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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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是一個組織的,難道你真不知道他們在山里的具體位置?”蕭朗不甘心地問。 凌漠發(fā)現(xiàn)司馬廣有些猶豫,于是舉起了拿著控速滑輪的手。 “別,別?!彼抉R廣連忙說道,“我想想,我想想?!?/br> “快點(diǎn)想?!?/br> “具體位置,我是真不知道,他們不讓我們上去?!彼抉R廣說,“但最近我們經(jīng)??梢钥吹剿麄冊谏缴蠠堖€是干什么的,煙霧挺大的。我估計(jì),那有煙霧的地方,就是他們居住的地方?!?/br> “燒東西?” “就這兩天吧?!彼抉R廣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干壞事的?!?/br> “不干壞事,需要藏著掖著嗎?”蕭朗厲聲說道。 司馬廣一時語塞。 “說說你們這次的行動吧?!绷枘掍h一轉(zhuǎn)。 “這次具體什么行動,我也不清楚。”司馬廣說,“我們?nèi)齻€保安就是負(fù)責(zé)騎車,帶著兩個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年輕人。到了第一個地方,兩個年輕人就說讓我們丟下一輛車,然后其中一個年輕人就和礦工們一起下井了。那個年輕人好像認(rèn)識礦工們,或者是他本身就在礦上工作?!?/br> “這個我們查過了,他冒用了一個人的身份,在礦上工作?,F(xiàn)在礦務(wù)局正在組織調(diào)查組調(diào)查這一次的事件?!绷枘f,“你就說你們的過程?!?/br> “他下井以后,我們就到那個轟隆響的房間去了?!彼抉R廣說,“胖子讓我們?nèi)齻€在外面等,之后,他進(jìn)去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后來我們仨里的一個人發(fā)現(xiàn)你們好多人、好多警察上山了,就通知了胖子。然后胖子就敦促我們?nèi)ハ乱粋€轟隆響的房間。結(jié)果騎車騎到一半,沒路了,只能步行。速度慢了,就被你們堵在小房間了。胖子說,他知道這里的管道就和滑梯一樣,就帶著我們從管道滑下去。我的天哪,現(xiàn)在都不敢想當(dāng)時的景象。要不是胖子彈性好,在最下面給我們當(dāng)rou墊,我們都得摔死。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br> “還說你不知道他們在干壞事,不干壞事,看到警察你們跑什么?”蕭朗問。 司馬廣繼續(xù)無語。 “你知道,第一個下井的年輕人,他為什么要下去嗎?”凌漠說,“別隨口答,仔細(xì)想想再回答我?!?/br> 司馬廣閉著眼,想了想,說:“他們好像在路上討論了一會兒,那個年輕人說什么濃度不好控制,要下去看看。然后胖子說下去危險(xiǎn),他就說沒事,說排風(fēng)管在最深處,他只在井口看。” 凌漠和蕭朗對視了一眼,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他們在投放毒氣的時候,仍不確定計(jì)算的濃度成不成功。于是,他們派了一個人下井,觀察中毒礦工的情況。因?yàn)楹ε伦约罕桓腥?,所以一直沒有向礦井深處走去。在蕭朗他們下井后,臭鼬臨時改變了計(jì)劃,他決心要把兩次照面都在破壞他行動的蕭朗殺死在井底。為了不被其他礦工和特警聯(lián)合制伏,他就使用了破壞升降梯,只留下自己和蕭朗的方法。 “這還不叫干壞事嗎?”蕭朗又逼問了一句。 “真的,沒有了,除了這次,我真的沒有參加過他們?nèi)魏我粋€活動!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司馬廣說道。 “知道了?!绷枘e起了控速滑輪,猛然把滑輪轉(zhuǎn)開。吊瓶里的液體開始向軟管中滴注。 司馬廣慘叫了一聲,大聲喊道:“我說!我說!還有一次!還有一次!”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獲,凌漠饒有興趣地又把滑輪關(guān)上。 “還有、還有就是大概一年前吧?!彼抉R廣喘著粗氣,說道,“我、我?guī)退麄兟窳艘淮问w?!?/br> “埋尸?小孩的尸體?”蕭朗問道。 “不是,不是?!彼抉R廣連忙說,“是一個老人家的,呃……也不算老人家吧,五六十歲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真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們保安隊(duì)長的要求,去埋尸體?!?/br> “什么人的尸體你都不知道?”凌漠厲聲說。 “我、我就聽說是姓裘?!彼抉R廣說。 蕭朗和凌漠同時一驚。 司馬廣接著說:“他們說他是壞人,還說這人十惡不赦,坐過牢什么的。可是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真的沒參與?!?/br> “埋哪兒了?”凌漠說。 “就在安橋那個礦上的福利院附近,距離福利院不遠(yuǎn)。”司馬廣說,“可是具體位置,我不清楚。” 通過這次談話,凌漠知道這個司馬廣是個路盲,連東南西北都不分。于是問道:“我現(xiàn)在給你一張地圖,你能找出位置嗎?” 司馬廣茫然地?fù)u搖頭。 “那我們帶你去呢?” “可以試試?!彼抉R廣說,“只能說試試。” 說完,司馬廣居然哭了起來,說:“我真是倒霉,怎么會找到這么一份工作?開始還覺得挺輕松的,雖然工資不錯,卻不能回家。誰知道他們是干壞事的??!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凌漠沒理他,把控速滑輪再次打開。 “別啊,別??!大哥!真的沒有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司馬廣再次慘叫了起來。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剛才我注射進(jìn)去的,是醫(yī)生需要給你加的抗生素?!绷枘卣f道,留下司馬廣一臉茫然地躺在病床上。 “走吧,我去找老蕭,組織警力把他們老巢給圍了。”蕭朗摩拳擦掌。 “不,不能貿(mào)然行動?!绷枘f,“如果如司馬廣所說,他們現(xiàn)在藏身于深山老林之中,那可是易守難攻的。萬一打草驚蛇,就會再次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我覺得應(yīng)該讓子墨帶著兩個特警,根據(jù)司馬廣的大概描述,先行偵查。根據(jù)偵查的情況,再進(jìn)行部署?!?/br> 蕭朗思考了一會兒,說:“可以?!?/br> 蕭朗這么痛快地就贊同了自己的意見,這讓凌漠很是驚訝,他準(zhǔn)備了一肚子說服他的話,看來都不用說了。 “那我們……是不是要帶著司馬廣去挖尸體?”蕭朗的口氣居然變成了征詢。 凌漠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如果不出意外,這具尸體很有可能就是大家都找不到的裘俊杰。如果真的是裘俊杰,這事兒就有意思了。你想想,一年前是在越獄大案之前,是在崔振尋找裘俊杰之前。為什么在那個時候,裘俊杰就死了?” 蕭朗“嗯”了一聲,陷入了思考。 “那就這樣辦,我讓子墨先根據(jù)司馬廣的描述來找地方并進(jìn)行偵查。子墨對地形的敏感,是我都難以企及的,我相信她能找到?!绷枘f,“我們呢,準(zhǔn)備準(zhǔn)備,晚上去挖尸體。” “晚上?” “是啊,興師動眾地去挖尸體,我怕打草驚蛇?!绷枘f,“現(xiàn)在,咱們所有的行動,能多保密,就要多保密!” 2 “這月黑風(fēng)高的,你確定你能認(rèn)清方向?”蕭朗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問道,“你可是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 “誰說我分不清了?”司馬廣戴著手銬,坐在萬斤頂?shù)暮笈?,說道,“雖然我確實(shí)有點(diǎn)路癡,但這里我真忘不了。我?guī)湍銈冋业搅耸w,你們是不是可以幫我減刑?” “我們會和法庭說明情況的?!绷枘矒岬?,“你為什么忘不了埋尸的地點(diǎn)?”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尸體好不好?還要去埋尸!”司馬廣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說,“當(dāng)時要不是想賺那2000塊錢,我才不去!而且,還是晚上?!?/br> “即便你是第一次見尸體,也不至于在這種深山老林里還記得路吧?”蕭朗還是心存懷疑。 蕭朗、凌漠和聶之軒三人押著司馬廣駕車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才開到了那座已經(jīng)被封查的礦內(nèi)福利院。然后再根據(jù)司馬廣的提示,向福利院后側(cè)的一座大山里行進(jìn)。雖然這座大山腳下是有錯綜復(fù)雜的小路的,但是司馬廣這個路癡似乎輕車熟路一般,一直指揮著車開進(jìn)了山里好久,才在一個三岔路口停了下來。 “你確定在這里?”蕭朗跳下了車,用手電筒照著周圍。這是一片寂靜的樹林,周圍有各種昆蟲的鳴叫聲,植物也長得很是茂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異常之處,更說不上有什么標(biāo)志性的建筑或者植物了。 “就是這里,沒錯了。”司馬廣也跟著下車,指著小路旁邊已經(jīng)長滿了灌木的土地說。 “奇了怪了,你究竟是怎么認(rèn)出來的?你現(xiàn)在讓我把車開出去,再開過來,我都不一定找得到,何況你埋尸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蕭朗說。 “哪有那么難?”司馬廣笑著說,“福利院不是在這座大山的南邊嗎?找到最高的那座山峰,然后從小路進(jìn)山,在最高山峰的正南邊下面的小路上,找一個三岔路口就行了。你一路開進(jìn)來,只看到了四岔路口吧?沒看到三岔的吧?第一個三岔路口的東南角就是埋尸的地方了?!?/br> “三岔?東南?”蕭朗一臉不解地問,“啥意思啊?” “就是我們保安隊(duì)長要求的,去最高的山峰正南邊的一個三岔路口,把尸體埋在路口的東南角?!彼抉R廣說,“我們沒車,都是徒步的,所以一看到三岔口,立即就埋了,就這么簡單?!?/br> “為什么要這么埋?”凌漠問道。 “誰知道呢?說是領(lǐng)導(dǎo)讓這樣干的?!彼抉R廣說,“而且要我們嚴(yán)格保密,要是說出去就會沒命?!?/br> “保密可以理解,但是在一個看似固定又不固定的特定地點(diǎn)埋尸,代表了什么?”凌漠轉(zhuǎn)頭看了看聶之軒。 聶之軒正用假肢摸著自己的下巴,說:“我猜,可能是一種風(fēng)俗。據(jù)我所知,很多不同的地方,或者是不同的宗教甚至邪教,對埋尸都是有要求的。比如我聽說過有人為了不讓尸體的靈魂出竅,要在尸體上撒米。” “恐怕也只能用風(fēng)俗來解釋了。”蕭朗說完,揮舞手中的鐵鍬開始挖了起來。 “不不不,不是風(fēng)俗,保安隊(duì)長說,這是領(lǐng)導(dǎo)研究《易經(jīng)》的結(jié)果?!彼抉R廣說,“說這都有科學(xué)道理,只是現(xiàn)在科學(xué)技術(shù)有限,我們不知道其中的道理?!?/br> “你們是幾個人過來埋尸的?”凌漠也拿起鐵鍬幫忙,一邊挖,一邊問。 “一共三個人,隊(duì)長指揮,我和胖子兩個人挖的?!彼抉R廣說。 “就是那個在礦里的胖子?” 司馬廣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能這幫人埋尸的時候比較倉促,所以兩個人沒費(fèi)多少工夫,就挖出了衣服的一角。 “果真在這里!真有你的?!笔捓收f。 “這有什么,這里就是很好找啊?!彼抉R廣被表揚(yáng)了,甚至有些開心。 蕭朗快速揮動鐵鍬,不一會兒,就將尸體的表面全部暴露了出來。在強(qiáng)光手電的照射下,那一具已經(jīng)白骨化的、穿著老式中山裝的尸體仰面躺在土坑里,看起來有些恐怖。在尸體表面全部暴露的時候,聶之軒叫停了蕭朗。因?yàn)槭w的軟組織已經(jīng)消失殆盡,所以骨骼之間就失去了連接的紐帶,這個時候觸碰尸體,就有可能改變骨骼的原始位置。 “哎喲,怎么都變骨頭了?”司馬廣說,“阿彌陀佛,冤有頭、債有主,可不關(guān)我的事??!” “嗯,他說得沒錯,這種白骨化程度,符合在這種氣候下掩埋一年左右時間造成的情況?!甭欀幵谕量优赃呏饍杀K強(qiáng)光燈,用萬斤頂上的發(fā)電機(jī)發(fā)電,把土坑照得猶如白晝。 聶之軒戴好了裝備,開始檢查尸體,說:“尸體衣著正常,衣褲均未見血跡。打開衣物后,可見尸體已經(jīng)完全白骨化。顱骨無骨折,全身骨骼無骨折?!?/br> “這要是看不出傷,是不是就不能確定死因?。俊笔捓蚀驍嗔寺欀?,問道。 聶之軒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道:“不是所有的白骨化尸體都可以查明死因的,如果找不到可以判斷死因的損傷,我們還要提取尸體下方的土壤回去,看看有沒有可能是中毒死亡。但也有可能完全找不到死因。比如,兇手一刀刺破了死者的心臟,沒有傷及肋骨,到尸體白骨化的時候,就什么也看不出來了?!?/br> “可是如果那樣,衣服上應(yīng)該有破口,而且應(yīng)該有血染?!绷枘f。 “不錯?!甭欀幱米约旱募僦Q起了大拇指表示肯定后,說,“但如果清理過尸體、換過衣服呢?” “他們不過是殺個裘俊杰,沒必要那么麻煩?!绷枘f。 聶之軒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死者所有的骨骼都是完整的,沒有損傷,包括脊椎骨也是正常的。不過,呃……不過我還是找到了他的死因?!?/br> 說完,聶之軒用鑷子從死者的頸部夾出了一小節(jié)骨骼,說:“你們看,這就是舌骨,兩側(cè)舌骨大角都骨折了,骨折的地方顏色加深,說明不是死后形成的?!?/br> “舌骨骨折?掐死的?”蕭朗問道。 聶之軒沒說話,又用手術(shù)刀和止血鉗配合,把死者頸部的泥土清理掉,暴露出沒有完全腐敗的軟組織,說:“舌骨下面的甲狀軟骨也有縱行的骨折線,這么大的受力面積,這種骨折線形態(tài),勒死、縊死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所以基本上可以判斷,是扼死?!?/br> “扼死就是掐死嘛,我說得對吧!”蕭朗自豪地說。 “被人殺的,能確定嗎?”凌漠問道。 “扼死是唯一不能是自殺的死亡方式。”聶之軒解釋道。 “果真是個命案啊?!笔捓收f道。 聶之軒又檢查了死者的指甲,再掰開死者的下頜,說:“當(dāng)然,還需要窒息征象來印證。還可以看到死者的甲床(2)是青紫色的,我來看看有沒有玫瑰齒。哎?你看他嘴里是什么?” 說完,聶之軒用止血鉗伸進(jìn)死者的口腔里,夾出了一枚一元硬幣。 “你們在他嘴里塞硬幣了?”凌漠問司馬廣。 司馬廣搖搖頭,說:“這個,我真不知道??!” “這樣看起來,真的是風(fēng)俗?!甭欀幷f,“和選擇埋尸地點(diǎn)一樣。不過,這個姓呂的既然是搞科學(xué)的,為什么會迷信啊?” “這個不矛盾?!笔捓收f,“那些信邪教的,還有那些被電信詐騙的,有很多都是大學(xué)教授好不好?越鉆研科學(xué),說不定就會越迷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