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需要我跪下來嗎
眼看著軍營越來越近,榮音坐在車里,望著那熟悉的地方,卻緊張地手腳都冰涼了起來。 她扭過頭,苦著臉對馮婉瑜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瞧你慫的,少帥還能吃了你不成?” 馮婉瑜見榮音慫成了一只小包子,又覺稀奇又覺無語,給她壯膽道:“你就照著我在醫(yī)院時給你示范的那樣,照葫蘆畫瓢還不會嗎?” 段寒江坐在副駕駛座上,也扭回身道:“嫂子,你不用怕,我二哥看著兇,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尤其是在你面前。你哄哄他,他肯定就心軟了。” 榮音抿抿唇,也暗暗捏起拳頭給自己打氣。 兩個人一直這么僵著也不是個事兒,這次到底都是她做錯了,她去求他原諒就是了,他以前能放下架子來哄她,她又如何不能放下身段去哄哄他呢? 進了軍營,榮音輕車熟路地來到段寒霆辦公的帳篷,遠遠的,就看到幾個人灰頭土臉地從軍帳走出來。 “jiejie,你來了!” 小傲正在進行體能訓練,看到榮音來了忙驚喜地跑了過來。 榮音看這孩子滿臉的汗,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唇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關切了幾句,又有些試探地問道:“你師父,在里面嗎?” “在啊?!?/br> 小傲點點頭,又小聲告狀,“一大清早的就氣不順,吃槍藥了似的,這都罵出來好幾波了?!?/br> 榮音聽著,心中像是墜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她轉身,想走。 馮婉瑜擋住她的去路,“欸?不帶臨陣脫逃的?!?/br> 榮音認命地嘆口氣,努力扯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懷著慷慨赴死的心態(tài),朝軍帳邁了過去。 帳內,段寒霆正煩躁至極,臉色陰沉的難看,忽然感覺到一陣清風襲來,他頭也沒抬,甩過去一個文件夾,就冷冷地喝道:“出去!別來煩我!” 火氣不是一般的大。 榮音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這撲面而來的寒氣侵的心顫了顫。 暗嘆口氣,她緩緩蹲下,撿起地上的文件夾,段寒霆眼底閃過一抹白色,微抬起頭,才看清楚了來的是人榮音,不由愣了下。 她怎么來了? 榮音穿著一身白色的貂裘,臉上未施粉黛,愈發(fā)襯的臉色雪白,大病未愈的眉宇間還透著一絲虛弱,看著倒真有病美人楚楚可憐的嬌弱。 這是馮婉瑜特意給她裝扮的,說是男人都喜歡病嬌式的女人,會產生一種保護欲,心自然就硬不起來了。 錯愕片刻,段寒霆一張俊臉又是冷了下來。 “不是說發(fā)燒了嗎,不好好在醫(yī)院躺著,出來瞎蹦跶什么?” 榮音站在不遠處,聞言眨巴了兩下眼睛,閃爍出希冀的光芒,“你,是在關心我嗎?” 段寒霆聽著女人略帶沙啞,又軟和示好的嗓音,身體本能地繃了下,卻依舊沉著臉,生硬道:“想多了,我怕你把感冒傳染給我?!?/br> 真是口是心非。 榮音聽出了男人的關心,一顆心也跟著暖了幾分,不管怎么鬧別扭,他心里都是記掛著她的。 她深吸一口氣,繞過書桌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側靜立片刻,緩緩伸出手,學著婉瑜的樣子,輕輕扯了扯段寒霆的衣袖。 段寒霆擰眉,“做什么?” 感覺到他有些不耐煩,榮音立馬貓咬似的縮回了手,原本打好的草稿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干巴巴地認錯,“相公,我錯了,你別生氣了?!?/br> 語氣雖然不似婉瑜教的那樣嬌滴滴,卻也是誠心誠意的。 段寒霆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意外,顯然對女人突然放軟的姿態(tài)感到驚奇,今天他回家的時候,她不是還陰陽怪氣地跟他頂嘴么。 這是怎么了,病了一場,燒糊涂了嗎? “啪嗒”一聲,他將手中的本子合上,轉了下椅子,朝后倚著,眸色深深地端詳著榮音,嘲弄地笑了一笑,“榮小姐,這又是唱的哪出?” 榮音聽著他的話,心中一沉,緊張地搓了搓手,低著頭道:“我是,真心實意地過來給你道歉的。” “道歉?” 段寒霆冷冷勾唇,點燃了一支煙,微瞇起眼睛看著她,“你何錯之有?” “我……”榮音剛要說,卻被段寒霆唇邊的冷笑噎了回去。 段寒霆吐了一口煙霧,聲音低沉,沒有絲毫溫度,“你不過是把別的女人送到了我的床上,想讓我享受齊人之福,我非但不領情,還反過來怪你,是不是特別不可理喻?我就應該稱了你的心,順了你的意,陰差陽錯地上了榮玉,到時候你們兩姐妹就能譜寫‘娥皇女英’的新篇章了,多有趣的素材?!?/br> 他冷嘲的話,字字句句扎著榮音的耳朵,終于讓她失去了面部表情的控制。 “你一定要這么說話嗎?” “不然你想讓我說什么?” 段寒霆反問一句,譏誚地扯了扯嘴角,“你不過是不夠愛我,不夠在乎我罷了,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又憑什么怪你,我有這個資格嗎?” 這番話,如同一瓢涼水,兜頭澆在了榮音的頭上,心上。 他竟說,她不夠愛他……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他,當初又怎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她只是,不像他那樣,會將愛表達出來罷了。 在她看來,愛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愛”這個字,說的多了,就賤了。 低下頭緩了片刻,榮音攥緊手,重新鼓起了勇氣,抬起頭直視段寒霆的眼睛,“給我句痛快話,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原諒我?” 段寒霆看著她,依舊倔強的模樣,只恨的牙根癢癢。 她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他怪的,并不是她算計他,拿他當擋箭牌,而是——她就那樣毫不在意地把他推給了別的女人! 父帥那么多妻妾,哪個不是心心念念地爭奪他的寵愛? 而他,獨寵她一人,她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這怎能不令他生氣?! 嫉妒,就說明在意;越慷慨,越說明在她心里,他壓根什么都不是。 真是諷刺。 段寒霆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風流公子,卻也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懷疑過自己的魅力,這對男人的自尊心,絕對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見他緊抿著唇不說話,滿臉的寒霜,似乎又有要發(fā)怒的征兆,榮音心底冰涼,唇角緩緩勾起一個自嘲的笑。 良久,她突然低聲道:“需要我跪下來,求你的原諒嗎?” 段寒霆愣了下。 榮音臉上透著一股決然的味道,她做錯的事,她認,上刀山下火海,她沒有不能擔的,如果真的非要到這一步—— 她不是不能跪。 只是,這一跪,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變了,再也不是平等的。 真的,需要把姿態(tài)降的這么低嗎? 膝蓋曲起,即將落地的一瞬間,段寒霆猛地上前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扯著她的手腕便將人扔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屈身上前,抵住了女人的脖子,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算什么?你以為跪了,我就會原諒你,就會對你做的事既往不咎嗎?已經造成的傷害,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就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他氣得直喘氣,為這女人演的這出戲,為她硬逼著自己擺出來的低姿態(tài),都讓他無比惱怒。 榮音被捏住脖子,男人沒使多大的力氣,卻依舊讓她覺得喘不動氣,好不容易提起來的精神氣,這一瞬,又被盡數(shù)抽干了。 她眼眸暗淡下來,閉上眼睛,灰心喪氣道:“是啊,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無論再做什么,都彌補不了了。” 那就這樣吧。她突然覺得,好累。