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狹路相逢
醫(yī)院的傷患這幾日有所減少,榮音也難得休了個假。 正好頭發(fā)也需要修理了,榮音便約了理發(fā)店的鞠師傅上門去做,鞠師傅的手藝是最好的,京津一帶的名媛太太都爭先恐后地跑過來找他做。 平日里想約根本約不上,這還是五mama和鞠師傅關(guān)系好,幫她走后門插了個隊。 “少奶奶想做個什么發(fā)型?” 榮音掃了一眼墻上的畫報,凝眸想了想,“燙幾個卷吧,少帥說我之前那款發(fā)型顯老,也不讓我盤發(fā),好像也只能做卷發(fā)了?!?/br> 鞠師傅面容慈祥,圓圓的臉笑得像個彌勒佛。 “少帥的眼光不錯,還是歐式宮廷卷發(fā)更能襯出少奶奶的氣質(zhì),不過這款發(fā)型分人,得看臉型,有的人做出來好看,有的人做出來就差強人意了?!?/br> 榮音輕笑,“時髦的完成得看臉嘛,我懂的。您大膽做吧,要是不好看,我就直接剃了當(dāng)尼姑去?!?/br> “哈哈哈哈?!?/br> 鞠師傅仰頭大笑,“少奶奶真幽默,您要是削發(fā)為尼,少帥還不得將我這小店砸了。” 榮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怕是還得把尼姑庵端了?!?/br> 段寒霆的脾氣,世人皆知。 兩個人說笑著,鞠師傅動作麻利,燙出一個又一個卷,榮音的臉又小又精致,是最適合這種卷發(fā)的,顯得俏皮又靈動。 以前她就想做這種發(fā)型來著,可是榮淑做過一次,失敗了,氣得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彼時她自然不敢去搶大姐的風(fēng)頭,便萬年扎著麻花辮,樸素又土氣。 眼下嫁進(jìn)段家,可真是翻身當(dāng)家做主人了,至少段寒霆不拘著她,讓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頭發(fā)還需要一段時間定型,榮音打發(fā)等的無聊的蓮兒去買點吃的,自個兒坐在椅子上翻看著報紙,見大明星陸卿卿又有新片上映了。 門口處傳來些動靜,只聽一個聲音抱怨道:“我那婆婆真是個事兒媽,說我的頭發(fā)太過輕挑,結(jié)了婚的女人就要盤發(fā),真是又封建又固執(zhí),我跟她頂了兩句,她居然就要下人拿剪子來絞我的頭發(fā),跟個南蠻子似的。偏偏我家那位是個死人,半句話不敢說,就知道一味的閉嘴裝河蚌,氣死我了!” 另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早就跟你講過啦,那陸子易是個靠不住的,同樣都是少帥,他那軟綿綿的性子可半點比不上段寒霆。” “行啦行啦,知道你心心念念放不下段寒霆,可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就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嬌媚的聲音冷哼道:“結(jié)了婚又如何,他那個老婆哪里配得上他……” 正說著,兩個人踏進(jìn)門來,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榮音,認(rèn)出了她,話音不由戛然而止。 榮音見到來人,也是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都是報紙上的???。 左邊一個身穿綠色大衣,戴著綠色圓帽,衣著華麗的女子,便是北平曾經(jīng)有名的交際花宋氏千金宋梓琳,也是陸子易的妻子,陸家的少夫人。 而右邊一個,身段窈窕,面容精致,像她的聲音一樣嬌媚動人,一身白色的塔式洋裝,披著白色披肩,很是出挑,正是名聲大噪的第一美女陸卿卿。 真沒想到,與這二人會在此時此地相遇。 還剛巧碰到兩個人在聊她。 尷了個大尬。 宋梓琳和陸卿卿也沒想到會在這地兒遇上榮音,對視了一眼,表情都有幾分僵硬,不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被她聽去了幾分。 氣氛微妙之際,鞠師傅左顧右盼,裝作沒事人一樣迎了上去,“呦,宋小姐和陸小姐怎么提前到了?不是約好的下午?” 陸卿卿還在盯著榮音,宋梓琳接過話來,“卿卿下午有個試鏡,得提前做造型?!?/br> 她一掃榮音,眼眸微瞇,出口語氣便有些不善,“不過,鞠師傅這邊似乎還挺忙的,不知道能不能先緊著我們做,畢竟我們這邊挺急的?!?/br> 鞠師傅有些尷尬,回頭望了榮音一眼,道:“段少奶奶這邊快結(jié)束了,二位先坐,我讓伙計先伺候你們洗個頭?!?/br> “干嘛讓伙計來啊,小孩兒們手上沒個輕重,再不小心給我扯掉幾根頭發(fā)我可是要發(fā)脾氣的?!?/br> 宋梓琳全然不給面子,又往榮音這邊看過來,“反正段少奶奶這邊還在定型,你就先給我們做唄,都說段少奶奶脾氣好,想來是不會介意的。” 這話茬句句都帶刺,往人臉上扎,榮音思忖著,她也沒有什么地方得罪這宋小姐啊,她干嘛如此針對自己。 榮音是好脾氣,但那是后天為了保命裝出來的,以前隱忍是為了生存,現(xiàn)在…… 她擺擺手,笑瞇瞇道:“宋小姐誤會了,你不太了解我,我這人脾氣向來不太好,聽不得人在背后說我壞話,也容不得別人當(dāng)面嘲諷,都是要記仇的?!?/br> 這話是真的,她的確是個記仇的性子,恩報十分,仇報千分,愛憎分明。 宋梓琳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這么說來,段少奶奶是不打算給我這個面子了?” 榮音好笑地看著她,攤攤手,“我和宋小姐好像沒什么交情吧,那為何要給你這個面子?!?/br> 她雖然是笑著,可臉上的冷意十分明顯。 不待宋梓琳開口,榮音就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對一旁有些無措的鞠師傅道:“鞠師傅,時間差不多了吧。” “欸,這就好了?!本蠋煾第s緊過來給榮音拆掉頭上的夾子。 陸卿卿看著榮音腕上那塊手表,臉一瞬間難看起來,嫉妒的雙眼都在往外噴火,這塊百達(dá)翡麗,怎么會戴在她的手上? “這塊表……”陸卿卿抬手一指榮音的手腕,冷聲道:“誰給你的?” 榮音見她反應(yīng)如此激烈,也是一怔,這表是段寒霆昨晚洗澡的時候摘下,今早走的急忘戴了,她順手拿過來戴在手腕上的。 她晃了晃手腕,淡淡道:“我男人?!?/br> 一句明晃晃的“我男人”,徹底刺傷了陸卿卿那一顆脆弱的芳心,她緊緊地攥住拳頭,心下一怒,竟然直接過來掰住榮音的手腕,“給我摘下來!” 榮音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手腕被掰的生疼,當(dāng)即也怒了,重重地甩了她一把,沉聲道:“你做什么?” 陸卿卿踩著高跟鞋,腳下不穩(wěn),往后跌了幾步,發(fā)癔癥似的紅著眼睛看著那塊表,怒道:“這塊表是我送給少帥的,你憑什么戴?!” 榮音一愣,低頭看著手上的腕表,“這表,是你送的?” 陸卿卿一昂首,“當(dāng)然!” “哦?!?/br> 榮音面不改色,淡淡道:“既然已經(jīng)送給則誠了,那這表就是他的,他現(xiàn)在又是我的,那么我戴他的表,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拋豆子似的一番話說的陸卿卿啞口無言,聽著好像沒毛病,可怎么就這么令人生氣呢! 見姐妹敗北,宋梓琳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滿臉刁蠻,氣勢洶洶道:“拿了人家的東西還在這強詞奪理!要么你把表摘下來,要么今天你就別想出這個門!” 榮音臉色冷下來,“你是在威脅我?” “威脅你又如何。” 宋梓琳嘴角一歪,拍了拍手,便叫進(jìn)來幾個兵,她現(xiàn)在是陸少夫人,有權(quán)有勢,脾氣比之前更加乖戾,除了家里那個惡婆婆她犯怵,誰她也不怕。 鞠師傅在她們針鋒相對之際還不忘職業(yè)cao守,給榮音定好了型,但眼見形勢不妙,忙道:“宋小姐有話好好說,這是做什么?” “這沒你的事,你起開?!?/br> 宋梓琳毫不客氣,推了鞠師傅一把,上前拽住了榮音的頭發(fā),冷聲道:“不過一只土雞,連我和卿卿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以為攀上枝頭真的能變鳳凰嗎?就你這個狐媚樣子,前面勾飲子易未遂,又巴巴地貼上了段少帥,這層出不窮的手段真讓人作嘔,一個戲子生的小小庶女,就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榮音頭皮被扯的生疼,耳朵更是扎得慌,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男人。 這些無聊的女人,除了會繞著男人打轉(zhuǎn),還能干點什么。 “小姐!”蓮兒的驚叫在門口傳來,“你們干什么,干嘛欺負(fù)我家小姐?這是段家二少奶奶,你們活膩味了嗎?” 蓮兒被門口的士兵攔住,不停地嚷著,動靜引來了正在巡邏的巡捕房的警員,為首的聽到“段家二少奶奶”,眉頭一皺,帶隊朝理發(fā)店走來。 “做什么呢?” 韓曉煜冷著臉踏進(jìn)門來,還未來得及詢問,便聽見“砰”的一聲,循聲望去,只見榮音捏反手住宋梓琳的手腕,將人壓在了梳妝臺上,動作行云流水。 宋梓琳手腕被反絞在身后,疼得“啊”的尖叫。 榮音居高臨下,冷冷地瞧著她,“我說過,我這人一向脾氣不好,你來惹我,就得掂量掂量后果。土雞又如何,飛上枝頭,就是能變鳳凰!” “至于你們說我倒貼男人……” 榮音瞥一眼面色難看的陸卿卿,冷冷嗤笑一聲,“起碼我成功了,某些人想要倒貼,男人也懶得看一眼,不是更可悲?” 陸卿卿的臉,頃刻間漲得通紅,揚起手對著榮音的臉,就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