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我們的頭號犯罪嫌疑人在他們公司啊!”蕭朗揚了揚手中的警務通,說,“崔振的戶籍資料登記也是公司的地址。” “長得挺年輕啊。”凌漠湊過頭,看了一眼崔振的戶籍照片。照片上,一張清秀的瓜子臉,短發(fā),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出頭。他發(fā)現(xiàn)唐鐺鐺也同樣注視著這張照片,崔振對她來說并不是一個陌生人,但她卻從未察覺到父親和崔阿姨竟然會有如此深的羈絆……這么多年來,父親瞞著自己都做了什么? 感受到了凌漠的注視,唐鐺鐺抬起頭來,仿佛沒事人一樣,繼續(xù)投入蕭家兄弟的討論當中。 “可是,你想想。山魈被捕都十多天了。這十多天里,崔振親自組織了劫囚的活動,然后就是逃離,再是受重傷。那么,她肯定已經(jīng)不在公司上班了?!笔捦f,“既然不在公司里上班,你憑什么因為一個無關的人去搜查一家公司?” “我們要想辦法查。”凌漠說,“雖然她不在公司,但從林場案的情況看起來,她極有可能回到了南安,并且現(xiàn)在在養(yǎng)傷。我們目前能找到她的唯一途徑,就是這家公司。在公司里調(diào)查,尋找到崔振在南安的住處,說不準就有所發(fā)現(xiàn)了?!?/br> “可是,凡事都要依法?!笔捦f,“我們必須在法律的框架內(nèi)行事?!?/br> “是,我知道,程序合法比什么都重要?!绷枘c頭認可。 “提取證據(jù)的話,程序必須合法。但是,我們只是找一些蛛絲馬跡,尋找線索,就沒那么多框框架架了吧?!笔捓蕢男χf。 蕭望看了看弟弟,笑了笑,說:“明天我們休整一天,你們要去做什么,我就不管了?!?/br> 蕭朗和凌漠對視一笑。 第二天一早,蕭朗開著萬斤頂帶著凌漠向南安市鴻港生物制劑有限公司開去。路上,凌漠問道:“你有什么計劃,總要先說說吧。” 蕭朗驚訝地看了一眼凌漠,說:“喂,你是讀心者,這些事兒不應該是你來考慮的嗎?” “你沒想好辦法?”凌漠說,“沒想好辦法你昨天朝我笑什么?” “我啥時候朝你笑了?”蕭朗說。 “真是服了你了,沒個計劃就直接闖門?。俊绷枘f,“這個公司上次被清查過以后,對行政部門肯定非常抵觸。作為生物制劑企業(yè),既然沒被查出問題,肯定更加理直氣壯。咱們要是亮明身份,他們不會給我們?nèi)魏沃敢蛶椭?。裝成記者采訪也不行,畢竟上次的輿論導向讓這家公司虧損不少,他們對記者也是很抵觸的。” “行了行了,逗你呢,昨晚我就把道具給準備了?!笔捓手噶酥负笈拧?/br> 后排放著一卷白色的布,看不清上面畫著什么。 不一會兒,萬斤頂開到了生物制劑公司的大門口,蕭朗把車藏在了一個隱蔽的角落,然后拿著白布和凌漠一起走到了門口。 此時,正是上班的時間,工廠門口總有三三兩兩的職工上班經(jīng)過。白布的兩邊各有一根竹竿,蕭朗遞給凌漠一根,然后自己用力拉另一根竹竿。一條白色的條幅就被兩人拉開了。 “黑心企業(yè)剝削員工,還我血汗錢!” 凌漠看了看條幅,一臉黑線,吐槽道:“我以為你出了個什么點子呢,搞半天拉我來當醫(yī)鬧!” “面部表情悲傷點?!笔捓市÷曁嵝眩拔腋阏f,這種法子最好使了,他們公司經(jīng)歷過一輪輿論風波了,對這種事情肯定重視得很。不信你看,一會兒董事長就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五十多歲、戴著眼鏡、西裝革履、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走出了廠門。 “你們這兩個年輕人是誰啊?”男人雖然強做紳士狀,但是眉間掩飾不住厭惡之情,“我都不認識你們,你們又沒在我們公司做過,我怎么就剝削你們了?” “你是不認識我,但你認識崔振吧。”凌漠聲音中充滿了悲痛,“她是你們幾十年的老員工了?!?/br> 凌漠從一臉黑線,到進入角色,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這樣的表演,讓蕭朗差點笑噴了出來。 “崔振?你們是崔總什么人?”男人并沒有注意到蕭朗強忍笑意的尷尬表情,而是警惕地說道。 “我媽。”凌漠說。 蕭朗噗的一聲噴了出來,然后連忙用咳嗽、嘔吐狀來掩飾。 “你看,我表弟都染上病了,這都吐了。”凌漠一臉悲傷地說道。 “你媽?”男人一臉狐疑地說,“不可能吧。崔總在我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我怎么不知道她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她還有個兒子?” “你當然不知道。”凌漠說,“我沒有爸爸,而且我媽來上班的時候還小,當時我剛出生。你說,這樣的事情,怎么和你們說?唉,可憐我媽辛勞一輩子,都是為了我啊。” “哦,是這樣。”男人很是震驚,只是感嘆了一句,思緒卻半天都沒有恢復過來。 突然冷場了,讓凌漠略微有一些不知所措。畢竟大家還不知道崔振是以什么借口離開了公司,所以不好貿(mào)然去套話。 許久,男人回過神來,說:“你媽得了什么?。俊?/br> “職業(yè)病?!笔捓什逶挼馈?/br> “什么職業(yè)???職業(yè)病這是要鑒定的。”男人說。 “你看你看,我說吧,無商不jian啊。”凌漠提高了音量,“大家都來看看啊,這黑心企業(yè)家?。樗蚬ざ嗄甑睦蠁T工生病了都不想管啊。” “有話好好說,別激動?!蹦腥税矒嶂枘?。 “你就說吧,你是不是不想認賬?”蕭朗說,“我姨媽病了這么久,你連看都不看一眼。我看你就是想甩手不管!” “孩子,我是真不知道咋回事??!”男人連忙解釋道,“崔總是我們的部門主管,我作為領導,絕對不會不管的。你們別激動,進去喝杯茶,好好說?!?/br> “不喝茶,就在這里說?!绷枘苄U橫。 “你媽生病我是真不知道,她只是來找我請了一個月的長假,當時看起來也不像是病著啊?!蹦腥私忉尩?,“你媽為人你應該知道,她不愛和別人過多接觸,自己的私生活也不和別人說,所以我們真是不知道啊?!?/br> “好,我相信你?!绷枘肓讼耄f,“那你總要去家里探望一下她吧?” 男人面露難色,少頃,像是做了決定,說:“好,可以,你們稍等,我上去穿件衣服,和你們一起去看看?!?/br> “別和我們一起,你們?nèi)タ床∪?,空手去嗎?”凌漠說,“你們?nèi)ベI東西,我們在家里等你。省得你們說我們綁架你們的意愿。” 說完,凌漠一揮手,和蕭朗一起把條幅收了起來。 “哎,你們家住哪兒???”男人追問道。 “啥?為你打工二十多年了,你都不知道人家住哪兒?”凌漠回頭挑釁,又作勢要重新打開條幅,道,“就你這樣還說自己不黑心?” “別別別,我去問,我去問,肯定知道!”男人趕緊伸手來攔。 “快點啊?!绷枘{說,“今天要是不到,明天我就沒這么文明了。” “這樣好嗎?”看著男人一邊擦汗,一邊回到公司里,蕭朗和凌漠回到了萬斤頂,蕭朗笑著問凌漠,“你真是天生的好演員,佩服佩服?!?/br> “小時候就這么裝過來的,為了生存,你也可以?!绷枘灰詾槿?,透過窗戶,盯著廠門,“看緊了,一會兒要跟上。” “你小時候怎么了?說說看?”蕭朗好奇心頓起。 凌漠沒答話,只是專心地盯著前方。 不一會兒,一輛奔馳轎車緩緩地駛出了廠門。凌漠拿起懷中的望遠鏡,對著奔馳車看了眼,說:“是了,就是剛才那人,開車跟著他。車里還有一男一女,估計是知道崔振住處的人?!?/br> 蕭朗二話不說,發(fā)動汽車緊緊跟著奔馳。 凌漠一邊時不時用望遠鏡觀察前方車內(nèi)的情況,一邊打電話通知蕭聞天,讓蕭局長立即派出特警在前方路口準備跟隨。 奔馳七繞八拐地到了市郊的一處平房區(qū),停在了這片區(qū)域的路邊。車上的男人和女人下車,互相比畫著。 “看起來,他們也不清楚崔振的具體住址,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凌漠說。 “我們幸虧用了這種激將法,不然亮明身份,他們更不會和我們透露出一絲一毫了?!笔捓誓贸鍪謽寵z查了一下,插在了腰間的槍套里。 “走,他們?nèi)ッT了?!绷枘f完,開門下車。 前面,兩男一女拎著一大袋東西,在平房間的小巷里穿行,不時地看看門牌,像是在尋找著目的地。蕭朗和凌漠帶著一隊特警,遠遠地跟在后面,依靠平房間的空隙,隱藏著。 在復雜的巷子里繞了兩圈,三個帶路人終于在一座二層平房的院門前面停了下來,反復核對著位置和門牌后,領頭的男人準備伸手敲門。 蕭朗一揮手,幾個彪形大漢一擁而上,把生物制劑公司的老板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彼粗捓?,不知道說什么好。 蕭朗微笑了一下,亮了亮自己的徽章,低聲快速說:“接下來,你們準備配合警方調(diào)查吧。誰認識崔振家的?” 一名白領模樣的女孩怯怯地舉了舉手。 “你確定是這里嗎?”蕭朗問道。 “查一下這個地址。”凌漠對身后的特警說道。 “是個無證自建房,歸屬權查不到。”特警用警務通查完,說道。 “我不是很確定?!迸最I小聲說,“我當崔總助理好幾年了,她從來沒說過她家里的情況,我們也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昨天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讓我把她放在公司的筆記本電腦送到這個巷口,說是她要用。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她住在這么破的巷子里?!?/br> “昨天?你昨天見她了?”蕭朗問。 “沒有,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出來拿的,說是崔總的表弟,我看到他就是從這個院門走出來的?!迸最I說。 “原來你們利用我們找崔振的住處。”董事長反應過來,說道。 “啊?好巧啊,今天我上班路上,還有個人在問我崔總的住處,說是她遠房侄子,要找她拿公司內(nèi)部的藥?!迸最I說。 “什么人問你的?”凌漠頓時警覺。 “一個看起來像是智障一樣的人?!迸最I說道,“我剛才還在納悶呢,本來從不暴露家事的崔總,最近怎么突然冒出來這么多親戚。” “是‘醫(yī)生’!”蕭朗和凌漠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 “你說了?”凌漠問道。 “我就說在這個巷口,沒說這一戶,因為沒有門牌嘛,我也不好表述?!迸最I說道。 “糟糕!”蕭朗說,“大家立即把四周的路口都封鎖起來,重點查找唐氏綜合征面容的人。跟兩個人和我一起上。” 說完,他一腳踹開了院門,帶著凌漠和兩名特警持槍沖進了小樓。 小樓里看起來很整潔,不像是久無人居的模樣,里面的擺設也是很正常的家居擺設,看不出什么疑點。蕭朗和凌漠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把樓上樓下都搜了一遍,確定屋內(nèi)無人。 “是不是他們找錯了?”蕭朗收起手槍,有些失望。 凌漠想了想,說:“不,這一戶絕對有問題?!?/br> 凌漠拽著蕭朗來到了位于一樓的廚房里,說:“我們看了樓上樓下,只有兩個房間,一張大床、一張小床。但是你看廚房的碗櫥里,這么大的鍋,還有十幾個碗都是濕的。這說明,這里有不少人吃飯,而且是長期吃飯,不然沒必要用大鍋?!?/br> 蕭朗點點頭,看了看廚房的環(huán)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跑上樓,又看了看相對應的房間,大聲喊道:“不對!這房子結構不對!二樓的面積大于一樓,說明一樓廚房旁邊有暗室?!?/br> 凌漠一回憶,確實是蕭朗說的這樣,于是開始在廚房的瓷磚上敲敲打打。 “這里,這里,看起來是個瓷磚縫,其實是門縫?!笔捓屎芸彀l(fā)現(xiàn)了墻壁敲擊聲音的不同,找到了機關所在。可是并不知道怎么打開這個門。 “應該就在附近有機關?!绷枘€打開櫥柜尋找。 “你真磨嘰,費那么多勁。”蕭朗還沒等話說完,抬腿就朝瓷磚踹了過去。隨著噼里啪啦一陣亂響,碎裂的瓷磚和木屑迸濺得滿地都是。 不過,一道破碎的入口呈現(xiàn)在了眼前。 凌漠無奈地搖搖頭,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凌漠一直心存懷疑,因為這一間暗室的面積,從上下房屋結構來看,也不過就兩平方米,這么小的一處暗室,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作用。不過,在蕭朗打開墻壁之后,凌漠知道怎么回事了。這里并不是一處暗室,而是一處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4 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地下空間,看歷史,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從入口進去,直接面對的就是向下的臺階,臺階的盡頭是一個走廊,靠頂部的led燈照亮。走廊的右側,有三扇房門,分別對應了三間暗室。第一扇房門的門口,是一面發(fā)霉的墻壁,墻壁上,懸掛著三個黑色的大字,“守夜者”。 蕭朗一馬當先,持槍在走廊里穿行,率先踹開了第一扇房門,可是迎面看到的是一間像是辦公室的房間,里面空無一人。 蕭朗一個箭步躥出房門,踹開了第二扇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