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將相和
轉(zhuǎn)眼便是冬至。 段公館迎來了一個熱鬧的早晨,院子里一片忙碌,不僅因為今天是傳統(tǒng)節(jié)日,還因為今天是段夫人的生辰之日。 這可是段家的大日子。 要知道,段夫人自從建府別住之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過家了,更別說回來過生日了。 段大帥對這次的生日宴非常上心,事無巨細地過問,吩咐底下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必須把這場生日宴辦得精彩紛呈、風光無比,想博妻子一笑。 榮音和段寒霆起了個大早,匆匆吃過早飯就去前廳招待客人了。 這次生日宴請的雖都是些親朋好友,但規(guī)模不可謂不大,禮品更是堆成小山,壯觀極了。 瞅著時間差不多了,榮音拍拍段寒霆的肩道:“該去把母親從酒店接過來了,賓客都到的差不多了。余家班也已經(jīng)在后臺準備了?!?/br> “嗯?!倍魏愿腊⒘滠嚕D(zhuǎn)頭看向榮音,“你是不是也該出發(fā)了?” 榮音點點頭,確實差不多了。 段寒霆攏了攏她身上的大衣,摸摸她的頭,“別害怕,李峰和劉強他們會貼身保護你的。盡量別動手,實在談不攏,咱們還有后招,別擔心?!?/br> “我知道。先禮后兵嘛,我不怕她?!睒s音眼神中充滿堅毅的光。 段寒霆愛憐地在榮音額頭上親了親,扭頭嚴肅地吩咐李峰和劉強,“我把夫人交給你們了,務(wù)必保護她的安危,聽到了嗎?” “是!少帥放心,絕不會讓夫人少一根汗毛!” 段寒霆看著媳婦這瘦弱的小身板,實在是不放心,“要不,我還是陪你去吧,文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瘋,她要是真發(fā)起瘋,傷到你怎么辦?” 榮音不由失笑,“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她奈何不了我。說好的兵分兩路,希望我倆都能夠旗開得勝?!?/br>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重重擊了擊掌。 兩人在門口分道揚鑣。 一上車,榮音便問,“人已經(jīng)在理發(fā)店等著了嗎?” “是的,少夫人?!?/br> 榮音點了點頭,從包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看著上面記的一條條事項,唇角冷冷地勾了勾,真是罄竹難書啊。 …… 陸夫人剛剛洗好頭,坐在梳妝臺前環(huán)顧四周,撇了下嘴道:“你這一向人滿為患的,今兒人倒是少?!?/br> 鞠師傅圓圓的臉蛋笑瞇瞇道:“今兒冬至,都在家包餃子呢。我原以為今天沒生意了,沒成想您來了,夫人怎么沒去赴段夫人的生日宴啊?” “有什么好去的,又不是過整壽,整那么大排場還以為八十大壽呢。” 陸夫人閉上眼睛,冷冷地哼著,陰陽怪氣道:“你說也是有意思哈,段夫人和段大帥都分居多久了,我以為他們早離婚了?!?/br> 鞠師傅給頭發(fā)上顏色,微微笑道:“不是說感情好著呢嗎,據(jù)說前陣子段大帥生病住院,段夫人還去陪床了?!?/br> “好什么呀,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br> 陸夫人嗤之以鼻,“段夫人昨兒個回京,還下榻在酒店呢,愣是沒回段公館,這說明什么?呵,段何氏那性子,烈著呢,她根本不可能和段大帥和好?!?/br> 鞠師傅聞言只是笑笑,不敢說話了。 門口悄沒聲走進來一道身影,他的笑容一頓,剛要出聲打招呼,就被李峰和劉強兩個人堵住嘴,架到一邊去了。 陸夫人還自顧說著,“說起這段何氏,年輕那會兒那叫一個橫啊,仗著她男人的勢,在北平那是橫行霸道,我倆年輕那會兒就是死對頭,誰也不服誰。比娘家,比男人,比孩子,沒有不能比的,可偏偏那個女人樣樣都壓我一頭。不過說到兒媳婦,她可不如我了。我的兒媳婦可是宋氏集團的千金,雖說是商賈之家吧,但好歹也是身家清白啊,可你猜怎么著,段家那個兒媳婦,是榮家小妾生的庶女,榮家四姨太你知道是誰嗎,孟曉娥,一個戲子,嘖嘖嘖……” 榮音站在陸夫人身后,眼睛危險地瞇了瞇,冷冷道:“是嗎?” 陸夫人一怔,驀地睜開眼睛,“誰……” 尚未看清身后之人,榮音手腕一彎,紅色的染料順著陸夫人的頭頂滑落下去,順著額頭、鼻梁,一路流到了嘴。 她失聲尖叫,“啊——” 陸夫人想要站起來,卻被榮音按著肩膀又摁回座椅中,“別動?!?/br> “榮音!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想干什么?”陸夫人滿臉污漬,血紅著一張臉,驚恐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是憤怒地瞪著榮音。 榮音拿過一旁的毛巾,不怎么走心地給陸夫人擦著臉上的染料,微笑道:“我是特意來拜見夫人的,您別緊張,我就是想找您聊聊天。” “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來人吶!” 陸夫人大聲朝外嚷著,又想起身,卻被榮音死死地按著肩膀,絲毫動彈不得,而她帶來的人,也像是被制住了一般,沒有一個聽她的召喚進來的。 她怔愣間,一群黑衣人沖了進來,將嚇得瑟瑟發(fā)抖的伙計們都轉(zhuǎn)移到了后邊,李峰和劉強回來,掛上了“暫停歇業(yè)”的牌子,“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兩個山一般的男子并排地立在兩邊,一左一右,像兩大護法一樣,守在榮音身旁。 面對這陣仗,陸夫人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大場面的人,她索性不再掙扎,只冷冷地盯著榮音,瞇了瞇眼,咬牙切齒。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說了嗎,找您聊聊?!?/br> 榮音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風,可在陸夫人眼里,比數(shù)九寒天的冰碴子還要滲人。 陸夫人看著自己那張被擦花了的臉,簡直是怒發(fā)沖冠,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聊聊?你這是要跟我好好聊的態(tài)度嗎?” “呦,真對不住?!?/br> 榮音一臉歉意,“我這人啊,有個毛病。別人怎么說我,我都能忍,唯獨說我阿娘,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罵人不罵娘,打人不打臉,若是換了旁人敢詆毀我娘親,我早就兩巴掌扇過去了,不過您是長輩,我不敢掌您的嘴,一時沒忍住澆了您一頭,還希望您別見怪。也提醒您,以后說話千萬注意點。” “你少在這兒嘚瑟,不管什么時候也輪不到你來教育我!” 陸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瞪著站在她身后的榮音,冷嗤一聲,“我好歹是陸夫人,你今天要是敢弄死我,你也活不成,陸、文兩家不會放過你的!” “可是,我不弄死你,陸、文兩家也沒放過我啊?!?/br> 榮音聳聳肩,瞥著鏡子里的人,淡漠道:“怎么,只許你們?nèi)ス硎邢率裁础禋⒘睢壖芪?,就不許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陸夫人一時語塞,只用憤恨的眼神死死瞪著榮音。 …… 另一廂的段公館,則是另外一派景象。 心不甘情不愿前來赴宴的文家人,本以為來了勢必要受冷遇,卻沒料到段寒霆親自過來將人從位于角落的客桌請到主桌,當著眾人的面給足了他們面子。 讀書人最好個面,見眾人投來的欣羨目光,文老爺子只覺意氣風發(fā),連日來的陰郁一掃而空,心中只覺這趟是來對了。 過去一段時間失去的面子,今兒都得找補回來才行。 剛落座,段寒霆就客氣地問道:“老爺子,晚輩給您點了一出戲,《將相和》,您意下如何?” 文老爺子眸底閃過一抹精光,抬手捋了捋山羊胡,“甚好,這出戲深得我心?!?/br> “那聽您的?!?/br> 段寒霆打了個手勢,戲臺上三弦、四胡,各式弦樂器陸陸續(xù)續(xù)地擺上,隨著演員登場亮相,滿座喝彩,一出《將相和》,緩緩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