容易。 還好沈寒露就在木器廠上班,可以直接從他們單位的庫房里挑一張。 其實也沒什么好挑的,款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雙人床的尺寸大部分都是一米五乘以一米九的,想想劉和一米八多的個子,睡姿稍微不好一些,腳就掉到床外頭了,沈寒露覺得一米九長的床他可能會睡不舒服。好不容易才在庫房找到一米八乘以兩米的。 買了床,又買了衣柜,屋子里本來只有一張寫字臺,但是沈寒露回了家肯定也還是要學(xué)習(xí)的,就又買了一張寫字臺。 就這么幾樣,就把家里快塞滿了。 衣架也得擺一個,洗臉盆的架子也得擺一個。 很快,沈寒露就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辦法再塞東西了。 但是她還是買了幾把凳子,平時就疊著放在墻角,萬一有客人上門,總有坐的地方。 而且因為床是靠著墻,并不挨著窗戶,沈寒露還打算在家里床外掛個蚊帳,也不會影響采光,同時也可以遮擋住整個雙人床。 其實沈寒露想掛的帷帳,但是她并沒有那么多的布料,而且掛帷帳也容易被人說嘴,不如掛蚊帳安全。 最后整個屋子,就是靠著窗戶的一張寫字桌,然后桌子右面拐角是另一張寫字桌。 最北靠墻是雙人床,挨著雙人床的是衣柜,衣柜角落放著凳子。 然后衣柜同寫字臺的中間一些空間就是洗臉盆的架子,可以說把能用到的空間都用到了。 劉和的舊衣服,沈寒露已經(jīng)整理疊好,放在衣柜里,她的一些舍得不扔的衣服,尤其她結(jié)婚的時候是秋天,冬天的衣服也可以開始慢慢的往新家里倒騰了。 第69章 在劉和沈寒露的期盼中,終于到了他們結(jié)婚的日子。 婚禮是在沈寒露家辦的,但說是婚禮,其實就是親戚們來湊個熱鬧,很多不合時宜的環(huán)節(jié)都沒有,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一些祝福的話。 在所有人中,最激動的不是沈寒露的爹娘,而是劉和他娘,她哭得不能自已,還是眾人安慰才終于平靜了一些。 對她來說,可以看著自己養(yǎng)大的兒子結(jié)婚,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等吃了午飯,眾人就都離開了。 沈寒露和劉和坐在屋里的炕上,沈寒露靠著劉和,說:“感覺其實也沒什么很復(fù)雜的過程,怎么我這么累呢?!?/br> 說著一個又一個的呵欠打出來,沈寒露自己都想不明白了:“我今天早上雖然起的早,但是我昨天晚上睡的也早啊。而且我就是坐著聽親戚們挨個兒祝福我?!?/br> 劉和抱抱她:“你如果困了就躺下睡一會兒,等四點鐘我叫你。” 沈寒露脫口而出:“我現(xiàn)在如果午睡了,晚上肯定睡不著?!?/br> 劉和淡定的說:“沒事,晚上我們有別的事情要做。” 這人怎么大白天的說胡話啊…… 沈寒露一聽伸手掐了他一下,然后躺下背對著他,開始一心一意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